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老毕带我去感觉。你知道,工作期间,我是不敢叫老毕为老毕的,他很看重师徒名分,我只得管他叫师父;但现在到了外面,我就无所顾忌了,直接喊他老毕。
我说:“老毕,你要带我去哪儿?”
老毕说:“莫问,直管走。”
不多久,我们来到喇叭街,此时,华灯初上,夜色渐浓。我问老毕:“这里都是卖喇叭的吗?”老毕笑骂:“卖你个头呀,这里都是吹喇叭的!”
我明白过来,含蓄一笑。我们从街头逛到街尾,我才发现,这里其实是洗头洗脚一条街,也可以说,街道两旁都是洗头店和洗脚店。我不点明你也知道如今的“洗头”、“洗脚”是啥概念。这种挂着红灯的街道在物欲横流的大都市屡见不鲜。一些人有需求,一些人来满足,在不触犯法律法规的前提下,很符合生态发展的规律。
我们还没有下车,就有女人向我们招手,我从车窗看过去,这帮女人浓装艳抹,花枝招展,总之妖冶得不行。我们在街尾下车,逆流而上,逐个参观。每家店门上都挂有广告牌,牌子上面有此店招牌美女的图像,图像下的文字也令人跃跃欲试。我虽然是第一次看到这些字眼,但如你所知,我能够猜晓它们到底是指什么,并且每个词语都能在我脑海里形成一副香艳刺激的画面来。
老毕经验老到,迅速选中了一家,带我拐了进去。
似乎今天她们的生意很是冷清,我和老毕一踏进门,一下子拥出了五六个姑娘迎接我们,这让我感到受宠若惊。老毕跟她们谈了半天价钱,总算谈定,他让我挑一个,他自己跟着一个姑娘上楼了。
我很尴尬,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儿,像是乡下人进城。对于这种职业的印象还来自于电视小说里,也确实遇到过做这一行当的,比如上次去福士康找春哥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司机MM,但她的行为举止,很让我敬佩。因为她够坦荡,而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可是眼下,我却有点失落。看看我面前这些个衣着光鲜的小妞儿们吧,一个个老得可以,皮肤都皱成了疙瘩,身体臃肿得像个老太太,笑起来十分诡异,像是从蒲松龄《聊斋志异》里走出来的人,而且牙齿乏黄,嘴唇发紫……
我挑了半天,挑了个看上去还算年轻的姑娘:“你来帮我洗吧。”我指的是洗头。这姑娘头上插了一朵菊花,脸袋红扑扑的,应该是个朴实的农村姑娘。
菊花姑娘领着我到了楼上的另一个单间。关好门,我把她抱到床上。
菊花不惊反笑:“靓仔不要洗头吗,猴急什么呢?”
我扒掉她的上衣,说:“谁说不洗呀,马上就洗啦,上面的头不洗,我要洗的是下面的!”菊花会意,痴痴而笑:“男人啊,没一个好玩意儿。”
我反驳:“此言差矣,如果男人都像那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你们早就失业啦!”
菊花假装生气的样子:“靓仔真坏……”
第38章 养女为妻
如前所述,老毕带我去喇叭街快活,但以老毕的说法,此次行动不叫放松,而是工作需要。老毕的观点是,工作需要你挤好牛奶,但挤好牛奶之前必须先挤好人奶。我之所以没有评为厂里的“优秀挤奶工”,也是因为没有挤好人奶的缘故。
那天晚上完事之后,老毕付了钱,但他掏钱的时候动作超慢,掏了半天,才把钱包掏出来;又把钱包从里到外翻了N遍,总算翻到了一张百元大钞。老毕把大钞递给老板娘,道:“你说过的哦,给我打八折的。”
老板娘风情万种:“你是老主顾了,打五折都有行,只是那位靓仔,嘿嘿……”
我脸上一阵火热,发烧了似的,忙去摸裤兜,摸出了张五十块的,交给老毕,老毕把这五十元人民币往老板娘胸前一塞,骂了句:“真他娘的贱啊!”拉着我就走。
我们拦了辆出租车快速出了糜烂的喇叭街。
车上老毕不住声地感叹:“那娘们儿功夫真好,把老子弄得爽歪了,只可惜啊,老子老啦,不中用了。”
我鹦鹉学舌一样拍他马屁:“不老,不老,老毕老吗,老毕不老!”
老毕开怀大笑,笑了一会,忽然不笑了,然后问了我个挺严肃的问题:“小吕啊,你找到感觉了没?”
“什么感觉?”我不解。
“挤奶的感觉啊。”老毕有点不高兴了。
我本想说没有,但又怕让老毕失望,却想起了一句宋词,于是有意卖弄地说了出来:“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老毕没听明白(他能听明白我也就无须卖弄了),问:“什么意思?”我故弄玄虚:“感觉是不能说出来的,感觉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你他妈的就装吧!”
老毕坚持要我到他家里坐坐。此人太强悍,我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同意。一,他毕竟是我师父。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尽管不在厂里,但我是个知书达礼的年轻人,我敬他是长辈,不跟他一般见识,凡事尽量顺着他。二,我弄不过他。他虽长得矮胖白净,却力大无比,厂里的好多不听话的奶牛们都被他治得服服帖帖,何况我一个瘦弱不堪的人。我要是能弄过他,我非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并且让他找不到牙。
到了老毕家,见着了传说中的老毕老婆。
据厂里工友私下里唠叨,老毕老婆长得不咋地,却波大无比,市面上卖的一般的罩儿她都戴不了,老毕曾一度为此犯愁:别人家的老婆有罩戴,我老毕的老婆没啥没罩戴?后来老毕闭关三日冥思苦索,终于想出了一条妙策:找来旧衣服,加以改装,削削剪剪,一副特大号罩儿被制作出来。
我听到这里,不禁哂然一笑,因为我还在读王小波,对王崇拜得不得了,再联想到老毕老婆的大波,难免得出以下心得:做女人是大波好,做男人还是小波好啊。
众所周知,不管是流言还是传说,总喜欢把事情夸大。等我见着了老毕老婆的实物,顿感大失所望,不过是比一般女人大了一点点而已嘛。老毕老婆待客热情,给我让座后,又是倒水又是递烟的,还抓了一把葵花子嗑掉皮后给我吃。
我谦让说:“师母不用客气,都是自己人。”她听我喊她师母,自觉辈份高了一级,于是更加客气,再次倒水、递烟,抓了把葵花子嗑掉皮后给我吃。
老毕对老婆叫道:“这没你的事啦,去厨房张罗晚饭去吧。”这个女人立即猫一样退出了客厅。我说:“师父请教你一个问题。”
“叫我老毕就行,说吧。”
“工友们都说师母的波很大,怎么……”
“噢,你们误会了,那是涂了药物以后的效果。”
“……”
这个时候,从门外进来了七岁左右的两个小女孩,看样子应该是姐妹,而且还像是双胞胎。两个女孩很懂事,进门后见了老毕叫老爸,见了我叫叔叔。
我连忙纠正:“我不是你们的叔叔,我是你们的哥哥。”
两女孩立即像做了错事一样红着脸不言语。老毕说:“没关系啦,我的小千金们,来,让老爸亲一口!”
俩女孩快乐地来到老毕身旁,一左一右,把小脸对到老毕嘴边,老毕也不害臊,“叭”、“叭”,重重地亲了两下,然后说:“听话啊,你们玩去吧!大人还有事情要谈!”
俩女孩子就欢快地跑出去了。我说:“师父好羡慕你啊,生了这么两上可爱的女儿。”老毕却说:“不,她们不是我生的。”
“是啊,你个大男人,肯定生不了,是师娘生的。”
“不,”老毕摇头,“也不是你师娘生的。”
“是啊,师娘一个人也生不了,肯定是你们两个一起生的。”
“不,”老毕继续摇头,“也不是我们俩一起生的。”
“那倒底是谁生的?”我大感诧异。
“那个贼婆子没有生育能力,女儿是我们领养的。”
老毕老婆做好了饭菜,一一端上桌来。饭是白米饭,菜有素有荤,素的有,红烧茄子、酸菜粉条、青椒炒蛋(蛋算不算素的?)、莲蓬豆腐;荤的有,火爆腰花、葱爆牛肉、油爆枇杷(偷学了李大嘴吧?)、宫爆鸡丁。总之十分之丰盛。
稍感遗憾的是,没有汤喝,只有奶喝。由此我们可以想见,那些长年累月从厂里偷运出来的牛奶成就了老毕一家人无一不是白白胖胖、奶里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