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乖+番外(29)
半卷的长发工整地散在她的肩膀后面,今天的妆发沉淀了她气质里的知性,加深了眼角中的锐利。
苏星厌下意识否认,“我没气。”
“但我爽了你的约。”
小男孩瘪了瘪嘴,一秒委屈,偏过脑袋说道:“生气有什么用?”
听着像在抱怨。
李月寒无声地笑,拿过沙发另一端的手提包,检查里面的必带物品。
苏星厌还惦记着刚才的问题,“月寒姐姐,晚上你想吃什么?”
“都行。”她合上包包准备离开,但起身对上苏星厌幼鹿一般湿润、幽怨的目光时,心头依然稍感不适,“准备一道青椒炒牛肉,一道可乐鸡翅,还有一份凉拌黄瓜,其余你按照你的口味来。”
“嗯!”男孩眼睛发亮,声音也比刚才有力不少,就差两只爪子往前搭。
他今□□服上胖乎乎的白色小奶狗倒与他气质上有几分相似,李月寒随口夸赞:“今天的衣服跟你很搭。”
“真的吗?”苏星厌耳朵尖冒红,他局促地抓了下头发,口吻却满不在乎,“我随便穿的。”
“这样啊。”
他觉得她的语气像在哄小孩。
李月寒离开以后,公寓里面就剩苏星厌一个人,他抱着手机无聊地打了两局游戏,当电量还剩百分之二十的时候,他在开局之前退出,然后随意地将手机扔到茶几上。
苏星厌踱步来到客厅的小书柜前。李月寒的家里随处可见很多本子,素描本手账薄笔记本,零零总总散在各处,永远也写不完,几张几页里面藏有她的摘录,或者瞬间的思考。
一个心思生起,也是出自偶然,他想送她点什么。
这份偶然的心思很快根深蒂固,长出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他找到一家精品店,在文具区域搜找了许久,最后看中一款价格近三百的英雄牌女性钢笔——曜石黑的笔身,中环镶有金色印花,冷然高贵,沉默中藏有最低调的奢华。
一眼就让他联想到她。
一个月的生活费总共八百,最近学校也没有其他开销,五百块钱撑一个月的伙食费勉强足够。
也足够送她一份礼物。
苏星厌稍感愉悦,他叫来服务员,“我想要这支钢笔。”
“好的,我们钢笔可以免费刻字,请问您有想刻的字吗?”
他想刻的字……
橱窗里面小盏灯光倒映出苏星厌的面容,与柜台里面的钢笔相互错映。
他想刻在心上,贪婪攥在手里的,从头到尾只有三个字。
少年立在橱窗前有两三秒,而后转头对售货员说道:“麻烦你帮我刻下李月寒这三个字。”
—
回来才发现自己没有钥匙,苏星厌站在门前无奈苦笑,手机只剩百分之十的电量,来回划拉几下,就自动黑屏关机。
他转身坐在通向天台的阶梯上,两条长腿随意向前伸展。
打开礼品包装袋,里面除了一份装有钢笔的黑色布绒笔套,还有一张小片贺卡。
上面写有他的寄语,“月寒姐姐,谢谢你陪我,这个生日我很开心。”
只要能跟她在一起,苏星厌都很开心。
坐了一会儿,他没忍住幻想李月寒看到钢笔是什么样子,她的表情大概还是很淡,也许会拆开笔帽随便找出一张纸在上面写点什么。
会写他的名字吗?苏星厌捧着脸笑,还真是幻想。
李月寒回来就看到苏星厌窝坐在阶梯的角落里,她挑了挑眉,从手提包里找出钥匙,插/进钥匙孔扭转几下,另一只手还拎着一个九寸大的巧克力蛋糕,“你怎么坐在外面?”
苏星厌从地上匆忙站起,慌乱地将礼物藏在身后,他想把礼物藏在李月寒客厅的一个小角落里,等她回去能自然发现,算给个惊喜。
“我想买点东西,但出门回来以后忘带钥匙。”
“哦。”李月寒看他在后面藏了什么,也不打算多问,开门以后她侧身说道:“你先进去,我手里还拎着东西。”
苏星厌接过她手里的蛋糕先走进去。
晚餐最后换成火锅,千张蔬菜洗净装入菜篮,李月寒又出门买了些丸子和肥牛。
苏星厌趁机把礼物放在沙发的角落里。
李月寒晚上依然穿着早晨出门的衣服,衬衫塞/进裙子里面,刚好卡住她的腰线。
公寓里的餐桌很小,木黄/色的方形桌,勉强能放下一个电磁炉和一个小蛋糕,苏星厌挤挤挨挨,将菜篮两三个叠起堆在桌上。
李月寒拉开椅子,坐在他的对面。
水雾蒸腾,熏得头顶灯光醉然。
她扔下几颗丸子,蔬菜,又端起菜盘拨下一筷子的肥牛,动作不急不缓,间或抬头朝他微笑,米白色的珍珠耳钉藏在发间,若隐若现衬在脸侧。
苏星厌终于知道为什么粉红骷髅销金窟,就算要命男人也肯献上。
李月寒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她端着个巴掌大的瓷碗,碗沿沾了点火锅辣油,红的白的交相映错,辣得她眼底水汽朦胧,瓷白肌肤被火锅热气熏得铺面粉红,水灵灵摇晃光影,嘴唇也红,像刚被人轻/薄吻过。
残月未尽,他们碗筷先停。
李月寒抿了口冰水,抽出面纸擦脸上薄汗。
苏星厌盯着她看,说道:“夏天吃火锅是件很美妙的事。”
李月寒挑眉看他,掀起眼底一片水光滟滟。
苏星厌知道这是她表达不解的意思,低头喉咙咽动,他拿起旁边冰水灌一大口,笑着说道:“我很喜欢。”
李月寒没应,她示意苏星厌将电磁炉和火锅拿开,“我插蜡烛,你应景许个愿。”
“好。”苏星厌笑得快乐。
九寸巧克力蛋糕不大,足够两个人分享。
李月寒起身关灯。
苏星厌一直不适应许愿这种事情,总觉得双手交握闭上眼睛多少令人难堪。然而一年只有一次名正言顺向上帝讨要愿望的机会,他浪费了好多次,今年一定要好好把握。
上帝啊,我真的好喜欢眼前这个人,我知道相恋是一场奢望,但我恳求您大发慈悲,让我能陪在她的身边,哪怕是化泥成灰,我也愿意亲吻她的鞋尖。
蜡烛吹灭,李月寒摁下电灯开关。
桌面上杯盘狼藉,一个完整还未开动开动的蛋糕放在中间更显突兀。
李月寒问他,“还吃得下吗?”
苏星厌摇头,少年人最藏不住心事,喜怒哀乐像洒在白纸上的颜料,让人一目了然。
他心情好,话也多,“晚上火锅吃撑了。”
李月寒:“那可惜这个蛋糕,你们宿舍有人吗?”
“嗯。”他从善如流地接过李月寒的话,“我带回去给他吃。”
“好。”
往下无言。苏星厌局促地抓了抓头发,舍不得走,“月寒姐姐,我把桌上碗筷收拾一下吧。”
“不用,我来就好。”
“哦。”小男孩想到等下要走,情绪自然低落,衣服上的小奶狗放佛也跟着垂下耳朵。
李月寒叫了声他的名字,“星厌——”
“嗯?”
“以后没事,不用想借口刻意找我。”
苏星厌抬头看她,表情惊愕,六月底的天气冒着隆冬里的寒气,心里不解,更是害怕相信——难道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月寒姐姐——”
“你现在是成年的大孩子了,要懂得避嫌。我毕竟是独居的单身女性,你一直跟我来往,就算真没什么,也防不住别人瞎想。”
“不会的!”苏星厌急切打断她的话,怕她继续说下去,“我这次隔了五天才来找你,没人误会,也不会有人瞎想。月寒姐姐,我们五年前,五年前的我们有交集,我们相依为命过一段时间啊。”
“五年前的回忆对我而言并不光彩。”李月寒冷笑,“苏星厌,你要提醒我什么?”
他顿时噤声不敢说下去。
李月寒继续:“以后逢年过节做个互发短信恭贺快乐的远房亲戚就好。”
“月寒姐姐——”苏星厌不甘地开口,眼底藏匿的水光在灯下无处可藏,残羹冷饭风影摇晃,他冷着声问:“如果我喜欢你呢?如果我跟你在一起呢?那别人的瞎想是不是就不算瞎想?”
“月寒——”他声音更低,少年人已知情/爱便不再纯净,一举一动掺杂着暗示联想的脏,他盯着李月寒看,带有侵略性的危险,“我喜欢你,从十二岁那年就带着欲//望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