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西去+番外(13)
时间过得很快,十二月初八,很快就来到了。
这天儿暖洋洋的,似乎是入冬以来,最暖和的一天,阳光大好,没有一点寒风,像入了春那般,村里人都说是个好日子,也是个好兆头。
大家伙儿没什么学识,常常认为,在办喜事之日,如果刮风下雨、下雪,那便是日子不好,以后必定也不安生。
所以在选择日子上,都非常谨慎。
有了大好天色,沈家这喜事办的,两家人都格外高兴,刘秀梅穿上红衣,盖上红盖头,从家门走出去地那一刻,刘家老爹抹了一把老泪。
她娘早就偷偷躲到一边儿,哭的稀里哗啦。
沈家这边宴席已摆,送嫁的六人跟随前来,在沈家高高兴兴吃了酒席,临别时,两家虽离的不远,同在一村,刘秀梅也没忍住掉了泪。
沈家这边的亲戚,全都来凑了热闹,刘家走的早,招待完刘家客人,自己家人才热热剩菜吃饭。沈绪亭新婚,为长辈敬酒,看到眼眶泛红的二姑,还特意跟她开了几句玩笑。
三个姑,就二姑不爱说话,那瘸腿的二姑夫还是个懒汉,好吃懒做,二姑嫁给他后吃了不少苦。听说这阵子对二姑总是骂骂咧咧,沈绪亭知道这事,可他一个侄子,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好让父辈理论。
刘家对这门亲事很满意,也放心,毕竟,老三媳妇刘英是刘秀梅的二姑。老五媳妇刘翠翠,她要叫一声姐,只不过,不算太亲,但辈分轮下来,还是要叫的。
进了沈家,都成了嫂子,有外人在时,她依旧喊刘英为嫂子,私下里,还是叫她一声二姑。
在刘家这等关系,进到沈家成了妯娌,刘家自然是放心的,但出嫁之前,刘秀梅爹娘还是嘱咐了刘秀梅,在处事上,尽量注意下刘翠翠,毕竟刘翠翠的性子,那在村子里面,是数一数二的刁钻不讲理。
“围成个家不容易,到了婆家,那就是开始另一段生活,更不容易,收收自己在家的性子,凡事不能太任性,好好过日子。”这是刘秀梅她娘,在前一天晚上,对闺女说的话。
“我知道了。”刘秀梅已有些听得不耐烦,这段日子,娘不知道对她说了多少遍,她刚年近二十,自然不懂这些话,会有多重要。
“你婆家那个长琴,是个愁人的主,嫁过去以后啊,尽量不要发好心,别什么事儿也往自己身上揽,该属于你的事儿你们就插手,不是你的事儿你们就别插手,上头还有老二老三呢,轮不到你这个老六,你就听着就行。”
她娘继续嘱咐:“还有啊,遇到事儿,也别出风头,也别出意见,有老二老三做主,她们决定怎么来,你就跟着怎么走。娘别的不担心,就是担心长琴那孩子,将来你婆婆和公公走了,就是你们几个的事,除了自个儿家孩子,还得有她,怪让人发愁。”
刘秀梅坐在炕上,拉拉被,不以为然:“那就帮着呗,一个孩子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她爹不是死了吗?娘也改嫁了,让我们帮一帮,不也是应该的呀。”
“你这傻孩子!就跟你说的那么简单?她出嫁你不得花钱,她生病不也得花钱,处处都得花钱,这是个人!你当是小猫小狗呢,要是你婆婆和公公没了,有你们操心的!”
刘秀梅朝炕上一躺:“行了娘,你说那么多我都记住了,快回去吧,早点睡,我都困了。”
被刘秀梅催促着,她娘这才不说。
但也没立即走,又想对她说一下房中之事,还没嘱咐多少?就被刘秀梅起身送出去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什么也不听!”她娘在门外气地拍腿。
她也是好心,因为这事,自己当年嫁给刘秀梅她爹时,就闹过这么一出笑话,她是怕自己女儿,也捅出这么一件糊涂事,沦为大家的笑柄。
刘秀梅呢,说懂她也不懂,说不懂,她也懂一些,从哪得来的,从村子里那些结了婚的男人,整天和人家妇女不正经言谈里听来的。
沈家的客人,在中午两点钟散去,都走了之后,就剩下沈家人,刘翠翠从沈绪亭家出来后,没有去别处,跟着一起出门的三嫂刘英,去了刘英家。
沈绪安不在,还在沈绪亭那,帮着张罗要走的客人。
“三嫂,看见没?娘怎么把那口缸,给了六弟家了?”一进门,屁股还没在凳子上坐热,刘翠翠就忍不住了。
打她在沈绪亭那看见那口缸,就憋了一肚子火。
刘英在一旁倒着水,“这谁知道啊?我也看见了,给就给了吧,已经给了,咱能有什么办法?”
刘翠翠翻了个白眼,火气还不小,“她好几个儿子呢,就给了老六家凭什么呀?这不是偏心吗?咱们对她哪儿不好了?”
“秀梅还是咱们亲戚,这事儿也不好说,就先这样吧,等以后逢着事儿,再把这事儿说给娘听听,好让她心里有个数。”
“那肯定得说,不然,还不知道背着咱们给老六家多少东西。”
刘英坐在她旁边,给她端了一杯水,这一天人特别多,光招待刘家亲戚了,也没喝几口水,乱的脑袋轰疼,趁着亲戚们都走了,可算是能回来歇歇。
刘英把声音压低,生怕说着说着,家里回来人,“我看娘也是给老六家一口锅,就是多了口缸,咱也不知道,一会儿绪安回来,我把这事跟他说说。”
刘翠翠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在地上:“我特意去娘那边看了趟,水井旁边,就放了口特别小的破缸,都有裂纹了,合着把这个稍微大点的,就给老六家了。”
心里不悦是真事,但到了晚上,一家人在一块吃饭时,她们二人也没说什么,脸上依旧笑的好看,满嘴客套话。
可回了家,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刘英还算性子稳些,就是顺嘴一问,就算心里头再有不悦,也没在沈绪安面前多说,沈绪安是知道这事的,前些天,长琴奶奶和沈现平叫他们几个兄弟回家,唯独老六不在,二老和他们几兄弟说了些事,也说了多给老六一口缸,几个兄弟听后,也是愿意的,就怕媳妇闹意见。
所以,他们兄弟几个想了个办法,就说,是他们主动提出来的,老六最小,既然最小,那当哥哥的,就让着弟弟不在乎此事。
在长琴奶奶和沈现平那,以几个兄弟的名义分这口缸。
“那你怎么不早说?”刘英反问。
沈绪安:“我这不是忘了?最近事太多了,一会跑这一会跑那,四处通知亲戚,走的我腿都快断了,哪还想起这事。”
有些话,可以说,而有些话,不可以说,二老提起的事,几个兄弟可是说好了,死守这件事,一个字也不朝她们几个露。
实在没办法,娘们要是知道了,这事儿就捅天了。
☆、心思
长河西去第十二章
相反,老五家算是关紧大门闹了一场。
加上之前,因为沈绪文大晚上,给长琴娘送粮食那件事儿,刘翠翠翻出旧账一块算。
怕小儿哭闹,给了小孩一点吃的,让他自己在屋玩的功夫,刘翠翠把他揪到院里,两人吵了一架。
村里的夜晚太静了,哪家老爷们嚎一嗓子,隔几户都能听见。
沈绪亭今天刚成亲,刘翠翠再怎么着,也不会让人第二天戳着脊梁骨说闲话,两人在院里的草垛旁,压低了声音咬着牙吵。
沈绪文把这事儿跟她说了,跟沈绪安一样,只说是这几个兄弟商量好的,那口水缸是送给六弟的。
那刘翠翠不依不饶啊,“用的着你瞎操心!要早知道这个样子,那老六结婚之前你就是老小,怎么不把水缸要咱们家来?”
沈绪文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那结了婚我也不是老小啊,我就是老五啊,老六就是老六,老五就是老五。”
刘翠翠一叉腰,骂道:“老五老五,二百五!”
孩子喊了一声娘,她转身朝屋走,沈绪文支了下眼镜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文化,这泼老娘们!”
同时,心里还想:“二嫂一半贤惠你都没有。”
田秀娥在家里,的确是贤惠的,加上沈绪言没什么主心骨,凡事都要和田秀娥商量一遍,田秀娥回家问了问此事,沈绪言便如实说了,二老爹娘说的那番话,一字不差的告诉了她。
田秀娥本就没事儿,就算平白无故给了老六家,她也没意见,大嫂改嫁走了之后,她自然就成了沈家绪字辈中的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