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少年,黑化了+番外(11)
李闻檀淡淡勾唇,眼眸沉静如湖水。
“棠警官,每位医生都有一定的职业道德,关于患者隐私不能对外透露。”
棠鹤生眯眸,渐沉了目光。
“李闻檀先生,我记得,你在大学主修并非心理学。”
李闻檀沉默。
棠鹤生微勾薄唇,唇畔冷冽地笑。
“或许我应该称呼你一声:师兄。”
“毕竟,我们才是同类人。”
李闻檀掀起眼尾,睨着对面的人。
双眸如古井,晦冥幽邃。
双手交叠,身体前倾,重量都压在书桌上。
防卫攻击的动作。
仅隔几尺,不远的距离,两张相对的面孔,两双相视的黑眸。
一记闪电,点亮了那双眸。
一人,目光如鹰如狼。
一人,眼瞳漆黑静谧。
李闻檀淡淡勾唇笑,面上笑容温润。
眼尾生褶,淡淡的几抹岁月留痕。
“我们,从来就不是一类人。”
雷电一闪,棠鹤生清晰看见,那张温润笑意的面孔上,眼底无笑。
“棠警官,你来找我,是为了八年前那桩吊尸案吧。”
“你想查清缘由?”
“那桩轰动西城的吊尸案,就那么草草结案,你难道不奇怪吗,律师长先生?”
听见棠鹤生的称谓,李闻檀细眯起眸,表情疏冷。
“棠警官心细如尘,不会放过任何细节。”
听出他的暗讽,棠鹤生亦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陈述事实。
“李闻檀先生,你在大学期间已经被我司法局录入,但为何在八年前辞去工作?”
“八年前,你在做什么?”
李闻檀微掀眼睑,细长墨眸几分漫不经心。
他袖口微卷,露出一截手臂,臂上肌肉虬劲,暗藏力量。
“八年前,因工作失误,我辞去事务所工作。”
“是什么性质的工作失误?”
凝视着对面坐着的人,李闻檀黑眸沉静。
“个人原因造成的案件审理错误。”
“辞职之后的那段期间,你在做什么?
棠鹤生问道。
如鹰的眸,审视的目光。
“国外学习。”
“学什么?”
“心理学。”
“多久?”
“五年。”
棠鹤生不再询问。
他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冷硬刚毅的面孔像一座铁铸的雕塑,眼眸凛冽杳寒。
“我想和你合作。”棠鹤生道。
李闻檀面色淡淡,“合作什么?”
棠鹤生看着李闻檀,“我找了到当年的嫌疑人,之一。”
良久沉默,李闻檀问道,“我能做什么?”
“我只要你向法院提起诉讼。”
“原告。”
“我姐姐,棠梨。”
“被告是谁?”
“重温。”
李闻檀看着对面的那位冷漠面孔的警察。
“你要为你姐姐翻案?”
那位警察微勾唇,冷冽地笑了,眼眸如鬼。
“杀人,不就应该偿命吗?”
眉梢一跳,李闻檀轻轻颔下首,“好。”
“那么,合作愉快。”
棠鹤生主动伸出右手,表示友好。
黑眸如潭,沉淀出尾尾波澜,李闻檀缓缓握上棠鹤生的右手,“合作,愉快。”
窗外,阴沉的天空,间或地闪现雷电。
西城,多雨。
☆、Fourth.
“本庭今日开庭,兹八年前吊尸命案于今日重审。”
“原告人棠梨因其死亡,现由其原告人律师暂代。”
“现在开庭,传被告人重温。”
我穿着条纹的监狱服,站在门外,听着法官传召。
身两侧,站着的警察动作粗鲁的架着我,驱使我入庭。
戴着沉重的镣铐,我缓缓地迈开步子。
正庭门缓缓大开,刺目明锐的光亮激得我眯起了眸。
头发被剪短至齐耳,丑陋难堪的伤疤没了遮羞的布,那半边毁容的脸如今完完全全袒露。
被人拖拽着,我行过那长长的走廊,看见了听审席上的那些人惊异厌恶的目光。
同一条路,那位曾经为我诊治的心理医生我擦肩而过。
我机械地转动了眼珠,只看见他扬起的精致下巴,和那陌生的目光。
我垂下眼,坐回被告人的位置。
对面,原告人位置上坐着那位面孔精致,着装得体的医生。
“现在开庭,请保持安静。”
席上,法官执着法判锤,重重一落。
“原告代理人,你今日要上诉什么案件?”
那位医生站起,恭敬地向法官鞠一躬。
“尊敬的法官,我是原告人律师。因我原告人已死亡,所以我将代表我申诉人向法院提起申诉重审此案。”
“八年前,我申诉人被谋杀于西城后山。据警局档案记录及其亲属表述,我申诉人死亡时间约是二月十四日凌晨,被发现于两个月后的清明节。”
“死时被人剜去心,吊在后山树上。因其死状凄惨,其死因不明,其家属现向法院提出诉讼,要求重审。”
我静静地听着那位医生的申辩,面无表情。
庭上的法官翻阅着几纸文件,听到那位医生申辩内容完毕后,才抬头道,“被告方可有要辩护的?”
我站起身,学着那位医生,向法官鞠了一躬。
“没有。”
法官翻了几页纸,“原告代理人继续。”
我坐下,眼眸低垂着。
可目光怎么也聚不了焦,涣散得厉害,像失了光。
最后,我只能漫无目的地呆呆地望着地面某一点,听着原告的辩诉。
那位医生站起,声音低沉悦耳。
“我申诉人曾于二月十四日与朋友沈某约会于电影院里,电影结束时间为凌晨。”
“据电影院检票员叙述,那天那场电影仅售出三张。一张为我被害人,一张为沈某,另一张为化名赵姓某男子所持。”
“据警方记述,那位赵姓男子为西城吊尸案作案凶手,已于八年前在追捕途中被警方击毙。”
听到这,我闭上眼。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流淌的液体,浓稠地,无声地滴溅。
阿远。
“法官,请允许我向被告人提问,于我被害人被害时,你当时在哪儿,做什么?”
尖锐的矛头直至向我,引导着席上众人的注意力。
我睁开眼,目光一一掠过席上满满众人。
那些面孔,那些目光。
认识的,不认识的。
熟悉的,陌生的。
却都是厌恶的。
我收回视线,慢慢站起,“是我杀了人。”
那一瞬,所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而那位医生,目光平静。
漆黑幽邃的眼瞳静谧,一如初见。
“是我,杀了人。”
整个法庭里,回荡着我的声音。
那种鸦寂,可闻针落地。
“你杀人的原因是什么?”
那位医生问,墨瞳如水。
我扯着干裂的唇畔,苍白的面孔丑陋僵硬的笑。
“为了活着。”
席上,那位法官扶了扶眼镜,金丝眼镜下的那双狭长眼眸微微眯起。
“被告人,你所说的‘为了活着’是什么意思?”
我机械地转动眼珠,看向法官。
“因为,我的心也被人剜去了。”
那一瞬,法庭死寂。
那位医生紧紧望着我,黑眸里映着我右半边尚好的脸。
“人没了心,怎么还能活着?”
法官皱眉,“那赵姓男子和你什么关系?”
我转过脸,望着那位医生。
那张脸半阴半阳,半如鬼,半是人。
听审席上,有人扔来一个塑料瓶狠狠地砸在我头上。
额头被砸青,磕破了皮,流了血。
“贱人!你为什么要杀我女儿!”
凄厉地哭号。
我面无表情。
有血润浸眼睑,我麻木地一下一下地眨眼。
干涸裂开的唇瓣一张一启,我声线喑暗嘶哑,“他是我丈夫,赵遗远。”
念出他的名字,指尖都在颤抖。
“我的丈夫很疼爱我,不舍得我受一点苦和伤。”
“我们生活得很幸福,因为我们准备要孩子了。”
“后来,我怀孕了,但没多久,我被人剜了心,吊死在树上,孩子也没了。”
“所幸的是,我等到了我丈夫。”
“我是第一个被吊死在后山树上的人,在我之后越来越多的人被吊死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