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单相思+番外(3)
他不想评价这种现象,自己的职责只是治病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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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主任见不得科室气氛太严肃,刚想再努力一把逗个趣,就见眼前刮过一阵风,有个小姑娘无头苍蝇一般跑进来,主任往旁边让了一下,露出身后的沈书辞,小姑娘根本来不及刹车一头撞上去,哎哟一声蹲在地上。
一上午胸口同一个位置被人撞了两次,沈书辞想去ct室拍个片。
在场的实习医生们倒吸一口冷气,要知道沈大夫除了冰山美人这个称号外还有一个叫鬼见愁,每届实习生都有被他弄哭的,也不是干干脆脆的骂,沉着脸一二三点把你错的都指出来,一点表情没有,就让人觉得自己是个不被需要的废物,只敢躲起来抹眼泪。
当然,自己学艺不精也怪不得谁。
哭着哭着还觉得他说得很对,这些点我得改,我得学,我再也不犯了。
所以省协医没有恨他的,只有怕他的。
……
这一撞把护士长都吓到了,赶忙过去把人扶起来推着往更衣室塞,嘴上貌似教训,实则在给她打掩护:“怎么迟到了?昨天说你两句就不想干了?陆小凉你这种精神面貌可不行,待会儿去跟沈大夫道个歉,咱们沈大夫可是最通情达理的……”
这顶帽子太大,不仅实习生们听不下去就连沈书辞都把眼睛从病例上移开,顺着护士长的唠叨看去,见刘玫老母鸡似的护着个小姑娘,正巧她转头,两人对上眼,他认得她头上挺滑稽的一支小黄鸭发卡,是刚才在医院门口见过的人,是他吩咐她带老人去做MRI。
也是他让她迟到的。
等陆小凉换好护士服出来已经没了沈书辞的踪影,护士长领着她如昨天一般穿梭在各个病房里,手把手地教她最基础的护理知识。不过今日态度好了许多,忙完手上最后一个病号问她:“昨天回家哭鼻子没有?”
陆小凉摇摇头,她五官长得好,明丽又耐看,就是笑起来有些没心没肺,护士长看着她叹了口气:“你得抓抓紧,这里不比学校,我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既然穿上了这身制服就得是个正式编制的样子,你看看和你一起进来的小雪,人家就挺拿得出手,没事多向她学习,知道没?”
陆小凉笑着点点头,说护士长你放心吧,我和小雪约好了待会儿一起扎针。
夏日的午后总叫人犯懒,各床的病号都已经睡了,该换的点滴也已经换了,护士站里两个戴黄色胸卡的小护士面对面坐着,小心捏着手里的注射器埋头往对方胳膊扎。
沈书辞出来扔饭盒时看见这一幕,等再出来一趟拿新入院病号资料时两个新护士已经互虐完了,护士站只留一个陆小凉,穿省协医特有的粉色护士裙,长发稳稳盘在脑后,戴一顶白色眼尾帽,一双大眼泛着笑意,细看还有些紧张,张口想打招呼。
沈书辞扫过她手臂上扎针留下的青痕,看着她胸口作为正式编制轮转期的黄色胸卡,带着不解微微蹙眉念了一声:“陆小凉。”
有些熟稔,却也有些曾隔着千山万水的生疏。
小姑娘把原本的“沈大夫”三字咽下,乖巧的模样像个洋娃娃,一把甜嗓子压得很低:“小辞哥。”
第二章 凉凉的秘密
我大概是弹钢琴里最会掰安瓶的,掰安瓶里最会弹钢琴的,这样想想我也挺牛的。
——摘自某人的少女心事日记本
当天下午沈书辞接了一通电话,总算是拖着行李箱离开住院部大楼,血液科众人徒然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两分,热闹商量起晚餐菜色,见着新来的小护士亲热地招招手:“小妹妹们一起啊!”
小雪很快和大伙打成一片,好奇地八卦着院里的趣事。陆小凉捧着自己的小本子坐在护士站里学习。
块头很大的住院医毛毛边刷外卖软件边说话,露在短袖外头的两条胳膊跟戴了毛袖套一般,黑色长毛迎风飘摇:“全医院最苦逼的就是我们几个,天赋没人家高智商更不用比,每天还得近距离被虐,心累,现在抑郁症那么多,一定要吃点好的排解一下。”
这句话说的陆小凉心口滴血,一个八年硕博连读的医学院高材生跟你讲没天赋智商低是一种什么感觉?这让为了上协和考了两年最终杂牌护理专科毕业的小姑娘情何以堪!
陆小凉捂心口退下,身后是平日里看着一本正经的高材生们兴致勃勃地八卦起他们沈老师的生平事迹——
“毛师兄你敢跟沈老师比,听说他十三岁就考上北大医学院。”
“咦?我怎么听说沈老师是咱们协和正统?”
“他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去报道,第二年考的协和,第一志愿第一名录取,好像破了咱们院年龄最小记录。”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我和沈老师一个中学的,到现在学校里都还有他的传说!今年是一百周年校庆,有沈老师的专场演讲!”
“还不止呢,上次听钱主任说当年邀请沈老师回国可费了一番功夫,他手里有个科研正要出成绩,美国那边死活不放人,后头的事情挺深的,总之是把人弄回来了,一来就给职称,好像有人不服。”
陆小凉一直听着,这时候抬起头,两个小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想要知道到底是谁不服气。
只是实习生信息资源不够,没能说出名字,于是大家齐齐望向毛师兄,毛毛咳了咳,摆摆手拒绝:“这个别问我,我不想得罪人。”
作为补偿贡献一条八卦:“咱沈老师走哪都是男神,听说目前还没女朋友,你们要下手的尽快,我听说院长私下找了他几次。”
在座几个女孩子都没吭声,小雪说了句至理名言:“沈老师,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
从电厂大门到生活区得走十五分钟,夕阳金灿灿洒了一路,沿途不断有老邻居打招呼——
“书辞回来了?”
这是关系一般的。
“书辞好久没回来了,伯伯问问你,我这风湿痛打益普赛靠谱不?”
这是趁机免挂号费看病的。
“刚才看见你妈了,站在楼下等你,赶紧回去吧。”
这是关系好的。
沈书辞加快脚步,走到足球场边就能看见自家小楼,那是地震后新盖的,距今也有十多年,夕阳下小楼外墙泛着一层衰老的光,旧了,却也温馨。依旧是五层高,当年分房子他们家依旧选了四楼。
他对这栋楼的感情很复杂,甚至有些逃避,幸好医院的工作足够忙乱让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回到这里想起往事。
沈书辞从小到大几乎没让宋慧欣操过心,小小年纪在外求学也能好好照顾自己,因着工作性质,回国后没住家里,在医院附近租了间套房,一个是从手指缝里抠点休息时间,再一个科室有事也能尽快赶到。
宋慧欣早早就下楼来等,虽说儿子早已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个头都比她高许多,但她还是会抢走他的行李箱,怕他累着。见着人了,一颗心总算放下,医院的事她不懂,只轻声询问这次出国衣服有没有带够,吃的习不习惯,会不会太累。
沈书辞只让宋慧欣推到楼梯口,剩下的台阶他自个儿拎上去,问题挺多,但他又是个不爱说话的,只总结概括:“都好。”
宋慧欣细细端详一番,确定没什么差错,进厨房去端汤,这汤从昨晚炖上锅,一直温到现在,骨肉都化进了汤里,无比补养,她欣慰地看着沈书辞喝汤,嘴上带笑埋怨:“我没打电话你就不回来了?”
沈书辞摇摇头,是要回来的,这一走去了半月,他不放心母亲的身体。宋慧欣人很瘦却有十几年的糖尿病史,旁人都说这是富贵病,唯有他知晓那是辛苦将他养育成人的岁月里留下的顽疾,除了这个,宋慧欣还有偏头痛,一年到头睡不了几个好觉。
这碗汤,他能喝出来,是一整晚守在砂锅前的味道。
儿子虽然话不多,但他心里想的她总能知道,笑着抚了抚泛白头发说:“你放心,我很好,看着你娶媳妇生孩子才能放心去找你爸。”
提及沈念山,沈书辞沉默几分,簌簌的长睫遮住了他眼里的情绪,调羹在碗里上下翻了翻,说起今日在医院见过的人:“陆小凉在我们科室。”
“是。”提起这个宋慧欣就笑,“能进你们医院凉凉高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