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是自己的影响力,因为惯来如此,不能说是自恋,毕竟很多人就瞧个热闹。只是没想到,当真有热闹。
她瞥眼往最骚动的地方瞧去,人脸没看清,扫见火红的头发。她扶额,有些发色全S市敢尝试的款爷真没几个。
白语薇手转了转戒指,继续搜索宋茗心的身影,论理来说这时候她应该在门口微笑或是站在桌旁与好友谈天,顺便展示自己饿出来的曲线与华丽的酒红伞裙。
她问了旁边的麻友,“茗心呢?”
对方摇摇头。
等到18点30主角还没登场时,大家有些坐不住了,开始打电话。
白语薇拦住他人的动作,“太多人打会占线,我来打吧。”厅里太吵,她去了外面,陆淮修将西装搭在了她的肩上,见有个熟人又进去了。
秋风微拂,落叶在天空中打着圈飘落,从四层望出去,不下雨的秋夜还挺浪漫。
她索性下楼,赏着景打电话,一遍一遍,只是一直不通,一直不通。
别无他法,白语薇打去了宋家。
电话不是宋茗心接的,是宋茗心的妈妈,王敏佳。她听是白语薇,先是轻笑了一声,接着解释宋茗心身体不适,让大家散了吧。
白语薇微愣,她认识的宋茗心带病也会出席。她赶忙问:“那茗心能接电话吗?”
“你等等哦。”电话被搁在了一旁,王敏佳走到二楼,宋茗心身着肉色内搭胸廓起伏,气鼓鼓地坐在梳妆台前。
“薇薇找你。”
宋茗心没说话,此刻东坪芭蕉生日宴上的朋友估计都在找她。她冷冷问:“你说什么了?”
“说你不舒服。”
“我是不舒服,我交男朋友的自由都没了我怎么可能舒服?”
刚歇的战又闹了起来,王敏佳恼了,忘了电话,训斥道,“你不是没有自由,你是太自由了,你别跟白语薇混多了连女人的礼义廉耻都不要了,你现在交那么多男朋友以后怎么办?今天的事明天网上全部给你记录,假的都是真的,何况你自己亲口承认?她是碰到个陆淮修,也不知道新鲜感过了以后人家会不会在意这些,你别把女性自由喊在嘴边,却压根没有能力承受过度自由的后果!”
宋茗心哪有心情听她这些,看了眼钟,急出了两行眼泪,她赶紧抹了去,不能花了妆。
王敏佳见她不耐烦也不死心,问她,“如果你结婚后你丈夫在意你以前的情史怎么办?”
宋茗心一把扯了珍珠项链,怒急之下力大无穷,鱼线一下崩断,浑圆的珍珠落在卧室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她不知道另外悄无声息的是,Hans已经到了国际机场,即将返美,兜里三沓美金。
宋茗心满脑子都是,Hans在等她,所有的人都在等她带着鲜肉男友亮相,顺着颈上珍珠落下的是她眼上断了线的珍珠,她破罐破摔吼道,“我不在乎。”
***
白语薇在风头等了许久,电话那头隐隐有脚步,她叫了声“茗心”,又没了声音,冷风渐渐把她的小腿吹凉,白皙冻出花斑,她又走回四楼厅旁的窗边,继续等。
宋茗心是个很爱面的人,不亚于她,就像她死活挣扎想把塔园的拍卖搞好,宋茗心也不会把自己精心筹办的生日宴轻易取消。那事她倒是疑过是宋茗心使绊,后来知是婆婆王珍妮松了口气,相比较坏她更愿意接受蠢。
她其实还做不到坦然面对一些明显膈应的人,到底也是交付了几分真心的。
又等了会,她挂了电话,重新拨,占线。她试着拨回宋茗心的电话,倒是通了。
她一脸欣喜,“茗心——”
电话里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听着像是憋着气不让哭泣放大,白语薇心一揪,询道:“怎么了?”
后来电话里的声音她压根没听见,因为里厅突然传来尖叫声,分贝骤增。
她举着电话面带疑惑缓缓回头,两边耳朵都支着,却只注意到里面的女人喊:“陆淮修吐血了!白语薇呢!白语薇呢!”
“天哪!!”
“找茗心去了!”
“叫救护车啊!”
汪致霆举着红酒杯登时傻了。这他妈玻璃做的?靠!嘴巴里喊了血包?
白语薇想被扇了一巴掌,人有些懵,遵从本能冲向宴会厅,身体撞开半敞着门。
陆淮修第一口呕尽稍许舒适,见白语薇进来提起一口气想说自己没事,又是一股血腥涌出,暗红的液体呕完顺着嘴角淌下。
顺着脱力的身体,手上的红酒杯滚落了下来。
白语薇全身僵住,四周的人已经有人拨了120,出声安慰,让她耐心等待。
她颤着声,“怎么喝酒了?”
金家诗倒是不怕死,见她掀起血雨腥风坑了自己老公还明知故问,嘀咕了句,“情敌杠上了呗。”
白语薇瞪向汪致霆,他吓得赶紧放下酒杯,解释道,“不好意思啊陆太太,我......没想到。”
众人屏息,气氛紧张。
白语薇捏紧了拳头,似是在发怒边缘,陆淮修胸廓起伏正欲说话,她身体陡然一松赶忙蹲到他脚旁,“别说话,我们去医院。”她怕他说话又是一口血。
这一刻她大脑一片空白,鼻下是浓郁的血腥味。
陆淮修紧捂着腹部,握着她的手安慰,“别紧张。”
她颤着手用力回握,突然想起宋茗心的电话,一低头,发现手机方才跑丢了。
陆淮修被抬上担架时白语薇走到门口,从地上捡起了手机,通话结束了。宾客有人接到宋茗心的电话,说宴会取消。
又是一片乱七八糟的声音,真是她参加过最糟糕的宴会了。
白语薇脑袋嗡嗡,跟着担架往救护车走。汪致霆赶紧追来,嘴上拼命在抱歉,“对不起薇薇,我不知道这小子胃这么差,不过也是,看起来就虚......”他也有些紧张,一时口不择言。
白语薇立住,没继续走,红蓝色的旋转灯光在芭蕉形玻璃门上晃动。
汪致霆见她停住,一丝歉疚后的释然浮上,却听她冷硬的口气说:“汪致霆,从今天起我们一刀两断!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第26章 威胁
天空绯红, 又青又黄的梧桐在秋风中战栗, 叶子纷纷斜落,在风中翻飞、飘荡、打圈,发出簌簌的声响。
秦毅然第一日是捧着花束来的。可病房里堆满各样包扎款式的花束, 把人给挤到无处下脚, 他的那束直接掩在了花海里, 走前陆淮修告诉自己下次来别买了。今天他跟行尸走肉似的, 全然忘记了之前的提醒。
此刻他举着一束粉色太阳花, 包扎的做旧报纸被攥皱成一团。那句“哥, 怎么办啊,我完了”犹在他脑海中穿梭回放。他深吸一口气, 抖抖肩强打精神走进了病房。
环顾四周, 花都没了,花瓶也空的, 真是巧了。
秋光浸满的病室里, 陆淮修身着深蓝睡衣正在输液, 手里捧了本《Amsterdam》正津津有味地阅读。秦毅然打了声招呼,“陆总, 今天这花儿买巧了。”
陆淮修纹丝未动,全然沉浸在故事里, 有一会秦毅然听见了自己的机械表声。半晌陆淮修才缓过神,合上书本看向他,笑着摇摇头,“以前只奇怪我太太为什么不喜欢花, 现在我明白了,可能是收的花太多了,腻了。我这个花粉季节性过敏的人差点被强行脱敏,以后也要躲了。”
秦毅捏了捏发僵的手,假装自然地问,“那陆太太呢?”
门诊长廊尽头的操作室走出来位漂亮女郎,温柔的灰白羊绒配上微喇的中裙,异常娴静。白语薇约的妇科门诊私人号,保密程度很高。晨起空腹查了血后将东西取了,现在伤口微微有些疼,但她如释重负。
她一路走着,裙摆摇动,穿过楼宇踏过草地,接近1201病房时她开心地几乎飘了,她想分享这个消息,可还是决定忍住,不如等有了结果的时候再给他一个惊喜。
陆淮修检出严重的胃溃疡伴出血,出血量约400ml。和小产时愤怒王珍妮的情绪相反,那天王珍妮骂她的每一句她都觉得对,也恨不得替她抽自己。她确实很差劲,不是合格的陆太太,连他饭后一言不发静坐长达小半年的习惯都毫无察觉,连他最近体虚常喝酒还总喝吐的频次也不甚清楚,倒不如匆匆赶来的秦毅然了解的多。
王珍妮是个絮叨的人,一个意思她能兜来转去重复无数遍。白语薇一言不发地低着头,任她嘴动循环播放的批评鞭笞。虚弱的陆淮修说不动话无法帮她,听不下去怒极一把将输液的针头扯了,盐水与鲜血将白床单染红。王珍妮冲出去惊叫护士,这骂骂咧咧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