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空灵(158)

第377章 错过的缘分

听见他们离开的脚步，东方清松了一口气。他心里很明白灵儿与弟弟的关系，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感觉到了心痛，听着自己心爱的人对自己的亲弟弟含情脉脉的俏皮话，他确实心痛。可如他所说，谁能改变这一切呢？谁能将时间退回到那个背离了轨迹的原点？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到边城拓展生意，却发现黑市的存在，那时候他年轻气盛正气凛然，他当众不顾史安颜面指责他。他也记得强龙扭不过地头蛇的惨痛代价。但这些伤痛却让他认识了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她犹如一束皎洁的月光，纯洁，善良，质朴。她救了他，不求回报照顾他，因为那个时候的他背井离乡身无分文。她不嫌弃他，留他一起生活，他喜欢她，想要给她最真挚的回报，可却来不及带她回京都。

东方清不是一个懂得花言巧语的人，他只想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对她的爱。他将家族信物送给了她，这就好比送给了她东方府的一半产业。他见她胃口不好，便想着抓几只竹鼠给她补身体，却无意中被史安撞见抓了回去。离他们的家近在咫尺，他还记得他被抓时绝望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他想要最后再看她一眼。

那日灵儿确实闻声出了屋子，可在漆黑的夜里，她没有看见东方清被人按在田地里苦苦挣扎，她真以为自己是因为思念产生了错觉。

东方清一度以为自己会死，甚至在弟弟找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感到他的末路，尽管他受尽欺辱努力偷生了七年。所以他拜托弟弟照顾灵儿，于他而言这是他临死前唯一的心愿。然而…他没有死。弟弟确实是依照他的愿望照顾着灵儿，所以他没有资格怪他。怪只怪天意弄人，他和灵儿就这样错过了一生。

东方清回忆着过往，那些是支撑他活下来的勇气。他不是不想告诉灵儿他还活着，只是拖着这残缺的身体，他根本没有能力许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如果他和弟弟之间有一个人能让她幸福，那这个人只有可能是他的弟弟东方唯。

“噗…”他的喉咙里涌出一口血水，东方清微笑着掏出手绢擦了擦嘴。他愿意继续当她心里的那个陌生人，能偶尔听到她的声音，能在她生活的地方默默的陪伴她，这就是老天对他最大的眷顾。

“你怎么不说话？”马车里，空灵儿见东方唯一直默不作声，实在没忍住问他，“哪里不舒服吗？”

“昨夜没睡好，最近太累了。”他漫不经心的回答。

“你开始不是神气活现么！唯，你是不是生气了？不愿意我做伺候别人的事？”

“他不是别人…”东方唯下意识的说。

“谁？”空灵儿不解其意。

“没什么，我想睡一会儿。”他缓缓闭上眼睛靠在她的肩膀上，此刻却有一种离她越来越远的感觉。他很难过，一方面是对哥哥的亏欠，一方面是对幸福的渐行渐远。哥哥没死，他该高兴，但这份喜悦仅仅只是一刹那。若不是当初亲眼见到的那具焦尸，他也不会相信他已经死了。正是因为他以为哥哥死了，才会有后来的将错就错，才会对现在的情况不知所措。不可否认他害怕空灵儿知道哥哥的事，尽管她可能不知道哥哥就是绵绵的爹。纸能包住火吗？他自私的希望这团火能够在燃烧那张薄薄的纸之前自己熄灭。

空灵儿并不知道此刻倚靠在她肩膀上的人内心在剧烈的挣扎，她心疼的抚摸他的脸颊，“睡吧！到了家我叫你！”

第378章 绵绵的请求

后来的几日，东方唯根本提不起劲做任何的事，犹如史安抓住他的把柄时一样，他又开始患得患失。不是空灵儿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让他怀疑自己，而是从一开始他就是顶替着哥哥的身份插足了他们的人生。这样纠结的心态让东方唯无法好好的面对一无所知的空灵儿，更无法回应绵绵亲热的喊他爹爹。他总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借口也寻了许多，目的只有一个，藏起自己随时要被燃爆的紧张情绪。

空灵儿以为他是真的忙，便自动自觉做个乖巧的娘子。绵绵到了闹腾的岁数，三天两头的恶作剧，空灵儿怕她惊扰了东方唯，便带着她出门逛逛。

“去哪里呢？绵绵，要不然娘亲带你去买衣裳，然后去吃烤乳猪？”她发现绵绵最近长高了许多，衣裳有些不合身了。

“不要！爹爹会给我买，他选的我都喜欢。”绵绵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烤乳猪我都吃腻了！爹爹说我爱吃，厨子便每日都给我做，烤乳猪、烧鸡、酱香鸭、脆皮鸽…娘亲，我觉得我现在只想吃青菜！”

人就是这样，富有的人向往过贫穷的生活，因为他们觉得富有是一种累赘。而贫穷的人却又很羡慕富有的人，因为他们可以随心所欲的享受人生，不用为五斗米折弯了腰。东方唯宠爱绵绵是众所皆知的事，他随口一句关心的话，便是大家收到的圣旨，绵绵爱吃肉，整个东方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绵绵吃多了肉也是会腻的，事实上她已经吃腻了。

“那你想去哪里？”空灵儿本来就不常走动，从前出府是跟着东方唯去店铺转转收收帐，后来建了收容院，她的生活轨迹也就只剩这两点一线了。

绵绵早就听说了收容院的事，因为空灵儿美名远播，她也沾了不少光，人人都夸她的娘亲善良貌美，人美心更美。绵绵不假思索的回答到：“我要去收容院！”

“怎么会想去那里？那里也没什么有趣之处，那里都是生活落魄的人，你不会喜欢的！”空灵儿摇摇头。

“娘亲，你不是说过要以身施教吗？我想去看看人人称颂的收容院，我想为那些被生活所迫的人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哪怕我帮他们擦地都行！我以后也想成为像娘亲一样人人都喜欢的大善人！”绵绵不依不饶的恳求，她的话确实在情在理，令空灵儿寻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难得绵绵如此明事理，娘亲要是不答应反倒显得娘亲不懂事了！”她笑着掐了一把绵绵圆润的小脸，于是撩开帘子对车夫说：“去收容院吧！”

离上一次来已经过去五日，不是空灵儿忘了西院那个受了伤的人，而是她敏感的察觉到东方唯有些不太喜欢她与异性相处的时候过于亲密。虽然那次事出有因，但不可否认，她确实疏忽了男子与生俱来的占有欲。

若不是她当日求着东方唯要了些事做以此来丰富自己的阅历，大户之家的夫人基本都是足不出户在家相夫教子的。建收容院的事也是东方唯的提议，所以后来她早出晚归的忙乎着，他亦十分体谅。只是获得了他的谅解，不代表她可以肆意妄为践踏他的大度。站在收容院门口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以后不能花太多的时间在这里。

第379章 东方思晴

“这里有东南西北四个院落，它们是根据实际区域划分的，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住在相应的院子里，这样也不会因为南北的差异生活上的不同彼此影响。”空灵儿向绵绵仔细介绍着自己用心打造的收容院。

“娘亲，那边是做什么的？”绵绵指着边上的一个独立院子问。

“那边是孩童玩耍的地方，白日有劳动能力的人都会下地干活，自给自足，他们的孩子便会在那处小院里玩耍，由年长的老人看顾。这样大家都能放心做事，不会顾此失彼。”

“娘亲真的好厉害，想得太周到了！”绵绵兴奋的夸奖她。之前只听过别人口中的乐土，今日得见，绵绵真心觉得受益颇多。“娘亲，我去给大伙擦地去！”她欢快的拿起木桶和水瓢往院子里走。

空灵儿踌躇一番，还是觉得既然来了就该去看看伤者，于是她来到西院寻找。见到清坐在院子的角落里晒太阳，她缓缓走了过去，关切的问：“伤口好了吗？疼不疼？”

“有劳夫人挂心，不碍事了。”东方清微笑着回答。

“丫鬟伺候的可还舒心？会不会觉得不适应，需要我给你请个陪侍吗？”

“不用，挺好的！”

“那就好，你好好修养。”

“谢谢。”

纵然东方清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可那些话都只能藏在心底。她五日没来，他掰着手指数着日子，他很期待她经常来，却也知道这是不该有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