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纵容(5)
“嗯。”
“行,去吧。回家前告诉我。”
裴鹰淡淡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厉宁筝目光从那漂亮的背脊线条收回,重新闭上了眼睛。
*
“所以,你是真看上那个孩子了?”
咖啡厅的角落,宇文珊两眼放光盯着厉宁筝。
厉宁筝捏着小匙搅拌着杯里的咖啡,顶着几层遮瑕都盖不住的黑眼圈,无言地望着宇文珊。
她咂了一口,幽幽说:“我很确信,你和我对‘看上’这个词的理解不一样。”
宇文珊笑得眉眼弯弯:“那你的那位助理呢?”
“隋岚?”厉宁筝放下杯子,“他很优秀,工作能里也很好,但是……”
想到昨晚这个人冒然前来的模样,厉宁筝微微眯起眼睛。
他逾矩了。
就算他到南城时,收到了哥哥托他照顾自己的嘱托,这也并不代表他能随意过问她的私事。
真把自己当监护人了。
“但是什么?”宇文珊抬手捏了她的脸,“宝贝啊,你下个月生日过完也才二十,能不能像寻常小姑娘一样傻乐,别整天心事重重的样子。”
厉宁筝挑了挑眉:“你让寻常小姑娘试试一边完成学业一边做创业品牌,看她们有没有时间傻乐。”
“你不愁吃穿,干嘛吃苦创业呢?”宇文珊问,“现在还善心大发帮别人养孩子,你不累谁累。”
厉宁筝看了宇文珊一眼。
她是厉宁筝在学校公共课上认识的好闺蜜,大她两级,如今在读建筑系的研究生。
宇文珊和她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对南城这些金主大佬们更是一知半解,只知道厉宁筝家里有钱,要照顾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花自己的钱才叫不愁吃穿呢。”她轻笑,“靠家里的财富那不叫财务自由。谁知道我家会不会是下一个裴家呢?”
“就你这居安思危的意识,我就觉得不会。”
“就借你吉言啦。”厉宁筝看了看表,拎包起身,“还有点事要忙,改天请你吃饭。”
“不是都忙完了吗?”宇文珊撅嘴,“咱们都好久没逛街了。”
厉宁筝歉意地笑道:“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
厉宁筝确实暂时忙完了自己手头上的事,但不代表别人的事没有忙完。
她重新回到了裴鹰家的小区。
迎面碰上了正在进进出出的搬家公司员工。
“你们老板呢?”她下车,拉住一个人问。
“和这家律师交接完,告诉我们怎么处理就走了,他的助理在那边打电话,您有什么事?”
“我想进去看一眼……之前送给这家主人的拍卖品不知道还在不在。”
厉宁筝随口扯着谎,脸不红心不跳。
“这样啊。听说值钱的应该都被法院拿去拍卖了,而且还是……不要进去得好。”搬家公司的员工为难地看着她,“你一小姑娘,进去可能会被吓到。”
“吓到?”厉宁筝不解。
“你站在玄关看一眼就知道。”
厉宁筝狐疑地走进她昨晚踏足过的地方。
定睛一看,霎时明白那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在裴家富丽堂皇的客厅,在散发着人民币气息的装潢上,涂满了血红的漆!
墙上意义不明的花纹如同诅咒。
地板上一摊红漆仿佛干涸的血迹。
赤色从天花板延伸到地板,勾勒出一副极其可怖的光景,厉宁筝似乎从中看出了一股压抑已久的愤怒和崩溃。
蓦地想起昨天在裴鹰指尖上看到的暗红,和他三番两次阻止自己开灯的举动。
心如擂鼓,厉宁筝背上竟冒了冷汗。
这孩子,果然是怎么歪怎么长的吧?
“哎姑娘,姑娘让让——”
有两人抬着沙发往外走,唤回了她的神思。
“姑娘,是不是你电话响了?”
厉宁筝从包里拿出手机,看着一串毫无印象的数字,皱了皱眉,接听。
“喂,请问是厉女士吗?裴鹰的临时监护人?”
“对,我姓厉。”
我是厉女士,临时监护人就算了吧。
“有什么事吗?”她问。
“是这样的,我是裴鹰的班主任。裴鹰和他的同学打架,现在正在……”
“什么?打架?”厉宁筝声音拔高了几分,离开裴家的大门,踩着小皮鞋哒哒往车上走,“打到脸了吗?”
苍天啊,谁打他?谁敢打她的人!
那张脸毁了怎么办!
那可是她的灵感之源!
作者有话要说:筝:你还差一个月成年,不用我管你了吧?
老师:裴鹰打架。
筝:打脸了吗?(撸袖子)这我可得管管了。
老师:啊?
☆、第5章
“他……”
班主任话还没说完,对面已经挂断,留下一串忙音。
她转头看了看窗前那个让他罚站,他却双手插兜站得随意的裴鹰,不自觉地张了张嘴。
裴鹰注意到老师的目光,侧目:“她怎么说?”
“她说让你乖乖在这儿等着,别担心医药费,她现在就过来。”班主任睨了裴鹰一眼,又看向他旁边的学生,“你也呆着,你俩去阳台上反思一下。多大人了还要用武力解决问题,我平时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少年乖得不行,垂着头往阳台走。
申庭叶抬手碰了碰嘴角的伤口,嘶地一声,抬眼看裴鹰走上阳台就蹲下靠着墙,没好气地踢了他鞋底一脚:“趁机揍了我一顿,你满意了?”
裴鹰抬了一下屁股,给申庭叶让出半个位置:“先说好啊,你先动手的。”
申庭叶呸了一声:“是老子先动的手没错,可他妈的那也是你让我动的手!”
“结果出来了不就行了?这位厉小姐目前对我还是很上心的。”裴鹰眉峰一挑,“回去告诉你哥,让他放心。”
申庭叶两手在脑后交叉,仰头看着天上飘过的云。
“嘁,凛北厉家作风一贯低调,他家小女儿到南城这么几年,相安无事,从来没作什么风声波澜,谁知道她是在意你还是怕你打架惹事儿。”
裴鹰合上眼,淡淡说:“理由不重要。”
重要的是态度。
只要抓住她的一分在意,日后的事情可以靠他努力。
“我虽然没我哥懂得多,但是大概能理解,南城现在这情况,厉家确实是个不错的盟友之选。”申庭叶顿了顿,“但你未免也太……”
“太什么?”
“太拼了,我都怀疑自己在看宫斗剧。”申庭叶小声嘟囔。
裴鹰低笑:“你指什么?”
“你先是婉拒我哥帮忙,后来又联系贺盏哥卖惨,不都是为了顺水推舟把自己往厉家姐姐那里送吗?”
“婉拒你哥是因为他现在根基不稳,不能让他为了我自己身陷囹圄。至于贺盏哥是他主动联系我的。”
申庭叶白了他一眼:“装,继续装。贺盏哥联系你那天我就在你边上!”
裴鹰那张嘴实在可怕,他那天全程一个字未提厉家,却不经意间就把贺盏引到去找厉宁筝的道上。
贺盏还真就给人找着了!
思及此,申庭叶打了个寒噤。
他可算知道了为什么去年他哥参加完家长会,回家就对他耳提面命说:“亲弟,以你的智商,以后尽量别和裴鹰为敌,明白吗?”
他哪敢和他为敌?裴鹰这个人连算计自己都毫不手软。
刚才打架前让他给他一拳不说,还嫌自己打得不够狠,反手攥着他申庭叶的拳头往自己脸上挥。要不是打着打着走到监控范围了,他都怀疑裴鹰敢直接往自己抬起的膝盖上撞。
他可真是怕了这神经病。
不过想一想裴家的处境,老人相继离开,裴母早年病逝,裴父庭审在即,牢狱之行向他招手,只有裴鹰一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少年举步维艰。他怎么能像自己一样衣食无忧呢?可不得为自己早做筹谋。
申庭叶扭头看了看裴鹰眼角的淤青,撇了撇嘴。
不和他计较了,挨的这顿打就当为好兄弟谋求前程了。
“叶子。”
裴鹰声音闷闷传来。
“咋?”
“收起你的眼神,恶心得老子头皮发麻。”
申庭叶:“……你丫不是闭着眼睛的吗?”
头皮发麻个鬼?他特么就不应该这么替他着想!!!
正要开口骂这货两句,忽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屋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