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少年,黑化了+番外(13)
空气难以进入,我呼吸急促而困难,苍白的面孔被憋到发红。
“我要出狱。”
缠在脖子上的铁镣铐愈来愈紧,呼吸愈来愈难,脑袋缺氧性地发涨,耳朵不停在嗡鸣。
棠鹤生,真的想要杀了我。
“做梦!”
我死死地揪着他的衣襟领,瞪着他。
“你害怕了,棠警官?”
“我怎么能让你出狱,重温?”
“那你永远也不知道。”
棠鹤生攥着铁镣铐的手指用力,攥到指骨发白。
他的眼瞳,骇人的阴沉。
“好!”
他蓦地松了手。
我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棠鹤生睥睨着在他脚边喘息的我,攥着我的领口,拎起我。
我歪着头,苍白着面颊。
“最好能找到。”
看着他阴鸷的眼眸,我丑陋难堪地笑。
“棠警官,我就在这等着你了。”
闻言,他狠狠地将我一掷。
我重重倒在地上,脑袋昏沉发涨得厉害,站了几次都没站起,滑倒在地。
棠鹤生冷睨着,沉沉一声冷嗤。
“带她回去。”
闻言,监狱长走上前,粗鲁地将我拉起。
我惨白着脸,跟着监狱长走回监房。
回到监房,我躺回那张单人的小床上。
那束光透过窗照在我脸上时,我僵直地躺在床上,呼吸幽微,面如纸白,像死人一般。
我已,濒死。
☆、Fifth.
我又做梦了。
梦里,我站在雨里。
细密的雨润湿了我的头发,雨水顺着发丝滑落。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像是在等着谁,又像是被谁抛弃。
重重的雨雾里,有人撑着伞缓缓踱来。
考究的黑色皮鞋踩着雨水流淌的地面,那人停在我面前。
那人手中撑着的黑伞半遮半掩。
那人的模样,似隔了万千山水朦朦胧胧。
我只看见,那人精致的下颚上一抹淡淡的美人裂。
黑色的伞微微倾斜,那人为我遮起头顶的雨。
我抬着眼,看着那人。
隔着雨,隔着雾,那人问我,“你在这做什么?”
雨水润湿眼睫,我机械地眨动眼。
“我在等阿远啊,他又跑出去玩了。”
“下雨了。”那人道。
“是啊,下雨了,可阿远没带伞。”
“你也没带。”
“阿远也没带。”
黑色的伞边轻轻抖动,雨滴滴落在我脸上,眼睫像蝶翼般轻轻扇动。
“给你。”
那人递给我一柄黑色折伞。
站在雨里,我接过伞,却未撑开。
“你知道阿远去哪儿了吗?”
那人站在伞下,不说话。
“我想去给阿远送伞,他从来都不喜欢打伞。”
那人静静地撑着伞。
“你回家吧。”
我转过脸看那人,几分不高兴。
“阿远还没回来。”
雨愈下愈大,那人沉默地陪我站了一会儿又离开了。
“你回家,或许就能看见他了。”
走之前,那人这样跟我说。
我仰了仰面,任由雨水落在脸上,像眼泪般滑落面颊。
梦最后,我撑开了手中黑色折伞,站在雨雾里。
梦里,我一直在等着人,等着和谁一起回家。
梦只是梦,终究会醒。
醒来时,我还躺在监房里那张单人小床上。
自始自终寂寞地,一个人地。
喉头又开始发痒,我捂着唇,破碎地咳。
我看着手掌心。
温热黏稠的液体自指缝溢出,一滴一滴溅在地上。
一团腥臭的污血。
我抹了抹,擦干净掌心。
最近,我清晰地感受到,身体里似有东西在不停地流失,各项器官机能退化得迅速。
身体,好似更加残破不堪。
像是要死了一样。
我伏在床边,不停地咳。
咳声破碎,似要将身体里的器官都要咳出。
头颅斜斜低垂,我疲倦地闭着眼倚在墙壁上,面孔惨白而丑陋。
“1309,有人来看你。”
监房外,监狱长喊着。
我缓慢地抬眼。
隔着监房那扇铁门,我看见那方透明玻璃窗后的眼睛。
漆黑静谧的眼底,幽邃乌浓。
同样熟悉的目光。
令人心痛的目光。
我记得,那是法庭上指控我的那位医生。
那个前几天刚和我通过话的人。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然后捻着袖口一下一下擦干净嘴巴。
李闻檀站在监房外,看着我的背影。
“开门。”
“这是棠警官特别要求看管的犯人。”
细长的眼尾一掀,李闻檀微斜着目光,淡睨着监狱长。
那双眼瞳下,那张精致的面孔愈显清冷。
“我是她的心理医生,如果她在审理期间发生意外而影响审判结果,这之间的责任将是你和棠鹤生不能承担起的。”
监狱长皱眉。
“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李闻檀轻轻颔首。
监房门沉沉打开,外面的人走了进来。
一步一步地,李闻檀踏了进来。
我背对着他,心里开始默默数起他的步数。
17,18,19。
“别再走了,就在那里吧。”
刻意地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
那是我与他的差距,不可消除。
李闻檀就站在那里,看着我的背影。
“你怎么样了?”
“棠鹤生要你来的?”
“不是,是我自己来的。”
我扯动脸皮,笑。
因为不信。
“没有棠鹤生,你是怎么进来的?”
李闻檀垂下好看的眉目。
“之前我是刑事司法局的律师长。”
我沉默,像在法庭上被指认时的沉默。
“棠鹤生说,你想出狱?”
枯白苍老的指头一下下地抠着水泥钢筋的墙面,指缝里藏着灰和污血,一片肮脏。
沉默良久后,我问道,“你能帮我?”
“好。”
回答的干脆。
我又笑,不阴不阳地笑。
讥讽又薄凉。
“那我等你来接我。”
“好,你等我。”
信誓旦旦。
我却不信。
李闻檀来了,又走了。
那个狭小阴暗的监房里,又只剩我一个人。
我抠着墙面,一下一下。
指头抠破,墙面渗了血。
我已然麻木。
“我很快就去找你了,阿远。”
再见李闻檀,是在监狱外。
监狱外,停靠着一辆面包车。
我抬头,阴沉昏暗的天,似欲雨。
面包车门被人拉开,是棠鹤生从上面走下来。
我睨着他。
棠鹤生冷漠的目光。
“如果你能找到那人,我会向上面为你申请减刑。”
我垂下眼。
“找不到呢?”
“终身□□。”
我弯腰,钻进面包车里。
后座上,坐着李闻檀。
白衣黑裤,沉静的眉眼。
我兀自地选择一个靠窗的位置。
棠鹤生上车,坐在我身旁。
车缓缓启动。
前面的司机问,“棠警官,去哪?”
我说了一个地名。
棠鹤生转过脸,看我一眼后对司机道,“按她说的做。”
我继续地看着窗外。
没多久,天空飘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雨刮进车里,我缓缓摇上车窗。
雨天路上车辆少,偶有遇到几个红绿灯。
等到红灯变绿,时间真的很漫长。
假装未注意到坐在后方的人的视线,我阖上眸,假寐。
快到地方时,旁边的棠鹤生一直在和谁通话。
我静静地听着,没说话。
当听到窗外熟悉的广告语时,我睁了眼。
看着窗外高大的现代化建筑,我表情麻木。
面包车缓缓驶过那幢建筑楼,转进了地下室的停车场。
停车场,隐蔽的一隅,面包车熄了火。
在车里,棠鹤生重新又给我戴上镣铐。
我没反抗,也没说话。
之后,面包车门拉开,棠鹤生硬地拽着我下车。
李闻檀没下来,就只有我和棠鹤生。
或许是害怕被人发现,下车后,棠鹤生给我戴上手套,遮住我腕上的镣铐。
走出停车场,棠鹤生和我站在大街上。
这是一片闹区,车马如龙。
“现在去哪?”棠鹤生沉声问我,他左手架着我,几分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