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34)

作者:陸離/陆离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一颗如墨的朱砂痣,在心上烫出的窟窿。标签:民国 阴差阳错 因缘邂逅 1939年,丁烈头一次遇见白盈盈。丽都皇宫歌舞厅,红霞未散就亮起一片灯泡花牌,漂洋而来的上海红歌女舞皇后,霓虹光璀璨,把本地红姑头上的珠钗比得都褪色三分。 点击展开

脖子上的压力感犹在,像一个警告:“白小姐是十月初九的生人。”

丁烈仍不放心:“唔系初八咩?”

「粤:不是初八么?」

“确实是初九,不是初八。”术士一口咬定。

丁烈终于露出微笑:“系嘞,是初九嘞,仲系先生记得清楚。”

「粤:是了,是初九了,还是先生记得清楚。」

什么金克木,什么白虎煞,他若不叫白盈盈有事,天都不能奈何她。

丁烈小心地把白盈盈抱上床,盖上被子,捏了捏她的手,亲了一下,仿佛不够,又舍不得要再亲一下,这才把手替她收回被里:“睡吧,好好睡吧。”

姚红玉一大早就起来了,她往厨房钻,赶跑了丫头,要亲自为丁烈烧一桌小菜,可赶上一边的灶上咕嘟咕嘟炖着中药,满屋子浓烈的土腥味道,姚红玉苦着眉过去揭开盖:“什么东西呀?”

我一看见她动,立马窜上来夺盖子,护得死牢:“系阿嫂嘅药,煮药嗰阵唔好开盖嘅。”话里话外都防着她呢。

「粤:是阿嫂的药,煮药的时候不能开盖的。」

姚红玉翻了个白眼,心里又妒,白盈盈给男人下什么迷药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向着她:“丫头,让你买的黑鱼呢,买回来了吗?”她拿出太太的架势,整个家里,她能当软柿子捏的也就一个小丫头,“臭死了,生个炉子去外面炖,快点啊。”

丁烈盯着前面结了一层皮子的乳白色鱼汤,嫌有气味,不肯勺子:“呢个系乜味??”

「粤:这是什么味道啊?」

“是黑鱼汤,怎么了?”姚红玉端过来,细心搅了搅吹凉,油皮子一破,腥味更藏不住,还带出点苦苦的中药味道,她敛眉头,目光一狠,“一定是小丫头偷懒,叫她拿到外面去烧,耳朵都长到脚后跟去了!”

姚红玉细心将汤吹凉了喂到丁烈嘴边:“喝一点,黑鱼汤补血,对你的伤有好处。”

丁烈摁下她的手:“咁大味,厨房裏面煮咩呢?”

「粤:这么大味道,厨房里在煮什么?」

鱼汤在勺子一下上,一下沉的搅动中真正的凉下来,散发一股淡淡的腥气,姚红玉闻着恶心,嫌弃地推远。

她低头,盯着皮鞋上的一颗珠子:“没什么,小邱在给楼上熬药。”

桌子上响起落筷的声音:“熬药?点解啊?盈盈病咗了?”

「粤:熬药?为什么?盈盈病了?」

姚红玉的目光从一只脚的珠子上看到另一只脚,怎么以前没发现呢,一双鞋上同样的两颗珠子,左边倒比右边大了一点点:“哦,你说那个啊……”她轻描淡写地挑嘴唇,眼尾上扬瞟丁烈,“不是病……女人家嘛,每个月难免,也要补血的。”

丁烈听懂她话里的意思,果然不再追问。

“丫头。”姚红玉喊人,“去,把这碗汤倒了,再换碗热的来。”

汤上来了,她也不急着催丁烈喝了,用筷子夹一根咸菜,玩心重似的:“昨晚你在二楼歇的,睡得还好吧。”

丁烈喝着粥,含糊嗯了一嗓子,她现在连敷衍一声的称呼都懒得,可见与盈盈的关系多紧张,他是不愿同她讨论这些话题的,哪个男人也不愿,怕一起头,后边就要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简直引火上身。

“阿烈……”姚红玉酸着嗓子唤,“你回来那么久,都没好好看过我一眼。”

没有男人可以抗拒,这是他们的虚荣,为他们控制了一个女人的喜怒哀乐,怕被遗忘,被厌弃而紧张,丁烈抬起头。

他看过来的一瞬,姚红玉却避开了,慌里慌张的拿手遮住半张脸,怕被他看去一点点因为憔悴留下的不佳印象:“早晨光顾着给你熬汤了,都没来得及梳洗打扮。”

丁烈心软:“你什么样子我没看过。”拨开她的手,“是瘦了点。”

姚红玉抖着眼睫毛躲他的目光,脸上烫坏了,少女一样羞了一大片:“你别看……”她越这么说,丁烈越要看,越看,心思越从白盈盈的那里拉回来,放到她身上,“我都不出门了,人也丑了,哪儿能跟别人比,天天打扮得那么洋气,那么时髦,穿洋装店的裙子,腰勒得那么细……”

姚红玉的话,说得阴阳怪气。

丁烈想起白盈盈夜里穿的睡裙,新的,花边是柔软的蕾丝,在手腕下压了一夜也不打皱。

“她时常出门吗?”似乎连气味都忘记掉了,丁烈端起鱼汤抿了一口。

姚红玉见他喝了汤,高兴:“天天都打扮得做客一样出门,反正总有小汽车来接她。”

“什么样的车子?”

“你忘记了啊?就是以前常来接她去小公寓的那辆黑色的福特汽车咯。”姚红玉故意把丁烈的记忆引向那次有苗头的失败捉奸,“你说怪不怪呀,那辆车倒是规矩,每次来从来也不开进来,总是停在马路对面,早上把人接出去,夜里再把人送回来,神出鬼没的……”再往下,语气可就不对味儿了。

“你讲这些,想说什么?”丁烈再看她,眼神都磨尖。

姚红玉本能地一颤,可她说的都是实话,该害怕的人不是她。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我讲什么了?你这样看着我,我还敢讲么?”她先声夺人,也不忌讳了,“我替你想着防着,也成了我的错了?”

刚咽下去的鱼汤,腥气往上反上来,丁烈沉着嗓子,忍着:“说下去。”

话都说开了,不破釜沉舟反倒显得她姚红玉没底气了,她今天还就非点了她白盈盈的蜡烛,把事儿都挑明了:“你成天的不在家,能知道什么?这月都二回了,车停在外边,一停就是大半夜,她屋里那么大动静,你头上都快赶上她手上那对玉镯的颜色了,昨晚你在她房里睡的,就一点没觉出来,还怪起我来……”

丁烈端着汤不响,正好鬼头七从外头进屋,被姚红玉拉了现成:“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老七也看见过,干脆你问他吧……”

“够了!”丁烈厌恶透了她把一件事搞得人尽皆知,拉来一堂证人,亟不可待要定白盈盈的罪,要为他扣上一顶难堪的帽子。

汤碗在桌上四分五裂,稠白的汤汁淅淅沥沥,顺桌沿往下滴到姚红玉的鞋面上,激得她一跳。

是覆水难收,一槌定音,落花永远留不住流水东逝:“再让我听见你胡说这些事,你就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第45章

一顿早饭在丁烈的一句滚出去中戛然而止,姚红玉非但没拔了白盈盈的蜡烛,反点了丁烈的炮,落得一身腥,连抽泣都不敢大声,尽数咬碎在牙槽里。

二楼的楼梯口,绣着柔软蕾丝的花边裙把这场缺席一字不差的听进耳朵,悬而未决的一只脚,不动声色地退了回去。

丁烈败了兴致,没了打算回去二楼的心情,他面色阴沉地朝外走,鬼头七小步跑着追上,提了十二万分小心地跟在他身后,烈哥对女人一向有一份额外的耐心,这样的动气平生未见,鬼头七再愚钝,亦不想成为第二个点燃炸药包的人。

丁烈突然停下:“平时都有车嚟接盈盈出去?”

「粤:平时常有车来接盈盈出去吗?」

鬼头七愣了一拍,意识到丁烈大约在对他问:“有过一两次,好似系同阿嫂喺丽都嘅姊妹金桂。”

「粤:有过一两回,好像是同阿嫂在丽都的姐妹,那个叫金桂的。」

其实他不确定,他也是从小邱那里听来的,讲女人真是恐怖,一条百十来米长的马路,拢共不过六七家卖衣服,卖布料的店,但她们两个女人家手拉手地一间间进,大包小包的出来,五十米要走上一个多小时:“真系企到我脚上鸡眼都犯咗!”

「粤:真是站得我脚上鸡眼都犯了!」

鬼头七模仿小邱的口吻讲给丁烈听,他为人又粗又莽撞,但对丁烈尤其忠心,对自己人更没有花花肠子,丁烈很看重他这份憨,所以对他说的话,总是深信不疑。

丁烈身上的戾气消退了些,金桂嫁给红头发绿眼睛的洋鬼,改旗袍换穿洋人的洋装也没什么,但……

“就佢同金桂?”他仍要确认。

「粤:就她和金桂?」

姚红玉还是成功地把怀疑的种子种进了丁烈的心里,往后他只要一想起白盈盈,那个地方就要作怪,要挑头。

“仲有小邱,烈哥你唔记得啦,系你话落畀佢陪住阿嫂,唔好畀某啲无聊嘅人骚扰到阿嫂。”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 主页 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