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乖+番外(13)
苏星厌:“你喜欢天空?”
李月寒稍稍顿住,目光凝结片刻后抬起,“电影画面最后一帧的定格多数都是天空。”
因为它代表结束。
而总有些事情,需要结束。
李月寒说完以后,掉头扎进苍茫的暮色之中,黑影如魅,一尾鱼般游走离去。
远方天色与山相连,层叠起伏,从边缘处开始的锯齿痕迹,如同被不规整撕裂的纸张,又像极无数张女人脸:怨怼的,哭泣的,皱皱巴巴,没有一张是美的。
她就这么形单影只地过去,与山色暗夜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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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许娘的朋友家,李月寒的手机显示满格。
她站在黑色铁门外揿了揿门铃,很快一个男人开门让她进来。
猪肝色的嘴唇,还有金丝边的眼镜,虽然他今天换了件横条纹的短袖套头衫,可李月寒还是将他认出来。
钱岩主动招呼:“呀!好巧,是你啊!”
李月寒微笑不应。
钱岩看出她的警惕,两手摊开状做无奈,“我不是坏人。很早之前我就跟苏护还有许娘认识,以前从没见过你,上次看到你就觉得奇怪,没忍住问了几句。”
前庭门院摆放几株长势喜人的发财树和橘子树,夜色氤氲了景象,墙边上蓝底白字的门牌号——白桐村3队21号也跟着若隐若现。
钱岩邀请她,“先进去喝杯水,许娘的衣服不知道我老婆放哪里了,我得先去找找。”
李月寒跟在他的后面进门,在钱岩反手准备关门的时候,她忽然反问:“有必要关门吗?”
他愣住,而后一笑,“是没必要。”
庭院前的大铁门留了条豁口开的大缝。
从跟苏护串/通,到今天的准备钱岩自认天衣无缝。眼前的女孩刚满二十,踩在纯真和成熟的分界线上。纯白的棉质短T掐着她的曲线,她的眼神有多纯真,她的身体便有多邪恶。
生来的脆弱易碎品,生来就是让人摧毁。
钱岩把下好药的水杯放在李月寒面前。她的眼神比脸色淡,轻轻略过一眼便不再看。
钱岩驾轻就熟,没着急拿衣服,先坐下来跟她开腔闲聊,然而张嘴才刚刚开了个头,李月寒就直接打断:“你能先把衣服给我吗?”
钱岩笑:“这不着急。”
李月寒蹙眉不耐,“不急我就明天来了。”
钱岩又看了眼分毫未动水杯,“从刚才到现在,聊了那么多你不渴吗?”
李月寒:“一直说话的是你,我就恩了两声,渴什么?”
钱岩:“……”
李月寒:“你先进去拿衣服,渴了我会自己喝的。”
钱岩当然不会回房间拿衣服,而是转身去厨房准备了点小零食。他出来的时候发现茶几上的水杯里的水少了一半,脸上笑容更甚,“刚刚去找了,没找到衣服,不知道被我老婆放在哪里,打电话问她说不知道,得等到回来再找。”
钱岩说这话的时候顺势靠着她坐下,膝盖不知无意还是有意,时时蹭着她的膝盖。陌生的男性气息如同藤蔓环绕,温热的体温像花蛇游走,李月寒稍感不适,拉开两人距离。
谁知道钱岩又跟着贴过来,嘴巴还不干净,“月寒,你叫月寒对吧?名字跟人一样,冷清又漂亮。我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你了,你很漂亮,人在阳光底下发着光。”
浸着汗的手攀到李月寒的胳膊上,鸡皮疙瘩一路开花。
上一秒李月寒甩开他的手,下一秒他就靠得更近,另外一只手撑着沙发稳住重心,直直朝李月寒压过来。
扭动的阴影扑头蒙面,扼住她的咽喉,似要让她窒息。水晶吊灯的光亮窄成一条线,游动,沉浮。李月寒不断挣扎扭动,钱岩箍得更紧。
“你要真敢碰我,我就算死了做鬼也要扒着白桐村3队21号这块地皮不放!”
钱岩不理她的咒骂,脑子更兴奋,“宝贝宝贝,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李月寒尖声喊救命,到后面又好似颓然放弃,手垂在身体一侧,虚弱无力地问道:“所以,是许娘骗我到你这里拿衣服的?”
钱岩见她不再挣扎,以为药/效发作,烈女变/dang/妇,他也不着急进行下面的动作,得意洋洋抱着李月寒炫耀:“可不是,我早就跟你舅妈好上了。上次见到你,我茶饭不思,是你舅妈在中间牵桥搭线。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连你外婆发现我跟你舅妈那档子事,第一个想着是怎么把你也拉下水。”
他要让她心甘情愿地臣服,彻彻底底地绝望,于是愈发添油加醋地描述,说到后面,自己也兴奋起来,支起身子要扒开李月寒宽大的牛仔裤。
然而手刚摸到她的腰际,一道尖锐的冰凉便抵着他的腹部。钱岩涨热的脑袋像被一盆冷水兜头盖下,定睛往下看,一把尖锐的水果刀正横在两人面前。
面前的女孩比刀锋利,“再不起来,等我捅下去吗?”
他们距离靠得实在太近,钱岩不好伸手抢夺,他也不想好好一桩鱼水之事惹上见血的官司。缓缓起身往后退,他往上举起双手,干巴巴挤出一张笑脸,“月寒,你这是做什么?”
“防身。”李月寒坐起来,未整衣衫,任它凌乱。
眼前女孩眼睛明亮,声音有力,半点不像是药/效发作的样子。钱岩往摆在茶几上的水杯那看,又转眼往下的垃圾桶里探——心道不好,抬眼就看到李月寒冲他笑。
“怕你失望,我把水倒了一半。”
钱岩嘴硬:“你这孩子,拿别人的好心做坏事。我刚刚就脑子发昏,没其他意思。”
李月寒努嘴示意:“那你把水喝了。”
他不动,她坐在原地自在冷笑。
钱岩被人看穿意图,心思千回百转一百八十个调。他在村子里面跟已婚的嫂子半推半就也来过几段露水情缘,暗示不行就下/药,下药不行就用/强。除了他家的母夜叉,其他女人摆弄几趟后无非就是那个样。
他试图去抢李月寒的水果刀,却不料对方动作更快,转了个方向刀尖直接对准自己的左边胸膛。
殷红如梅的血迹很快在白T一角盛开,刀尖刺破衣服深入表皮。她的脸色近乎透明般苍白,手掌也白,青蓝色的血管挂在凌厉的白骨之上,稍一用力,便是颜色叠起层次分明。
李月寒:“我要死了,你这好日子估计也到头了。”
蛇打七寸,杀/人诛心。李月寒巧妙捏住钱岩的痛点,他胆子不大,见点血色便面色发白,脚步往后迈,拉远自己同李月寒的距离,生怕半点血滴沾到自己身上。
“忘了跟你说个事——”少女纤细的手指把/玩着水果刀,银白亮刃反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刀尖沾了些少许浅薄的红。她的嘴角从坐起开始,始终噙了抹笑。白T的领口被撕裂,露出黑色的内/衣肩带,头发也乱。
她脆弱、尖锐,却又迷人,像极了手中沾血的刀。
然而此刻的钱岩却不敢发挥他的遐想,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女疯子最后会把刀尖对准谁。鱼水游戏惹上这样的人,钱岩心里来回把苏护来回骂了个遍。
突然而至的警车鸣笛划破农村寂静,炊烟袅袅,老人妇女顾不得炉灶上还未盛放的饭菜,急急忙忙从家中大门探出头来,寻向警车方向咬着耳朵猜测哪户人家发生什么故事。
钱岩脸色一变,骂了句脏话转头对上李月寒的眼睛。
她笑:“我是故意的。”
再然后的下一秒,水果刀掉落在地毯之上,连带水杯打翻,玻璃声脆,映着少女蜷缩在地的小声啜泣触目惊心。
钱岩眉头直跳,骂了句干//你娘,挥起拳头还没朝她扑过去,便被破门而入的警/察狼狈地制服在地。
第12章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
李月寒身上披了件女警给的方格外套,她的T恤被钱岩撕裂,前后两块布料挂在身上样子难看。
许招娣跟在她的后面出来,一身风尘浸满疲惫。
刚接到警局打来电话的时候,许招娣还不信,以为是骗子新编一套的信口雌黄。她相信自家女儿,一通电话前□□代她要小心谨慎,怎么后脚就突然出事?
女警在电话里面简单地跟她解释前因后果——她的弟妹不忠,在外勾人。亲妈知道以后第一反应是想着怎么把自己的女儿给一道拉下水。
她不信,以为自己听了个笑话。可人生本来就是场荒谬无稽的讽刺喜剧,每个人手中剧本的最终章藏在上帝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