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的故事+番外(38)
“再背我一次。”我挽住他的胳膊,发号施令。
他蹲下来,背着我,慢慢走回去。
你要好好的,我也是。因为我深深的、深深的爱着你,不管是友情的爱情的。
第五十一章
第三天。
我花了几秒钟来清醒,昨晚我在王亮背上睡着了,后来…发酒疯不肯下来,叫他带我走…我悄悄看周围,他可能把我带回他住的地方了,我居然穿着毛衣和牛仔裤睡了一夜。
呃,我想到那个禽兽不如的冷笑话。
沙发上一堆衣服里有人翻了个身。我乐,好,大衣,棉衣,毛衣都用上了。他从厚的薄的衣物中伸出头,揉揉眼睛,“醒了?”我笑,废话。不过,小屋收拾得很干净,笔墨,字帖,书整整齐齐地垒在一边。好家伙,改邪归正?
我终于问了,“当初不是出碟了?”他在那头答,“是,后来和唱片公司掰了。”我不解,“为什么?”他轻描淡写,“不为什么,不高兴了。”我一骨碌爬起来,佯装生气,“告诉我会死人吗,不要用这种理由打发我。”他看着天花板,“嗯,那时谭飞和我签的是同家公司,她在北京打电话给我,说受不了压力。我问她,她就是哭。后来又说没事,再一个月自杀了。”他侧过脸,“公司一直没说她究竟怎么回事,我沉不住气,闹翻了,花点钱解掉约。再以后,家里人找我,说我爸快不行了,见最后一面吧。父子一场,我就回来送他,幸好过了那关倒没事了。现在,我还没想好呆哪里,暂时先这样吧。”
他笑着,“转眼快三十了,按理该是而立,可惜我活得很糊涂。”
我扮没听到,“那么海子呢?你也不拦着他。”
“那时我跟乐队已经崩了,公司说只签我,勉强加了谭飞。大家想法不一样,海子跟我打了两架,一架是签约前,另一架是谭飞死后。生龙活虎的朋友,一朝突然去了,从那开始,我才发现世事无常。”他还是笑着,“父母面上,我不孝;朋友面上,我又不义。回头看,做人失败到我这份上,没理由替自己解脱了。”
我打断他,“早饭吃啥?”
我花大力气请朋友给他庆生,花大价钱包场,不是教他回首往事,要向前看。
他回到现实,“我去买。”
我缩在被窝里,看他迅速地漱洗,出门。
半小时后他回来,我才起床,买的肉包子,豆腐脑儿,还有包杂七杂八的东西,牙刷,梳子,香皂什么的。我想到昨晚没刷牙就睡着了,吓得赶紧跑进去一顿清洗。
吃完早饭,我巴巴地看着他,“午饭吃啥?”
他噎了下。
我恳切地说,“我们自己做饭?”他扬起眉,“你会吗?”我们住地下室时,我确实没做过饭,不过,我施蔷怎么可能不懂做饭呢。
天冷吃火锅。我挑最好的青鱼段,白菜心儿,豌豆苗,土豆,牛肉,羊肉,还买了根猪骨熬底汤。
“不要你动手,看我的。”我把他推到书桌前,“看书,写字,练歌,跟平常一样。”他摸着下巴,“平常这个钟点我要去跑会步。”我手一挥,“去吧。嗯,为嘛跑步,又没在集中营?”他慢吞吞地解释,“我胖了。”是啊,再胖就不是我喜欢的王亮了,“去吧去吧。”
大概怕我烧掉他的地方,没多久他就回来了,那时我正在切肉。“小心手。”他忍不住换下我,“你择菜吧。”小厨房里挤着两个人,“你平时肯定不做饭,锅盖都一层灰。”……“谁帮你买的炊具,哪个女朋友?”……“我妈。”“过年打算做什么?”“老样子。”我穿着他的毛衣,毛茸茸的,大大的,“这衣服我穿着挺合适的。”“喜欢就拿吧。”“我要是喜欢你呢?”……
猪骨过了水,再加水、葱结、生姜、酒,在电暖锅里熬成浓汤,最后才加盐。我舀一碗出来,给他尝尝味道,“香不?”“香。”“我是不是上得厅堂,入得厨房?”“是。”“怎么听上去像是因为怕才这么表扬我?”“不是。”“是?”“是觉得很好。”
我们把所有东西都吃光了,撑得我再也动不了,躺在沙发里叹气,“饱啊。”
他收拾桌子,准备洗碗。
我良心发现,抢过去,“我来我来。”
最后,他洗碗,我抹碗。
“幸福吗?”我用头顶蹭他的下巴。“嗯。”从高处传来他的声音。
“那爱不爱我?”……我哈哈笑,“逗着玩的,别当真,台词里不包括这个。”
洗好碗,他帮我揉手,擦冻疮膏。
下午二点,我眯着眼看窗外的阳光,真好。
“王亮,将来我们老了,也这样吃火锅过日子,好吗?”“好。”
“王亮,如果住海边,那我们就做海鲜火锅,好吗?”“好。”
我从沙发上半坐起来,看着他。他正翻着本新探索,漫不经心地随问随答好。
“王亮,你可不可以爱我一会会?”我把脸贴在他背上。很久,我听到,“好。”
从他心里发出来,到我的心里。
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二点零五分。
“王亮,我们分手吧。”
他停下翻杂志的手。
我的脸还是贴在他背上,“谢谢你,你已经爱过我一会会了。现在,是我提出分手。我们分手了,你不要难过,要好好的,争取做个大明星,有名有利,然后我可以告诉别人,这是我的前男友。”
我松开他,一点都不难过。穿外套、鞋子,“我走啦,再见。”
他站在那。
我做个飞吻的姿势,笑,“没关系,不是大明星也没关系。但是一定要帅,一直帅下去。不不,都没关系,哪怕你老了胖了,反正你爱我的时候,是年轻的英俊的。谢谢你,把这段好时间给了我。”
我拉上门。
这是最后一次分手,我默默地回酒店,取行李,去火车站。
是的,我早已订好火车票离开这里。
想走,总是有办法。
不管从前我多么认真地爱过你,反正这回是我先提出分手,我终于干净利落地在你说再见前说了再见。
毫无遗憾的再见~
我被人潮涌上火车,缓缓启动,城市远去。
我曾经看过一个文,叫《我等你到三十五岁》,后来作者跳江死了。我一直想,真傻,如果是我,只等你到二十八岁,那时你再不来,我就要老了。在我老之前,我一定会好好地争取到所有想要的,包括你。
第五十二章
2008年初,江浙沪从所未有的寒冷,每晚洗澡,牙齿自动上下叩击,发出清晰的格格声。房东那只古老的春兰,启动时总要长叹一声,仿佛再也不能承受了。我添置了电热毯和热水袋,窝在床上看电视,《士兵突击》、《闯关东》,这个台结束,换到另一个台继续看,好几次都看到许三多同志寂寞地坐在房间里,思考为嘛功劳要记在班长份下。
世间事,惟有感情不可以不放弃不抛弃。我明白所有的道理,可这次是我。
我没有再和他联系,甚至从没向叶始秋打听他的消息。物质决定精神,我想我明白他了。在他看来,为我好的唯一做法就是放开我。
交通不便,公司停止对客户进行年底例行拜访,我们每天谈论谁被困在机场谁回来了。当然,大家悄悄传递着一个压缩文件,关于那些明星们的私人关系。
女之耽兮,不可恕也。
大年夜,我给母亲打电话,交通不便成了顺理成章不回家的理由。理性告诉我,所有父母都会这么做,把王亮这样的人剔出子女的生活,可感性让我伤心。相信我吧,妈妈,我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照例还是那些话,多吃点好的,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她叮咛我,我回以同样的关怀。挂了电话我心里空荡荡的,母亲的声音益发苍老。我大概是她上辈子的债主,让她操不完的心。
程明义的电话接着来了,他问我要不要去他家过年,看春节联欢晚会,打牌。我婉拒了他。同事们的祝福短信纷至沓来,我不孤独。
我很早睡了,梦都没一个,而年岁不用守也过去了。
大年初一第一个电话,“早上好,给我拜年,我好发利是。”
纪舒。
“好啊,恭喜发财,红包拿来!”我随口说,千里之外,看你怎么给。他笑得很鬼祟,“在哪见?”我警惕起来,“你在哪?”这家伙时常神出鬼没,难道来了上海?他笃定地说,“上海,打个飞的来看你,高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