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乘澜归(36)

作者:霜沚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关键字:主角:夏久澜,岳梓乘 ┃ 配角:叶笙寒,应愁予,顾久澈,武翩翩,萧茵 昔有一盲女,医术了得,却在一天寒地冻的时节孤身到一穷乡僻壤寻一院落合租;她有一邻居,名唤“老岳”,能琴会画,手艺还佳,分明素不相识,却总能时时事事合她的心意。原本以为冬去春来,从此便能岁月静好,安澜无波,可偏偏在最是寻常的一个春日,穷山恶水里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江湖上的故人们,难道真的要寻来了吗?点击展开

此时耳边不间断的车轮声里忽然混入了握紧指节时发出的弹响,看来方久榆是又被她惹毛了。

过了许久,方久榆才冷笑着道:“夏宗主,你也不必逞口舌之能了。就算你医术好,如今不也还是中了我的毒掌,至少在这三日里都不能运转内力了吗?”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久澜漠然道。

“当然是带你去见我的主子了。”方久榆回道,“你知道现在外面是哪里了吗?我们走到樵溪村了,当年就是在这里,我做出了我的抉择,将分舵的门户所在透露给了十三派联盟,从此做了一个真正的不折不扣的师门败类。”

也就从此再不能回头。

“你对自己的认知倒是蛮清楚的嘛。”久澜哂笑道,“也不知你现在的主子是怎么放心用你的。”

方久榆却道:“你们这些人,仗着天资聪慧,从来就瞧不起生来愚钝的人。你可知,我自小就要比别人付出成倍的努力,却总还是追赶不及,因此受了多少嘲笑和白眼,又忍了多少捉弄和欺侮。分明我也费尽了心血,却永远也换不来师父的认可和同门的赞赏。我就不明白,为何大家都一样是人,却要生来就分个高低?所以我不甘心。是!我承认,我私下豢养毒虫确实坏了规矩,但我只是想证明自己而已,证明我也可以学好课业,我也能够掌握毒术,别人会的我也能会,我不比别人差!但你们这些人未免也太冷酷些了吧,竟是连半点期望也不给我留。”

久澜轻叹一声,略放缓了道:“此言差矣。你若是想证明自己,只要有能力了,来日方长,何愁没有机会,为何要急于选这种危险又偏激的法子?”

“呵,”方久榆不以为然道,“像夏宗主你们这种聪明人,说话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不费吹灰之力一般的。”

“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久澜反驳道,“也许人生来是有天资的差异,但这也并非能够一锤定音的事。谁从小不是被罚过来的呢?我们医宗的这些同辈弟子里,你可知我,还有我师弟他们,自小都被大师姐罚抄过多少遍医书?况且他们欺侮你,确是他们的过错;我当年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也是我的不是。可后来的一切,凭你的所作所为,却只能说是你咎由自取!”

“我咎由自取?如若你我易地而处,你也尝尝我当年在分舵所受过的侮辱、嘲弄和折磨,你就不会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了。”方久榆咬咬牙道。

“不会易地而处的。”久澜也不假思索地回答,“从一开始我就不会选择这条路。”

双方在静默中对峙良久,最后方久榆冷哼一声,道:“罢了,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没有必要再跟你废话了。而你也用不着多问,只需要知道,我们很快就会到达一个好地方,在那里会来许多的人,将这些年的恩怨故事好好做个了结。咱们就一起等着看一出热闹的大戏吧。”

便由此结束了这一场言不投机的对话。

久澜在这颠簸中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前路漫长,不见尽头,恍若遥遥无期。在这一片混沌里,她也浮想起了许多记忆的碎片,但都散乱地混杂在一处,拼不成画。

因此就时而在崖上见花落成雨,墨染纸笺,笔下成书说岐黄;而故人皆在,心亦均安,纵有烦扰总无忧。

时而在桥头望枫落渔船,涟漪破桨,梨花一壶胭脂醉;而人入景画,言笑晏晏,逍遥浮生解千忧。

时而在徽城听烟雨成曲,琴韵渺远,青瓦素墙倚窗轩;而千灯如昼,星辰入海,花莲一盏载忘忧。

又时而风号雨怒,时而霜白满头,霪雨泼墨洇画湿,夕霞映血渡魂远。时而雪掩累骨,时而雁归春发,桐花一炬影成烟,红梅一缕香如故。

破碎的画面如走马观花,随之而来的光影亦时暗时明,故人时去时来,音容时隐时现,心潮时悲时喜。过往二十余载,竟如浮光掠影,镜花水月,匆忙拂过,倒难辨今夕何夕。久澜身临画中,又置身其外,实不知前尘是梦是真,此刻是影是幻。

车轮声忽然吱呀一下地停住了,一个毫无防备的趔趄将久澜强行敲醒过来。过不了多久,她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架起,押送着走去一个地方。那条路似乎很长,而且崎岖难行,她被绊了好几脚,脸上、手上也被枝条划出了几道口子。直到最后,他们大约终于走到一处平地上了,身后的那两人就在她的背脊上用力一推,将她丢在了地上。

耳畔很快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由轻及重,正徐徐地向她移动过来。久澜才撑着坐起身子,便听闻方久榆对那来人毕恭毕敬地道:“回禀主人,夏久澜带到了。”

那人轻轻地“嗯”了一声,并走到久澜的身旁停下了脚步,朝着她俯下了身子。一阵阵奇异的香味伴随着来人萦绕在久澜的鼻间,而那人似笑非笑地对她开口问道:“夏久澜,你还记得我吗?”

第二十四章 宿敌

久澜甫一听见她的声音,略怔了一怔,而后便微微一笑,肯定地回答了两个字——

“萧茵。”

那人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便诧异道:“果然厉害,时隔这么多年,居然还能记得我,并认出我!”

久澜笑道:“十年前你才来中原的时候,说的话里就带有很奇特的腔调,那时可给我留下了不浅的印象。如今多年过去,你的汉话是说得流利了许多,但是咬字和尾音还是与中原人有所不同,这是你的独一无二之处,我自然不难辨认。”

萧茵轻轻“哦”了一声,而后笑道:“那你也算得上是好记性了。”

久澜却道:“实在是当年印象太深,想忘也不能忘呀!”

她追忆着往昔被萧茵囚禁的那三日,悠然叹道:“不过十年前后,你对付我的套路倒是没怎么变,都是蒙上我的眼睛,收走我携带的那些杂七杂八的药物,却不缴走我的武器。不过这与其说是你对我武力值的蔑视,倒不如说这是你对我医宗出身的认同。这一点,我倒是还觉得欣慰的。”

萧茵却嗟然一叹,道:“可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还唤的我‘阿茵’。”

不知怎的,这话说来,竟让久澜也感到些微的失落。她不禁低声叹道:“那个时候你我也曾能够聊得投机,那个时候我们也都还是孩子的心性。可人都是在变的,谁还能是当年的小孩呢?”

一句话正也激起了萧茵的共情。当年两个敌对却短暂交过心的女孩子,在阔别多年之后,依然以其敌对的立场,再次道出了彼此心中那一点相同的感触。

“有时候我也在想,时间能不能别过得那么快,可它还是一眨眼都溜走了。我们也都变了,就像这几年,你的功夫也长进了不少,我要擒住你,就得另下番功夫了。”萧茵慨然道。同时她也对久澜发出了自己的疑惑:“另外我也很好奇,你似乎对于我的出现并不意外,你好像很早就猜到了?”

久澜莞尔道:“正因为方久榆背后的主子是你,是诡门,我才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

且不论一些似曾相识的手法。方久榆其人,不管他曾经如何受到轻视,他都是秦莺的嫡传弟子,该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不一定要了解的事情他也了解了不少,就比如毒宗封禁的藏书手稿。当年分解出蛊虫之毒时,她与秦莺就曾困惑于它与毒宗间难以否认的关联,而今揭开了这一层关系,方久榆与诡门,诡门与七日戕,当日的那些难解的疑问,以及那失而复得的两页纸张,便都不再足以为惑了。

听了她的解读,方久榆不由得拍了拍手掌道:“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再怎么故作谦虚也都是我们这些人学不来的。不过你有一点没说到,当年我对十三派联盟交代分舵的机密时,还连带了你们冷沙洲内外的那些关隘。”

“冷沙洲?”久澜猛地警了神——

所以……就有了后来的雁山派火烧冷沙洲吗?

原来当年,是你!

久澜忆及此处,不由捏紧了双拳,道:“那可真是不可思议至极了!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方久榆对于他的这处“功绩”,不禁颇为自得道:“我原来的师父秦莺,和你的师父夏苡情同姐妹,她曾经去到琅琊山做过客。彼时我作为她的弟子,也跟随着去过一次。她那时候曾教导过我,若是学得慢,就多看、多听、多记,随记随学,所以那段时间里我一直随身携带着纸笔。而那回正好也是她第一次去,因此你的师父就仔细地跟她提过冷沙洲的各处山口、地形、布置以及一些注意的事项。我怕忘记了,迷了路,就随手记了下来,不想竟是在后来派上了这样的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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