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空灵(159)

“夫人不必挂怀，我本就是捡来的一条命，活着已是万幸，能多活一日便是万幸中的万幸。”在空灵儿面前，东方清始终都在微笑，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份笑容背后的苦涩，叫他痛苦不堪。

“你太悲观了！我这收容院虽然称不上奢华，却可以容你们安居乐业，不用想太多，眼疾虽然治不好，可你也没有其他的病，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空灵儿安慰他一番，便离开了西院。她来到孩子们玩乐的小院里，陪孩子们做游戏打发时间。绵绵此刻正在卖力的干活，她不想打扰她。

“伯伯，你可以让让吗？我要擦擦你后面的那扇门！”绵绵已经把东南北三处院子的门窗都擦干净了，就剩下西院了。她见到东方清坐在西院最角落里的门边上，于是礼貌的请求他挪一下位置。

“好。”东方清站起身，把身下的椅子拖到了一边，他缓缓摸着椅子又坐了下去。

“伯伯，你的眼睛看不见？”

“是的。”

“真可怜！”绵绵感慨到，“这世上好看的东西很多，看不见的话就太可惜了。伯伯你的眼疾从小就有吗？”她一边擦门一边同东方清闲聊。

“不是，从前是能看见的。伯伯也曾看见过这世间的美好，这些景色人物藏在伯伯的记忆中，我时时回想，也会在脑中时时见到。”

“可是现在与过去肯定不一样呀！树会长大，房屋会变样…”绵绵实在无法想象看不见的时候，“不过还好伯伯还能听见，还能说话，不然真的会生不如死吧！”

“你这么小就懂得生不如死呀？”东方清笑了笑，曾经他确实觉得生不如死，可后来真正到了面对死亡的时候，他却本能的渴求一线生机。“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东方思晴，伯伯你可以叫我绵绵。”

绵绵…东方清忽然想到弟弟曾说灵儿有个孩子叫绵绵。你就是我的女儿吗？他激动的站起身来，可身后的椅子却被他撞倒在绵绵身下的□□上，“啊…”绵绵即将摔下□□，她发出一声叫喊。东方唯下意识的反手想要接住她，却被脚下的椅子绊倒摔在地上，他的身体成了绵绵结结实实的肉垫。

第380章 熟悉的疤痕

东方清想要呼喊一声女儿，却又发不出半点声音。东方思晴，这个名字真好听！他趴在地上，觉得身体像是散了架一般，怎么都爬不起来。

“伯伯你没事吧！来人，快来人呀！”绵绵惊慌失措不停的喊叫。

空灵儿听到喊叫急忙跑到西院来，见清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便赶紧过去扶他。嘶…一串布条扯破的声响伴随着他起身，东方清的衣裳被椅子上的木桩划破了。

“这…”空灵儿见到他大半截腰腹露了出来，右侧的腹部上还有一块凸起的疤痕被她尽收眼底。她看了一眼绵绵，确定她安然无恙，便尴尬的转过身说到：“我叫人给你拿一套新衣裳来。”

待空灵儿走到院门外，却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擦墙而过，她不确定是不是东方唯，她小声喊了一句，却没有听到回应。于是她揉揉眼睛往杂物房走。

“伯伯你没事吧！吓死我了！”绵绵将椅子和□□都扶了起来，她拉着东方清的手叫他坐下。

此刻他已经冷静下来，若不是他冲动也不会发生刚刚的意外，“绵绵没事吧？”

“多亏了伯伯，不然我肯定要摔出个大包！若是哪里再像伯伯的衣裳这样被划破了，我就死定了！”绵绵拍了拍胸口平息刚刚受到的惊吓。

“哪有那么容易死，绵绵如此可爱，一定是一个有福气能够长命百岁的人。”东方清诉说着天底下的父母对子女最诚挚的心愿，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常乐久安。他窝着绵绵的手久久不愿放开，女儿的手特别温暖，他舍不得放开。

空灵儿拿了替换的衣裳来，她还带来了一个丫鬟。刚刚眼花以为看见了东方唯，这错觉倒提醒了她该懂得避嫌。“你伺候着换一下衣裳，我先带绵绵回去了，这孩子估计也被吓坏了！”她吩咐丫鬟，转而对清说，“谢谢你，我们先回去了。你好生养着，若有哪里不舒服记得请郎中来瞧。”

“谢谢伯伯，那我回去了，下次来看你！”绵绵乖巧的同他道别。

“好。再见！”不知何时才能够再见，东方清有些失落，却又无可奈何。

丫鬟扶着东方清站起身，他的腰腹又一次露了出来，空灵儿又一次见到他肚子上的疤痕，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娘亲，不走吗？”绵绵催促到。

“走，走吧！”空灵儿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收容院的外墙边，东方唯落寞的倚靠在墙上，刚才他们一家三口一起的画面在他眼中俨然不是意外，他看见的是温馨，是必然的相遇。原本他想趁着灵儿带绵绵外出，偷偷的来这里看看哥哥，却没曾想她们竟然会在这里，更没想到他们三人会在一起。东方唯感到自己的心猛烈的疼痛，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即将要四分五裂。原来我一直都是多余的那个人，他自己对号入座。

听到马车离去的声音，他知道灵儿母女已经回去了。东方唯随手抹去眼角不经意流下的泪水，他整理了一下衣衫，从容的走进了收容院。有些事不能含糊不清，他打算与哥哥认真的交谈一次，该如何继续以后的日子，哥哥说了算！他下定决心后，脚下的步伐变得更快了些，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自己抢来的一切还给他的哥哥。

第381章 一切照旧

东方清已经换好了衣裳，他坐在屋里喝着茶，想象着绵绵的模样。小家伙的手胖乎乎的，那么她应该也能吃吧！他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虽然看不见女儿的模样，可想象中她胖如圆球的样子确实好笑。

整个收容院只有他一个人患有眼疾，所以空灵儿贴心的为他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屋子方便他的生活。东方清很感动，因为这样可以让他依照自己的习惯摆放生活用具。他伸手摸到茶壶，熟练的给自己的茶杯满上茶水，继续脑补绵绵的成长。他不知道灵儿怀孕的时候有没有吃苦头，更不知道她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痛不欲生，他无从想象绵绵小时候嗷嗷待哺的样子。这一切他都不曾参与。

东方唯一进西院就看见哥哥一人坐在屋里发呆，他径直走进他屋里，随手关上了门。“哥哥，是我！”他喊到。

“你怎么来了？她们已经走了！”

“我知道，我就是不希望被她看见，故意等她走了才来找你。哥哥，我太难受了！我这几日倍受煎熬，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东方唯跪倒在地，他扯着哥哥的衣摆说：“过去我以为你死了，我可以坦然的面对她们母女，可是现在…我觉得我无法再继续欺骗她们！她们真正在意的人是你，不是我！”

“唯，你觉得以我现在的情况能带给灵儿幸福吗？”

“我…”

“你不用回答，我来告诉你！”东方清拿起另一只茶杯，给弟弟倒了一杯茶，“你看看，这茶杯茶壶因为无人挪动位置，所以我可以给你倒茶喝。可是如若有人挪动了它们的位置，我可能找上一日一夜也未必能够找到。我现在这样的情况，根本无法带给她幸福！既然我不能，那你为什么还要庸人自扰？你难道没有信心给她幸福的未来吗？”

东方唯拼命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哥哥，绵绵是你的孩子，灵儿是你心爱的人，否则你也不会把家族的信物给她，我知道，我知道你这是把自己的心交给了她！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我替代了你的身份，灵儿她一直以为我就是你，她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与你长的一模一样的我！我本想着将错就错，就算告诉她你不在了，也没有半点益处，我想着如果能够守住这个秘密让她把我当做你，她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可是我真的错了！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如何告诉她这件事，我要怎么去解释这里面复杂的错误，你教我，未来的路我该如何走下去？”

东方清总算知道了真相，但他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弟弟的做法十分正确，“唯，你这样做是对的！换了是我，我未必会比你做的好！”他拍拍弟弟的肩膀，由衷的认同他，“我若告诉你未来该如何，你会听吗？”

“听！我什么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