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 上+番外(70)
“正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做，所以我才去要这么干，人生需要冒险。”
来之前艾薇已经猜到了见面时必定会有的惊讶以及轻视，毕竟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
“这是曼彻斯特至今为止所有纺织工厂的工人数量、工作时间、有多少报酬以及如何管理的制度。”
“这是工厂使用各种新式和旧式纺织机、工厂选址在水边还是靠近煤矿、如何从利物浦送来棉花原料、一般将棉布向哪里销售的情况。”
“这是几十年来纺织行业里有关于各种专利权的发明使用消息、兰开夏、巴斯两个地区的工厂数量规模。”
书桌上方方正正的摆着三摞纸，各种各样的资料被整洁地写在上面，部分重要的信息还拿红笔勾出来。
艾薇简洁地介绍了一下上面写着什么。
“这些资料的内容全部都是我亲自考察过的，可以保证完全真实而且准确。我准备好这些，只是想对瓦特阁下证明我自己是真心想要开办工厂，并且拥有蒸汽机的使用权利，并非天真幼稚的想要玩乐。”
“就凭这些？这在我眼里远远不够，卡尔小姐，我从未当过商人，但也知道买卖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瓦特说道。
“确实不简单，但我有信心做好，所以才给瓦特先生你写信，并且有了今天的这次见面。”艾薇说道。
其实艾薇没信心，但当然不能表露出来。
“一无所知的孩童在河流中游泳时同样信心满满，直到被水湮没的那一刻才会后悔，卡尔小姐，我不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会成功。”瓦特说道。
“当初同样没有人会新式蒸汽机能带来多大的利益，您落魄到在运河上当测量员时，谁能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功，世事难料，瓦特先生，别轻易下了判断。”艾薇说道。
“好吧，就算卡尔小姐，你真的有这个能力，伦敦有那么多成功的商人，我为什么要找你这样一个毫无名气的“女士”合作。”
“伦敦有那么多成功的商人，但除了我这样一个毫无名气的“女士”外，又有谁肯在支付蒸汽机权利后又给予瓦特先生你股份？”
股份！这将意味着工厂将有一部分归瓦特拥有，每年的纯盈利固定的要分给瓦特，并且不需要瓦特付出一分钱就可以拥有。
瓦特之前也正是被这个条件打动才出现在酒店。
“你出生在一个商人家族吗？你的父亲兄长或丈夫是否是成功的商人？”
“不是。”
“你以前是否做过生意，有经商的经验？”
“没有。”
“你财产丰厚，可以大量投资工厂和保正资金充足吗？”
“不多。”
瓦特笑出声来，嘲讽的说道“那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这里和说话？”
“自然是因为金钱了。”艾薇面色平静的说道“我会支付阁下使用蒸汽机权力的钱，除此之外甚至还会赠送股份。您给我蒸汽机的使用权，我开办工厂盈利成功，您会收到股份，这皆大欢喜。如果我失败，你也早就收到了最开始支付使用权的英镑。瓦特先生，和我这个女人合作是和其他商人合作一样的，您不会有任何损失，甚至很可能拥有和其他商人合作时得不到的利益。”
作者有话要说：科室要考核，明晚更
第65章
有一些琐事需要处理。
艾薇不知道该怎样处理查理杰克兄弟，方法有很多，但是都不适合。
首先，绝对不能让双胞胎知道艾薇如今的下落，不能让她还有两个兄弟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否则不说别的，仅仅他们是艾薇的兄弟这一点就能让艾薇头疼死。
毕竟想要把一个女人送进疯人院非常简单，只要有一个男性亲属指证她是疯子就行了。
从法律上上手，向治安法官诬告他们是小偷？只要偷盗七先令以上的财产就会被判处绞刑，但艾薇认为自己并不能理所当然心安理得的去剥夺生命。
或者是从黑社会入手，再一次联系比尔给他们找麻烦？艾薇并不想和比尔打交道，那个人真的是狡猾爱钱心眼多，艾薇怕什么时候被算计了。
但要放过他们，艾薇自认没有这么大度，而且这两个人只要存在，对艾薇而言就像□□。
思来想去，一个黑人给了艾薇灵感。
新大陆是个好地方，非常适合查理杰克双胞胎。
在这种时代，上层有钱人想要为难算计两个码头工人简直不要太容易，很快，两个在码头工作的苦力工人就莫名其妙的欠了几先令的赌债，天天被地痞流氓找麻烦，这时候正好有一艘前往美洲的帆船招船工。
日子过不下去了，兄弟二人商量一下，一块上了帆船离开英国。
我亲爱的弟弟们，此生此世再也不见，艾薇站在码头上愉快的心想着。
回到家里的时候，迪昂正在喝红酒。
酒是法国勃艮地来的好红酒，那里是迪昂的家乡。
西摩已经离开了这里，搬到庄园和女儿简住在一起，作为一个寡妇，她再一次拥有了自己所有的财产和继承了理查德·沃斯利的财产。
她给自己改回了没有结婚前的姓氏，如今西摩姓弗莱明，西摩·弗莱明。
艾薇坐到了迪昂身边。
“你有很多令人惊叹的秘密。”迪昂说道。
“是。”艾薇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患过牛痘的人不会再得天花，这个秘密一旦公布出去必会引起巨大的波澜，你是怎么得知这个预防天花的方法的？”
就在和比尔交易过消息的第二天，艾薇就跑到了郊外的养牛场，在自己的身上划开小口子，把牛痘的脓液滴入伤口中，成功感染牛痘，回来以后顺带传染给了西摩和其它人。
“是，这一定会拯救很多人，但我不想现在公布出去。”艾薇说道，没有回答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迪昂问道。
“当然是因为……”话还没有说完，艾薇便愣住了。
当然是因为这个秘密会带来想象不到的声誉和利益，而现在什么都没有准备好，怎么能公布？
但每一刻都有人因天花而死去，这并不是我的科学发现，我没有资格保留这个知识。
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想？我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
“理由？”看见艾薇怔在那里不说话，迪昂又一次重复道。
“有一次一个医生要给我放血，我被吓得惊慌失措。”艾薇用一种梦呓的语调茫然的说道，“我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我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从最开始因为一点风吹草动而惊恐害怕，到如今肆无忌惮地使用各种灰色的手段处理生活中的问题，其中很多都踩在了法律的边缘。
“变成什么样的？”迪昂不解道。
“现在这样，随身携带小型火/枪和匕首，用钱收买流氓窃贼解决问题，利用医生的同情心得到学校的掌控权，暗中透露消息给报纸制造舆论……我明明……”艾薇说的语无伦次。
迪昂明白问题所在了，毕竟他的人生经历了太多。
迪昂拍了拍艾薇的肩膀，让她半靠在自己的身边，轻轻的抚摸着艾薇的头安慰她。
那是一个长辈对于晚辈的爱护，并不突兀，迪昂今年已经五十多岁，论年纪足以当艾薇的父亲。
“你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违反最基本的道德吗？”
当然没有，艾薇的所作所为迪昂都看在眼里。
很多事情如果没有迪昂的帮助，艾薇独自根本做不到，那些事情没有一件事是损人利己、恶毒狡猾的，相反，大部分事情都是为了帮助他人。
“没有，但是我……”艾薇犹豫着开口。
“但是你害怕你自己的变化，你担心一步步这样改变下去，有一天你会变成一个肆无忌惮使用各种手段、不在乎伤害他人来获取自己利益的人，对吗？”迪昂温和的说道。
混乱的心结被如此简单明确的说出来，艾薇低头不言语。
“孩子，这世界上并不是黑白分明，很多事情无法通过正当的手段拥有美好结果，只能使用其他方法，这些事情你没有错，只是成长的必经之路而已。你刚刚会这么想，已经证明了你心中有一架公正的天平、道德的标尺，你需要做的不是害怕自己的改变，而是将心中品德的标准维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