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从她手腕上滑到她掌心里去,二人十指交错,周映辉再次言声,“对不起,贝萦萦那事是我太小孩气了,我以为会帮到你。”
“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别气了,好不好?”他委屈巴巴的嘴脸,“你该知道,就算下辈子,我也不会喜欢她的,因为她不是向明月。”
这个小子学坏了,腻歪人的话,他如今信手拈来了。
向明月甩不开他的手,索性气他几句,告诉他,那晚她被贝郁礼调戏了,贝家那位大爷叫我把你让给他家小妹,他自己补位呢!
周映辉握她的手一紧,向明月吃痛,怨怼他,“这就是你做的好事,想想我该答应贝郁礼的,那样有钱的公子哥,当他女朋友,左右亏不到哪里去。”
“你才不会,你老板那样的段位你都嫌花花公子哥,贝郁礼那样的,你更不屑。”
“少来,你懂个屁。”
向明月话音将落,周映辉的吻便过来了,他恨恨地吻她,拿气声堵她,“我就懂!向明月才不会喜欢那些个老公子哥!”
她被他逗笑了,所有的斗法全被他年轻气盛的吻裹挟得没影。
他开车前吃了她扶手箱里的一颗话梅糖,唇舌上全是酸酸甜甜的味道,再呷醋的恶狠狠,轻易撩拨出向明月所有的欲念。
是呀,她才不会没头脑地去喜欢那些个公子哥,图什么呢?图新鲜劲过去后就把她抛之脑后,图他们的出手阔绰?向家不至于富,但也不穷啊,她要什么可以朝老向要啊,可以自己拿工资买啊。
那些骄奢的男人给的怦然都是海市蜃楼,可是她的日子需要的是足够的烟火气与细水长流呀。
若不是车库自动卷帘门没落下去,若不是隔壁许阿姨在外面同物业吵架,搁向明月的性子,绝对不管不顾玩出火来。
车里的二人再动情地吻,也架不住许阿姨那一声盖一声的嚷。
刺耳聒噪得很,实在败兴,向明月连推了周映辉肩头三次,彼此这才气息短促地分开,周映辉唇上全是她的口红,
他拉下遮阳板上的镜子,尤为认真地和她探讨这个问题,“向小姐,你口红就不能涂淡一点嘛?”
“我不怪你废我口红,你还反过来怪起我来了。”
外面,许阿姨还在吵。
车里周映辉尤为认真地和她说,“晚上来我家吃饭吧。”
“你爸妈叫你约我的?”
自然不是。
周映辉想叫父母认可明月,可是又不想明月受任何委屈,他已经自作主张过一回了,不想再弄巧成拙第二回。
这个念头,一时起,一时灭了。
“那待会我们出去吃。等你把家里安排好了。”
“算了。你生日,也是母难日,难得回来一趟,陪父母也没什么不对。”
关于向东元找周映辉的事,明月那晚和大哥吵架,说漏嘴了,她后来也朝周映辉坦白,我哥找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映辉:“东哥的担忧,也不是不无道理。”他极为赤忱地正视这个问题。
但关于他和他父母有什么争执,向明月一直忍住不问。
她见不得周映辉这样,见不得他拿自己的骄傲朝别人妥协,或许也是因为自己把尊严看得很重,她才更能懂他小心翼翼想喜欢一个人的心情。
所以这些天来,她不和他谈那些世俗的问题,也不让他想。
她有时工作空隙里会发问自己,他明明可以更体面地恋爱、生活乃至平步青云,可是他并没有,仅仅是因为有些昏头地想去爱你呀,
向明月有多受用就有多负疚,她也有怕的时候,怕到头来,周小二待她的这份情真,始终敌不过时间,叫人见真章。
到头来,他输给了自己的骄傲或是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哪一样向明月都不愿意见到。
今天之前,她甚至赌气过,如果彼此就这样冷战到冷静,分开也好。
起码她还是他心目中的向当当,而周小二永远是那“久不见的莲花。”
偏他又出现了,委屈巴巴地来与她求和。
信誓旦旦地和她说,因为她们都不是你向明月。
他轻易踩到她命门上,他明明知道她这人超级虚荣肤浅!
向明月某一瞬间在生发一个大女人思想,都什么年代了,还必须男高女低?她给自己喜欢的男人花钱,哪怕是养家,又关那些外人什么事?
二人一起下车,周映辉帮向明月把后备箱里采购的两大袋日用品拎出来,出车库前,他不死心地再问她一句,“所以,我今天真没礼物收哦?”
“刚才的吻还不够?”
“不够。”他像是被向明月打通任督二脉了,厚脸皮起来,快超过她了。
这还得了。
向明月让他别烦她,要啥自行车,没有!
于是周小二给她把买的东西往屋里拿,向明月背着一双手,去瞧许阿姨这是和物业念哪门子咒。
年底社区防火防盗的宣传又多起来,就这样,还不免遭殃。许阿姨同他们住同一拢,昨晚夜里大概是厨房窗户未关,进贼了,她儿媳妇刚给的几千块家用被偷了。
业主自然有话同物业说,几番交涉下来,物业也有正当推诿:
小区别墅区门禁向来严格,不排除有些外地流动工人拿着业主给的临时门禁卡进入。
客观上,他们物业也很难拦禁。
好办呀。向明月问物业,既然临时门禁,为什么不限制规定时间进入呢?
所以从根本上,还是你们监管不利呀。
物业立时哑口了,支支吾吾地说,虽说是临时门禁,但卡和业主拥有的没什么区别。而且装修公司是由业主担保才能进入的……
说白了,物业在推卸责任,试图把矛盾再转嫁到别的业主头上。
因为大家知道,如果真是流动人口作案,几千块的事,报警排查,真抓到人也抓不到钱了。
这憋亏业主是吃定了,果是这个果,理不该是这个理。
许阿姨见明月帮着说话,瞬间吵架的气焰又旺了些,明月说什么,许阿姨都点头跟上。
向明月的意思是,你们物业家家户户都收那么多物业费,不能拿钱不办事啊,这事既然出了,就该从根本上防微杜渐啊,就该出一套临时限时的门禁卡与业主区分开啊。
实在不行,干脆取消临时门禁呀,人力24小时监管放行,办法总要比状况多呀,巴拉巴拉……
要不是周映辉来喊她回家,她还要同人家辩。
他拉着她往回走的时候,小声问她,关你什么事呢,你要吵得脸红脖子粗的。
“怎么不关我事,我不是业主啊,我在维权呀。”向明月怪他为什么要拉她走。
她都快吵赢了。
周映辉笑她天真。你知道换一套门禁要多少钱,还人力监管?想都不要想。
这事业主大会可能都赢不了物业。
他们只会将其归纳到小概率事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就是这么个干事态度。
向明月不以为然,说就是你们这些个和稀泥的人,才把这些人养叼了。
凡事都不辩不吵,都没有不同声音,社会上哪去进步,生活上哪去保障。
向明月尤为较真的样子,逗乐了周映辉,有时她挺圆融的,但也有钻牛角尖的时候,钻着不肯出来的愤愤真是着实可乐。
“不行你再回去,接着吵?”
“算了。累了。”
向当当径直进自家庭院,周映辉还要跟着她,她拿食指戳他胸膛,“周医生,你进错家门了。”
“我想进去喝杯茶。”
“回你家喝个够。”
“喂……”
过河拆桥可还行?
“生日快乐。”她拿右手食指并中指,沾到自己唇上,再送到他唇上去,一个意识性的祝福吻,简单到犹如不曾发生过,“我不想你妈太过讨厌我,尤其是你生日这样的日子。”
向明月答应他,明天帮他补。
“生日只会提前过,哪有人后补的!”
“我说可以就可以。”向当当关键时候耍狠。
天一下就入夜了,云石灯下的向明月,风吹乱她的头发,丝发沾到唇上去,她拿手指勾开,其实二人心意相通,她不允周映辉进门,也是不想把事态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偏周小二像座山似地杵她跟前。
哀怨又沉默。
向明月有点不敢看他,北风愈发地刮地紧了些,她暗自窃笑,周小二像只冻坏了的丧尸,随时随地会张嘴,一口吞下她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