爱情句号(12)
“最后大不了还是个玩笑。”大丫笑嘻嘻地说。
“我们真是半老徐娘,什么都是一半儿一半儿的。想得到的似乎得不到了,又不想彻底放弃;想放弃的,又下不了狠心放弃,一切都是灰土土的。有点恶心是不是?”
“挣扎准确点儿?”大丫不开玩笑了。
“要是彻底老了就好了,彻底了。”
“所以现在我们惟一能干好的事就是……”大丫故意停顿,然后模仿广东普通话说,“玩点俏皮。”
“你真烦。”丁欣羊说着喊服务员加水。
“茶不醉人人自醉。”大丫说。
“什么呀,乱七八糟的。”
“欣羊,说心里话,我觉得自己老了,没锐气了。不是说帮自己,连你我也帮不了了。我不能帮你把日记找回来,我不能让你姐乐观起来,也许我可以帮你找个工作,但依你的能力,根本不用我帮忙的。除了开开玩笑让你高兴高兴,我其实为你做不了什么的。那些你听过无数次的安慰话,有用吗?你回家一个人,心境会像皮筋一样,再弹回去。欣羊,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就不觉得孤独了,因为孤独是绝对的,你抗争不过的。我可能早就投降了。”
丁欣羊哭了。她用手捂住脸,也没捂住哭声。服务员过来,大丫撵走了她。她看见欣羊的一只手朝她伸过来,便把它握在手里。欣羊的手又凉又湿,大丫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画面:欣羊打开家门,打开门厅的灯,放下手里的包,朝屋里望一眼,昏暗的空空的。然后她没有任何表情地脱鞋。。。。。。想到这里大丫的眼睛也潮湿了。她坐到欣羊的身旁,用自己温暖的身体抱住她。她希望她多哭一会儿,因为支撑了太久,也为了更久地支撑下去。这么想的时候,大丫觉得什么都没意思。
于水波无法再大度地面对马副经理对谭定鱼的感情关注,尽管马副经理永远也成不了她的情敌。她能听见谭定鱼在办公室打的所有电话,并能准确地判断出哪些约会跟公事无关或者说关系不那么直接。
“我是谭定鱼,是啊,那今天呐?好吧,几点?好的,两点,无月茶楼,我知道。”她听见谭定鱼在隔断里面整理东西的声音。她看看电脑上的表,还差二十分钟两点。她不知道无月茶楼在哪里,但估计他该动身去了,于是赶紧调整自己的心绪。
谭定鱼来到她的办公桌前的时候,她刚来得及把习惯了的职业微笑挂到脸上。他看了她一眼,表情严肃,没有半点亲昵甚至亲切也没有。停留了几秒钟,用跟平常一样的口气,吩咐有事给他发短信,然后便离开了。随着玻璃门轻轻合拢的声音,于水波的视线被泪水蒙住了。
他后悔了。她想。
我被骗了。她又想。
电话响了,她抹去泪水说喂,但没能把公司名字也说出来。
“请问谭总在吗?”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刚刚出去了,请问您是哪里,需要他给您回电吗?”于水波觉得对方的声音耳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但她十分肯定,谭定鱼刚才的电话是打给这个女人的。
“不用了,谢谢你,再见。”
喜欢一个男人,跟他上床了,这人碰巧是你的老板,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在心里对自己喊着,傻的是你当真了。
她的确当真了。当她回忆跟谭定鱼在一起的情形时,无论她怎样怀疑,都觉得那是她生活中最真实的部分。这是她自己无法做主的事。
那个晚上……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
他听着手机的指引,经过几辆放在楼门前的自行车,摸索着上楼,经过一个又一个长走廊盘旋地上楼,经过各种晚饭残留下的余味儿,最后走进一扇敞开的门。她站在门口,穿了一件鲜红宽松的羊毛连衣裙,让人对裙子下面的身材充满猜测。
“你好。”她依然通过手机说话。他看着她,手机也贴在耳边。他关上门,有点不知所措。
“好找吗?”因为距离太近,他听不太清手机里她的声音;但他的另一个耳朵能清晰地听见她的声音。刚才在广场时的冲动又控制了他。手机放到衣袋里,走近,轻轻地拥抱,她羊毛裙柔软的质地让他感觉无限舒坦。她忽然紧紧地贴上他的身体,多年来一直控制他的理智关闭了,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感觉的复活和碰撞。他好像被最有力的混乱主宰,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他亲吻她的嘴唇脖子,粗暴地拉扯她的衣服。她立刻脱去了衣服,瘦弱的裸体让他楞怔了一下,马上又扑过去,拥抱亲吻。他觉得自己所有神经都绷到了最紧,但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期待着最后的爆发把自己消灭干净。
他把她抱进卧室,放到床上。当他脱自己的衣服时,看着床上刚刚与之分离一秒钟的身体,红润的唇,细细的脖子手臂和小而结实的乳房,更加饥渴,以至于他觉得脱几件衣服用了他半辈子的时间。他越着急脱得越慢,最后的衬衫扣子扯坏了。
他把自己火热的身体贴上去的时候,脑子里想的还是亲吻亲吻,仿佛不这样他就记不住前一个亲吻。他必须记住这亲吻的感觉,必须!他从这亲吻中得到的感觉是崭新的,好像他从没吻过任何嘴唇和乳房。
她开始轻柔抚摸他的脸,渐渐疏缓了他的疼痛般强烈的冲动。她把他的手放到下面,他碰到了温热的泉眼,缩回了,但立刻又伸过去。他的手在那里探寻着,好像什么都不想发现,又好像要发现一切。
“我可以做吗?”他问。
“不可以。”她轻声说。他立刻惊恐地看着她。她朝他送上自己的嘴唇,在他脸旁说:“今晚不可以,但明天早上上班以后可以,在你的办公桌上,在这条裙子下面,我可以再加件大衣,行吗?行吗?”
他疯狂地把她压身下,几分钟后他从她的身上滚落下来,结束了他的欲望之旅。同样的身体,刚才给他的是力量,现在是重量,身体沉沉地坠着他的脑袋,现实慢慢地回来。。。。。。
当她再次把手放到他的脸颊上时,他立刻从消沉中清醒过来。他拥抱她,她光滑的后背像一匹属于他的锦缎,再次给了他实在的感觉,好像温暖的安慰充满了他,驱散了刚才突然占据他的虚幻。他看着她的脸,宁静甜美,眼神中充满了依恋。他搂过她,把她的头埋到自己的胸口,心里有了迟到的怜爱,他似乎从没对任何人产生过这样的情感。
“你爱我吗?”她深情地问他,然后从他的抚摸中挣脱,那样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他也只能看着她,一时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正在回忆刚才她说的话。当他和她期待的目光相遇时,不知为什么他感到内疚,而他讨厌这样的感觉。
她的一只手从他的肩膀上滑下来,她脸上期待的表情弱黯下去,像黄昏的光线。
“今晚我能留下来吗?”他的口气中甚至有强迫,也许他觉得这是对他刚才迟疑的最好补偿。
“假如你爱我的话。”
“我当然爱你,我非常爱你。”这么说的时候,他没觉得欺骗,尽管他的爱情并没有在这个晚上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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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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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大牛不在她视野时,她就无视内心的感受,故意把他们的关系想得轻率,不停提醒自己是情场老兵。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这一切,更不知道她能被推到哪一步。这也是她不愿和丁欣羊多谈大牛的原因,她甚至希望所有的朋友都把大牛看成她有过的男友中的一个,或迟或早会变成过去时。换男朋友比跟一个人厮守容易,多次感情打击失望之后,她觉得自己不会再爱什么人,生活因此平静下来。从她第一次把大牛带回家,这平静的状态动摇了。大牛拉开她浴室门之后的情形,在她脑海里闪过多次。她沉迷大牛带给她的不同而强烈的感觉;另一方面她害怕。他们互相看对方,光着身子的大牛没像其他男人那样带着自信或者窘迫去接近同样赤裸的大丫。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大丫,目光中没有温柔也没有好奇,仿佛面对的身体他早已熟悉。大丫渐渐地失去自信,几乎要垮下来。当她看见他的呼吸变化和肆无忌惮的勃起时,有了得救的感觉。大牛依旧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大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