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映辉也不懂,初雪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但她拉开两罐啤酒,他还是接了,和她碰罐。
在向明月这个矫情女人眼里,初雪也算一个节日,要告诉你最重要的人。
——
初雪告诉你。
周映辉立在原地,向明月已经动身朝他走了过来,
她吟吟一笑,稍稍几分惊喜与错愕,问他,“你怎么会来,不是上夜班的嘛?”
周映辉依旧沉默,只是替她扽一扽披在她肩上的羊绒大衣,露天的深夜很冷,头顶上簌簌落着薄雪,她这样的打扮实在太不该,“穿好。”
向明月知道他已经看见周渠与她一块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赶过来,向明月多少还是有些心动的,连忙递手腕到他鼻息下,给他闻腕上的香水味,“好闻嘛,你买给我的那款。”
周映辉在等着她解释,偏偏她顾左右而言他,男人的胜负欲一下子涌上心头,一把将向明月拉近到自己怀里,
二人众目睽睽地接吻。
向明月知道他有些吃味,也只能由着他吻,一边由他吻,一边还吃吃地笑,周映辉这才松开她,表示不满她这样猥琐的笑。
“好了嘛,我冷呢,我们回我房里再说?”
向明月回头拿自己的手袋,和嘉雯说了声,嘉雯吼得周映辉也听到的声音,“回回溜,一对狗男女。”
周映辉等到向明月再跑回身边,略微疑惑地问她,“那个嘉雯,你上次不是说她和邵医生……约……”他是看到嘉雯身边又有了新的男伴了。
“都说了是约炮,约过自然就算了呀。”向明月瞧周映辉脸上不上不下的颜色,还要逗逗他,“像咱这种固炮很少见的。”
周映辉牵她的手,暗暗用力,捏得她五官皆求饶,“疼……不是固炮,是couple.”
往回走的路上,她才想起问他,“你吃了嘛?”
“没。”
“这个点他们好些个餐厅都要打烊了,没事,我们回房叫客房服务,你想吃什么?”
“你。”周映辉言简意赅。
向明月闻言一笑,由着他牵着自己的手,又捏又揉的,她突然想起一个大数据笑话,“你猜平安夜,网购大数据购买力第一名的是什么?”
这样语境里的问题,联系上文,周映辉不知道才是傻子,他薄唇抿着冷酷眉眼盯她一眼,在她耳边也问了个问题,
向明月听清,在他胳膊上隔着衣服拧了把,“什么叫我装的,我本来就不会啊,我为什么非得会,你们男人戴的玩意,我为什么要会要懂怎么戴!”
周映辉不置可否地笑,他只埋怨,“住的好远呀!”
他恨不得一步能跨进她房里。
向明月笑,这刚开荤的小狼崽子,弄不好是要人命的,要她的也折他自己的。
二人到了度假村三期的一栋中式客房楼下,门庭处,周映辉替向明月掸头发以及肩头上的落雪,她高跟鞋是系带的,右脚上的鞋带也松开了些,他想都没想,直接蹲身去帮她系。
向明月不感动是假的,所以周小二再直起身时,她骄矜地打趣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周映辉明晃晃地笑意,勾勾嘴唇,“不识好歹。”
下一秒,扽着她手意欲上楼的时候,在一楼大厅遇到了熟人,半生不熟的人。
贝易成以及他的爱女贝萦萦,
还有他们市立医院本部的王院长。
周映辉识得最后者,但对方不认识他,这个场合,他不太想去自报家门。
贝萦萦看清是他,几乎喜出望外的神色,几步蹦到周映辉跟前,“周医生,这么巧!”
这位贝小姐乖巧伶俐极了,模样也生得俊俏,近距离看她,皮肤细腻奶白,几乎无瑕疵的通透,穿一件向明月碰都不会碰的死亡芭比粉色外套,偏偏格外地白得发光。
真羡慕。
她是看见周映辉身边的向明月了,可贝小姐丝毫不介意,或是没把向明月搁眼里。
贝易成第二次见沈知华的这个小儿子,依旧保持着初见的好印象,见他没与自己院内领导寒暄的势头,连忙帮着打掩护,一副从中引荐的和煦。
王院长很意外,意外竟是自己院内的下属,他不识得后辈下属很正常,但是似乎有点不满意周映辉的愣头青,就一半揶揄一半勉强找个台阶下,我没见过你这个后生,显然你也不识得我呀。
贝易成再次出言维护,亲笃的口吻,慈眉善目地看向周映辉,护犊子再明显不过,“他自然认识你,就是年轻人太耿直了,怕借我的光,倒叫你误会他有意奉承了。”
王院长与贝易成私交很好,这两句话一听,就明白了这小后生与贝家交情不浅的样子。
向明月看到贝易成有意抬举周映辉,这样职场冒尖的机会,她自然不能给他拖后腿,一下子挣脱了他一直牵着自己的手,并自觉退了两步。
周映辉下意识侧脸无声寻了她一眼,继而不卑不亢地与两位前辈寒暄。
语毕,他也谦卑地侧身给贝易成、王院长让步。贝易成自然看到周映辉身边那明眸皓齿都市感十足的女生,也看到自家没出息的女儿,一直盯着周映辉。
双方各自告别,周映辉要走,贝萦萦还要跟上去,贝易成呵斥住了,“像什么样子,太失礼了。”
“爸爸!”贝萦萦干脆一跺脚,失意神色溢于言表。
*
半途遇到了相识的人,对于他们二人多少有些扫兴的情绪。
回房后,向明月没心没肺地取笑他,贝家那个小姑娘,好像是真喜欢你呢。
“你在吃醋嘛?”周映辉丢开手里的纸袋,朝她走近,期待她肯定的回答,最好醋坛子直接倒了。
“不算,只是觉得,其实那姑娘和你还蛮衬。”
有女友视角会说这样置身事外的话嘛?
周映辉懂她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路数,心上微微地恼,但架不住翻滚的爱意去包容她。偏偏这时她手机又在响,向明月瞟了眼屏幕,号码没有署名,但她很不快地按掉了,那头又打。
不依不饶三次,向明月就真得火大,接通冲那头喊,“周渠,你是不是有毛病……”
她话没说全,就被近在眼前的周映辉夺了去,直接很没水准地关机了。
“向明月,你自己说的,手机有黑名单的功能,那为什么不对周渠用呢?”他干脆愠怒地掼了她手机,
双手捧住她的脸就落吻,同样是宣布主权,到了屋里,向明月反而觉得周映辉这火来得太没风度了,不等她解释的急躁。她本就有点感冒鼻塞,他这样蛮横地汲取,叫她很难受,拒绝的姿态,却叫周映辉更无踏实感。
“明月,你会回头嘛?”这样的事,她不是没做过。
这一刻,向明月觉得周映辉粘人极了,也对她毫无信任可言。
她认真解释,这是嘉雯朋友的局,碰上周渠也纯粹意外,他俩不曾私会呀,刚才还有旁人在场的。
不说也气,说了还是气。向明月是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偏偏这个时候,周映辉昏头了,他不声不响地有些想动蛮的情|欲,抱向明月到床上,戾气地要掰开她不愿意配合的嘴,他委实弄痛她了,恼怒之下,向明月狠狠推开他,手上力道有点大,像是拂了他一耳光,
周映辉这才恢复了些理智,挫败地坐在床尾,迟迟不言声。
“我问过你的要不要一起过来,你没时间我也没办法。”向明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权以为周映辉只是气今晚眼见为实了,
“如果你今晚过来,是想和我一起过节我很感动;
但是你如果只是信我不过,来所谓的查岗,那真就太幼稚了。”
话都给她说了,周映辉再模棱什么就成找补了。
“明月,我一直想问你,如果当初周渠出轨的事,朝你坦白了,你还会和他结婚嘛,你会原谅他嘛?”
“会,”她几乎半秒都没犹豫,“如果你硬要在过去了的事上问如果,那么我告诉你,我会。”
“我是个顶没出息的人,即便谈感情,我也不能确保就能遇上比周渠好的人,我确实给过他机会,给他坦白,倘若他坦白了、认错了,我可能就真没出息地原谅他了。”向明月觉得既然周映辉问这么孩子气的话,那么她干脆顺着他。
可是没有这个如果呀,这一句,她偏偏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