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纵容(4)
“就这么简单?”
“你就非要往不简单的方面想?”
“……”
“你放心,追姐姐的队伍排了不知道多长,养你?我看上去有那么闲?”
裴鹰眼眸深邃,眉骨锋利,直直盯着她。
要将厉宁筝看穿似的。
厉宁筝心跳平白快了几分,脑海里缤纷的线条和色块止不住地往外冒。
“如果我……”
她见他唇瓣动了动,没等他说完,立起食指,轻轻贴了上去。
“嘘——”
厉宁筝眼尾微红,眯起眼睛,声音轻轻柔柔:“你没有其他选择。裴鹰,不要试图惹一个疯子,不然她会有一千种你不想看到的方法达成目的。”
唇上她指腹传来的温热,有些微痒。
裴鹰从那双明眸中读出了另一句话:至少现在,你还没有资格和厉家作对。
“好。”他轻轻点头。
一楼的浴室不在客卧里,裴鹰洗完澡,换上厉宁筝从衣柜里随手扔进给她的衣服,撑着水池站在镜前。
去年的春夏男装高定,被她扔来当睡衣。
裴鹰轻嗤,抬手擦了擦满是水雾的镜面,他看着洗净的指缝,镜中露出的半张脸挂上粲然的笑。
“洗完了?”
一楼东侧是厉宁筝的开放型工作室,和客厅之间隔着一道黑白相间的珠帘。
她手边放着稿纸,俯身铺着布料,透过珠帘,余光瞥见少年高挑的身影。
那套衣服并不是最好看的款式。用厉宁筝的话说,就是用窗帘随便赶了一套出来。
哥哥听了这个评价,嫌弃地把衣服送给了她。
可就这一身,偏偏被他穿出一身贵气。
哪怕毛巾搭在头上,也一副矜贵帅气的模样。
从浴室出来的裴鹰隐隐约约带着水汽,仿佛仙境中走出的神明,让厉宁筝有些沉溺。
“嗯。”
裴鹰身体一僵,步伐顿了顿。
厉宁筝没再看他,从一旁拿过剪刀,落在她标记好的位置“唰”地裁剪下去:“桌上的卡你拿着,缺什么自己买,客厅电话簿上有司机电话,成年之前不准碰车。”
裴鹰脚下转了个方向,往客厅走去,桌上小信封里放着一张熟悉的卡面。
以前裴世诚给他的也是这款,额度高得吓人。
他垂下眼眸,那边厉宁筝还在说。
“没别的事你进屋吧,别在我眼前晃着,耽误人。我今晚得通宵把活干完呢。”
裴鹰:“……”
听这话说的,好像他是什么红颜祸水似的。
他长舒了一口气,见厉宁筝似乎并没有什么见色起意的模样,看这个黑白色调为主色调的室内设计都顺眼了许多。
转身离开,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谁这么晚了还过来?”厉宁筝撇了撇嘴,南城知道她住在这里的人不多,应该是熟人,“裴鹰,帮我开个门,谢啦。”
听见厉宁筝扬声使唤他,裴鹰回头,看见她正专注地和手上的剪刀和布料交流感情。
他抿起嘴,面无表情地走到门口。
显示屏里,一个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士站在门口,脸紧紧绷着,看不出任何表情和情绪。
哈,他今天还真是顾虑多了。
只是……唔,她喜欢这一款吗?裴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按下按钮,听到开门声响起,转身回屋。
“厉宁筝——”
还没走出玄关,忽然听见一道淡漠的声音。
冷冷的,却异常清晰,声音大得厉宁筝在里面恐怕都能听清,声音里隐隐藏着咬牙切齿般的震怒。
裴鹰眼皮跳了跳,想揣测一下这声音里的情绪。忽然屋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砸地声。
他没有理会来人,转身大步走向客厅,珠帘后,厉宁筝正蹲在地下捡起剪刀,脸上挂着的笑容里似乎有些讪讪。
“没你的事,先进屋。”她淡淡地说。
裴鹰颔首,转身进屋。
关门的刹那,他听见来人走进客厅,远远对着厉宁筝说:“辛辛苦苦帮你收拾好酒店套间,你就直接把人带回家了?”
他不由自主勾起嘴角。
瞧,真不只有他一个人会这么想。
门开了一条缝,裴鹰隐在暗处听着墙角。
听到厉宁筝略显歉意的声音:“岚哥,在我这儿当助理委屈你,我记性不好,如果不习惯的话,我让我哥把你调回凛北。”
“我……”被叫岚哥的人愣了一下。
裴鹰透过缝隙看到门外男人紧攥的手。
啧啧。
裴鹰摇了摇头,心想果然只有男人懂男人。
在门口和这位岚哥对上眼神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客房服务交给酒店,助理吩咐一声下去就好。
既然他会到这里来,说明他分明是没有在酒店等到这位大小姐才过来的。倘若他对厉宁筝没其他心思,不是想看看厉宁筝忽然收拾套房是做什么事,又何必要等她的出现?
不把自己当助理的助理,有些逾矩哦。
裴鹰歪头,揣度着厉宁筝语气。她似乎并没察觉到这位助理的怀春心思。
裴鹰眼里升起的几分兴致又落了回去,他起身,准备爬上床远离八卦现场。
门缝合拢的刹那,忽然听见厉宁筝说:“再说了,我看上的人,自然是想带到哪儿就带到哪儿。”
“……?”
这和你刚才对我说的不一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裴鹰:#企图装奶狗扮猪吃老虎中##A装O真有趣#
厉宁筝:#干啥啥都行,讲话歧义第一名#
☆、第4章
清晨,一缕阳光洒进屋,几经折射,在厉宁筝白皙的脸颊上印下点点光斑。
感受到暖意,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伸了个懒腰,看着桌上的狼藉和电脑界面上已经发送出去的邮件,舒了口气。
品牌设计方案和期末作业截止日期堆在同一天,本来就是件要人命的事情,偏偏昨天晚上……
就很烦。
“咕噜——”
肚子叫得突兀,厉宁筝揉了揉太阳穴,支起身朝厨房走。
她不习惯家里有其他人,因此张姨要跟来南城的时候被她婉拒了。
可这通宵后一饿起来,才想起张姨的好。
至少不用自己动手就能吃上现成的。
厉宁筝边想边走,步伐有些虚浮,低头钻进厨房,不料忽然撞进宽阔的背脊。
裴鹰正微微弯腰,在冰箱前站直,感受到背后的温软,身体一僵。
他慢吞吞转过身,只见厉宁筝微微打结的发丝散乱披着,睫毛似乎承了千斤的重量,不住地下垂。偶尔强迫自己睁大眼,就能清晰地看见眼底的黑眼圈和眼中的血丝。
“睡得好吗?”厉宁筝微微侧脸,抬手捂嘴,打了个哈欠,余光落在桌上的早餐上,“哦吼,还挺丰盛。”
通宵后脑袋钝钝的,她甚至来不及去诧异,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居然会做饭。
“做了两人份的,一起吃吧。”
裴鹰低声说,低沉的声线在耳边震颤。
厉宁筝愣了愣,莞尔:“谢了。”
早餐的餐桌十分寂静,只有餐具碰撞时发出的清脆白噪音。
她是困倦懒得说话,不知道裴鹰是不是在恪守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
两人在餐桌两端,相顾无言。
裴鹰吃得很快,动作却很赏心悦目。
厉宁筝强忍着困意欣赏了一会,最后实在抵不过眼皮的重量,吃完最后一口,把餐具往前一推,两手撑着额头闭上眼。
裴鹰默不作声地拿起她面前的餐具。
水声哗啦,很快,他一个人洗好了所有餐具,认真放回橱柜。
他看了一眼小憩的厉宁筝,放轻脚步离开。
“辛苦了。”
厉宁筝略显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裴鹰步伐微顿,转身轻声说:“应该的。”
无论厉宁筝出于什么原因留下他,他此时都是寄人篱下的状态。
他清楚,他是客,厉宁筝才是主人。
“我等下要出门。”他听话地报备。
他没有厉宁筝家里的钥匙,若非她在家,他都是进不来的。
她睁开一只眼:“去学校?”
“嗯,拿成绩单,通知暑假安排。”
厉宁筝忽然想起一件事。
暑假啊,那岂不是马上就该高三了?
“贺盏哥和我说,你现在没有监护人。就差一个月成年了,这事应该不需要我操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