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神君当成跟班了(32)
已经裂成两半了,一些画面浮于眼前,他立时红了脸。
没有带钩,他拿绸带系了衣,慢慢收拾着自己的行李,银票本来收在最底层,他想了一想,又抽出来几张,想雇个马车回去。
行李不多,就算慢慢收拾,也要不了多久,他打好结,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渐近,他的呼吸一下子屏住,愣愣站在原地。
心中涌出一份欣喜,又立马被杂乱代替。
门被轻轻推开,那脚步走了几步,望见他的背影,就停了。
他没转身,身后人也没说话。
不知静默多久。
他终于摆出了与平日无异的笑容,回头:“玄公子你来了,是来送我吗?”
玄庸的笑却不似往常那般自然,他一瞬有千万种思量灌入心间。
子安怎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他为什么说我来了,难道他不知道我昨晚就在这里吗?
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他应该要说我回来了才对啊,他既然不知道我昨晚在这里,莫非也压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不会真的不记得吧?
昨晚他神思不清明,他真的有可能不记得。
他不记得!
那么是不是说,他也不会恨我?
可是,真的希望他什么都不记得吗?
玄庸一时喜又一时忧,听子安又重复了一遍:“你是来送我的吗?”
他又开始思量。
我的确趁人之危,我有大把的机会出去,可我没走,他想必真会恨我,他若不记得,我们亦还能做朋友,可我总归欺辱了他,却没脸出现在他面前,那不如就顺势不提此事,当做什么都没有,送他出城,像朋友一般好好告个别,往后,我只远远看他。
想通之后,他尽量叫自己露出轻松的表情,上前几步道:“对啊,我来送你,当初答应陆伯父不叫你来京城,结果还是来了,幸好,你要走了,我也放心了。”
他活动活动双臂:“东西我帮你拿,对了,你吃饭了没,还是吃过再走吧,你想吃什么……”
陆琮望着他挥动的手臂,忽开口问:“你的肩膀……痛吗?”
他的动作顿停,话语也戛然而止。
昨晚他陡然一沉时,面前的人因为吃痛,紧紧咬住了他的肩,好一会儿才松开。
他惶然地看着陆琮。
他记得,什么都记得!
他忽然若暴露在太阳底下的贼,照出内心所有的不堪。
陆琮还愿意与他说话,也许不会将他千刀万剐。
可未必不会怨恨。
他还是没勇气说出执子之手的话来,挤出一个定然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一点都不痛。”
“那就好。”
“好,好。”他的话已经不经过大脑,“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陆琮的耳根也红了,轻轻坐在桌边,摇了摇头。
他坐在对面,伸长胳膊想给陆琮倒杯水,水洒到桌上,杯盏也没满。
陆琮道:“我不渴。”
“好,好。”他放下水壶。
刚巧小二在外扣门,他松了口气,两人这般坐着,简直比被火燎了还难捱。
小二道:“陆公子醒了吗,若是醒了,小的就安排人送饭,另外玄公子有话要我转告给您。”
陆琮疑惑地看着玄庸。
玄庸想起来是自己早上临走时安排的,他叫这小二晚一点上来,但……也太晚了吧,他人都已经回来了。
而且不知道在忙什么,看样子他方才回来时小二也压根没瞧见他。
不过……他叫小二转告什么来着?
他此时脑中一片混沌,哪里还有空闲去思索。
陆琮的视线从他面上挪过,对着门回道:“我已起了,玄公子要与我说什么?”
小二倒记得清楚:“他说等您醒来千万别急着走,等着他,他跟您一起走。”
陆琮怔了一怔,惊愕地望着眼前人:“哦,知道了,你先去吧。”
外面脚步声渐远。
陆琮的目光一直落在玄庸身上,满是疑问。
玄庸支支吾吾,犹犹豫豫,终于下定决心,按住陆琮的手:“是,我要跟你一起走。”
陆琮瞪大眼睛,愣了一下。
而后,慢慢将自己的手抽出,一如当时在陆家。
玄庸心中千万思绪若倾盆大雨将要洒落,可都在陆琮刚刚那收手的瞬间被压了回去。
他深吸口气,只好轻轻地笑:“是这样的,其实我也不喜欢宫里的熏香味道,跟梁桓说我还是不留下了,他同意了,现在我有时间,你却已打算回烟城,我们大抵是没机会一同四处游历了,所以……反正我闲来无事,我想把你送到烟城再走。”
他刻意强调:“送到了我就走,为了保险起见,阿心的禁足咒还是我来解吧,或许还能在你家吃顿好饭,这些时日,我十分想念你家厨子的手艺。”
陆琮垂眸,轻轻点头,抚着额头,不再说话,亦不再看他。
窗外飞花阵阵,不知是哪间的客人,十分有兴致,在院中唱着小曲。
“西湖山水还依旧,不堪回首忆旧游。”
他起身继续收拾已经不需要再整理的包袱。
二人同乘马车出城。
刚出城,忽听有人驾马而来,正是梁桓。
梁桓及近,笑道:“我想来想去,觉得不来送一送二位,心中总有遗憾。”
三人在这城郊草地上之中叙谈,当日他们共同离开烟城,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如今已是来年花事将了,梁桓抬手在眼上挡着,望向天空:“我记得那时候,咱们三人一并出烟城,结果只有我一个人走了。”
玄庸回道:“但我们两个到底还是来了。”
“对啊,可你们仍然要走。”他的语气忽而带了冷意,顿了顿,又恢复笑容,“好了,朕今日只身前来,不便久留,就此告辞了。”
二人施礼相送。
一礼还未成,忽而听得惊鸟高飞之声,玄庸立时拧眉,上前一步将二人护在身后:“不对劲。”
梁桓见他相护,心内微动,问道:“什么不对劲?”
话才落下,不知从哪儿陡然窜出数十名黑衣人,将三人围住,手中剑已出鞘,只待一声令下便要上前。
“冲你来的?”玄庸侧眼扫了一扫梁桓。
梁桓怒道:“有太多人想要我的命。”
“那你今日出来不带侍卫,真是胆大。”
“我想以寻常朋友的身份与你们告别。”
玄庸没好气一笑:“你怕是来与我们永别的吧。”他环顾这群黑衣人,见他们接连成阵气息丝毫不乱,心知皆是高手,思量着不若速战速决,直接咬破手指凌空画了一道符。
那符若尘泥汇聚又散开,他衣袖一挥,蹙了蹙眉。
“怎么了?”陆琮问。
“对方有懂玄门之术的人,这儿被提前布了结界,我的符咒使不出来。”他柔声回道,“没关系,我强行施符,再试试看。”
陆琮想起之前他几次因施符而昏倒,还想说什么,还未出口,却已玄庸轻声道:“没事,我不会勉强。”
说罢以刀划破手掌,用血来画符。
然而血珠凝结在上空,只是一动,却又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西湖山水还依旧,不堪回首忆旧游。”出自越剧《白蛇传》
☆、内丹
陆琮连忙扶住他,同时挟住一冲上来的黑衣人,反手一拍,将其击退,顺势夺过来人的剑。
梁桓见状,似才反应过来:“哎,关键时刻你倒不灵了,直接开打吧。”
他也夺了两把剑,扔过来一把给玄庸,玄庸跃起接住。
挥剑之际,时闻有人痛呼,不断有黑衣人倒地,他见陆琮与梁桓二人正在一处,被层层围住,欲过去相助,又有进攻者挡着路。
他只得挽起剑花层层击退挡路者,手握利器他本做不到手下留情,可是眼望着陆琮,他莫名地不想叫他见了血,只用剑身敲退两边人,逼得旁人退让。
却还未靠近,忽听有人高声一喊:“停下。”
他赫然见那两人皆被俘,手中剑均已落,胳膊被钳制住,一人的剑锋横在他们二人面前。
“子安……”他急急往前。
那举剑之人道:“不许动,你再动一步,他们俩就活不了了。”
他焦躁停下,看被钳制的两人倒是不惊不悲,他的视线落到陆琮身上,反而见对方轻轻摇了摇头。
而梁桓在跟人喊话:“你们不是来杀我的吗,放开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