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627)
她哪里是喜爱杀戮。
是她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只要她赢了,站在她身后的人,就能活。
她能做的不过是这件事罢了。
人间似乎一直如此,人命短暂而脆弱,却总能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她活得太久了,不配有心的神明,垂爱人间的时候,才会感到些许的温热。
“我要他们活着,就算再挫骨扬灰一次,我也愿意这么做”
无尽一怔,旋即望天大笑。
“不愧是昆仑骨头最硬的陵光上神,怪不得帝俊如此倚重你。”
他松开了手,直起身,沉默半响,似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勾了勾唇角。
“都道生而为神,心系苍生,但也心系与上心到底还是有些差别的。你虽愿为这些人去死,他们却称不上你的软肋。”
“我换个问法吧你门下的重黎,可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听闻他为寻余鸢去了极北之地,啧啧,真是重情重义啊。”
边说,边看着她的脸色,哪怕只是微小的变化,都尽收眼底。
“我让人去接他回来吧,还有长潋,你好不容易恢复记忆,师徒三人却天各一方,这多遗憾。待他俩回来,我替你这个做师尊的好好管教一番,你意下如何?”
云渺渺忍着双臂的疼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斩钉截铁道:“重黎已叛离师门,堕入魔道,再不是我的弟子,与我无关,长潋亦早已开山立派,功成出师。如今的昆仑,没有任何弟子。”
一字一顿,似已毫无留恋可言。
无尽却笑得意味深长。
“有没有干系,等人到了自会见分晓,我不急,你又急什么?”他抬起手,猛然挥下,一条血藤刹那便穿透她的左腹。
巨大的痛楚令她险些没喘上这口气,额上冷汗涔涔,意识也逐渐涣散。
无尽存心折磨她似的,眼看着她的血流了一地,也不急着让血藤吸食,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执明对于酷刑并无兴趣,有些恶心地别开了视线。
无尽俯下身来,温声软语地问:“长生之血在哪?”
她紧咬牙关,血咒发作的疼痛是在骨血中蔓延的,较之皮肉之苦更难以忍受。
双目染上赤红,几乎是从牙缝里漏出的答复。
“在在我身上”
“你身上?”无尽狐疑,“当真吗?”
“是在我这”她面色煞白,不容置否地重复,“如此贵重的宝物,我怎么可能将它交与旁人?便是死我也会带着!”
闻言,执明微微蹙眉。
无尽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你查了这么久,难不成有什么遗漏之处?”
执明觉得自己行事算是缜密的,但被他这么一问,又有些动摇。
毕竟陵光的心思素来难测,否则长生之血放在她那这么多年,也不会一点消息都不曾走漏。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无尽笑了笑,他可没什么耐心,又召来一根血藤,当场断了云渺渺的右腿。
“人都在这了,倒也不必麻烦,还请陵光上神知趣些,从实招来为上。又或者我放干你的血,看看这件所谓的宝物,可会为了护你露出什么端倪”
耳边如恶鬼的低语,云渺渺合上了眼,不再多言。
第七百四十一章 :人性本恶
西海外浪涛此起彼伏,翻涌于巨镜另一侧的浓云逐渐溢出,萧瑟的寒风中,暗藏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儿,被挡在外头的人不由忐忑起来。
龙族对血腥味儿很是敏感,敖洵嗅到这股气味的瞬间,便不由皱紧了眉。
司幽与镜鸾尝试合力打破这面巨镜的同时,也派人沿着墙根去两头看看可有法子绕过去。
然探寻许久都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二人暗觉不对,互觑一眼,飞上云端俯瞰脚下汪洋。
虽说仍旧不知西海和昆仑的状况,但看得远了才晓得,这面镜子已经将西海包了个圈儿,严丝合缝,若不能想个法子辟出一个缺口,谁都别想踏入西海半步。
“不能在这耽搁”镜鸾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昆仑虽有结界护着,只要不离山,撑上几日应当不成问题。
但说不清为何,她眼皮跳得厉害。
出现在仙灵身上的异动,都是一种征兆。
见不到主上,她实在难以安心。
“你可有法子?”她看向司幽。
司幽眉头紧锁:“若只是一面镜子倒好办,这东西邪得很,你也说了,无尽有造物之能,死物不能称之为造物,这东西,是有魂灵的。”
闻言,镜鸾一怔:“如此庞大的玩意儿是生灵?”
她是隐隐觉察到一丝违和之处,却不曾往这方面想。
可方才她与司幽合力破阻,这面镜子竟真的反击了。
“此物过于庞大,凭烛阴和沉霜的威力,虽也能将其破除,但非驱灵的法器,极难找出其要害,恐怕须得将整座镜面全部击碎才行,费事费力,且动静太大,在暂且不知昆仑状况如何的局面下,容易招致妖兽蜂拥而上,打得措手不及”
司幽陷入了为难,沉声叹息。
“泰逢乃是当世第一的破灵法器,能劈开天地间所有灵气,若是长潋在这,可省却许多麻烦”
听他提及长潋,镜鸾眸光微沉。
“人怎么样?”
算算日子,长潋去酆都养伤已有数月,从三九料峭,到春回大地,因天虞山被毁,至今音讯全无。
“还躺在望乡台下,灵气是渐渐聚起来了,我让孟婆留心着,还有他那徒弟守着,恢复得比预料中好,但不知何时能醒。”
镜鸾看着眼前的巨大镜面,海雾又升起来了。
长潋未醒,这世上便没人能用得了泰逢剑,这样下去他们寸步难行。
“若是能有个破绽就好了”她攥紧了拳,不甘道。
人间战乱不歇,涉过忘川的魂魄也纷沓而至,鬼差虽没日没夜地镀引,可等着转世的魂魄已经从轮回台排到了桃止山鬼门关外。
十殿阎罗批阅生死簿批得手脚酸软,实在没有余力管顾别处的事。
司幽虽在临行前堪堪稳住了局面,但他走后,地府的担子便全压在这些臣下身上,鬼神都有些受不住这般压力。
然据五方鬼帝中,资历最老的东方鬼帝所言,这还不算是酆都建成以来最可怖的局面。
五千年前苍梧渊一战后,那才叫混乱。
前来投胎的孤魂野鬼,将鬼门关都踏破了。
究竟死了多少人,谁都数不清,也不忍去数。
只知那一战了结后,地府的生死簿被清空了百本有余。
此话一出,十殿鬼差的哀怨声刹那死寂。
勾魂渡魂这么多年,百余生死簿一夜消失意味着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顿然觉得,眼前这条长龙已是“手下留情”,再不敢抱怨一句,各自继续忙着手里的事。
此时在奈河桥下,孟婆熬煮着忘忧汤。
前来忘却今生的魂魄委实太多,看她一人焦头烂额,霓旌实在不忍,将望乡台下的门封住后,挽起袖子前来帮忙。
这些鬼魂生前死相凄惨,死后连身像样的寿衣都没,也无人为他们清洗整理遗容,便就这么鲜血淋漓地涉水而来。
有的胸前被啃了个窟窿,有的眼睛没了一只,还有的失了双腿,是爬着过来的。
目光凄凄艾艾,似是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何在此,茫然地望着远方。
有人前来投胎,饮下忘忧汤之前,本应带其登上望乡台,再看一看今生走过路。
无论是寿终正寝,还是遭难早夭,生前的牵挂,眷恋,遗憾,仇怨都将在此被斩断。
以泪为底,牵挂为料,了却尘缘。
可今日,孟婆却不敢带着这些生魂走上身后的望乡台。
如此凄惨的死相,惶惶失神的模样,若是想起一切,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还不如浑浑噩噩喝下这碗汤,稀里糊涂地走完这一生。
“这些人,都是死在妖兽爪下的吗?”霓旌看着那些魂魄身上的伤,如野兽蚕食般狰狞的口子,染透了衣裳,还在汩汩地往外冒。
一个浑身是血的妇人抱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凄凄惶惶地往前走,她望见那孩子半边身子都不见,只留下断裂的骨头和糊涂的肠脏。
她不忍地别开了视线,实在看不下去。
“死于妖兽之手有很多,但最惨的却是在妖兽离开后死去的人。”孟婆指向队伍中间一个骨瘦如柴的少年,他身上的伤口很少,可那张脸却已经瘦得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