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他每天都在撩我+番外(10)
华胥憬从巷子里钻出来,伸手掐了个印,将他从黑影的魔爪之下解救出来,而后两人绕着巷子跑了两三圈,就成了现在四面楚歌的情境。
汝嫣隽哆嗦着说完,又想起另一桩事,“……那个小乞丐呢?他怎么不见了?”
华胥憬转头扫了两眼,冷淡道:“先脱身。”
汝嫣隽连连点头,只见他家少将军两手相叠,结印的速度眼花缭乱,而后他利落地转了个身,猛地将手掌贴在地面上。
“往大街跑!”
话刚落音,地面掀起一阵旋风,青石地板寸寸碎裂,裹挟着劲力将黑影连根拔起,小巷霎时间跟经历了一次世界大战似的,碎石瓦砾群魔乱舞,汝嫣隽瞄准时机,朝他家少将军强打开的那条路上,撒腿就跑!
巷子两侧屋舍林立,阴影遍布,影子所及的地方,都是它们的主场,汝嫣隽踩着光影边缘走,尽量减少可攻击面积,经过分叉路口,正要拐道的时候,后领忽然被人一把提起。
脚下粘稠的正要绕腿而上的黑色霎时断了目标,华胥憬速度比他快得多,足不沾地眨眼间便窜出了五六米远。
“少将军,大街!”
看见大街的那一刹,汝嫣隽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平坦的地面被日头晒得炽热滚烫,宽度足以让几辆马车并驾齐驱,除了街道两侧淡淡的阴影,留下了一大片未被遮挡的区域!
没有遮挡,就没有影子!
汝嫣隽大喜过望,华胥憬顺势松开他的后领,又朝后方扔了个法印。
“活下来了,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给了我继续活着的权利……”
汝嫣隽站在大街中央,吭哧吭哧地喘着气。嘴里念念有词,把他能想到的都感谢了个遍。
汝嫣家的人普遍体虚,他年纪小,身体的端倪尚未显露,但也远远不及华胥憬这类常年领兵作战的非人类,谢逢秋有句话还真没说错,论体质而言,他跟那些书院里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书生没什么两样。刚才那一番追击,要去了他半条老命。
撑着膝盖缓了好半会儿,他直起腰来,转头去看他的救命恩人,“少将军,这些东西是妖怪吗?能力的涵盖范围怎么会这么强……”
一个强字还没说完,他的救命恩人甩手就送了他一柄寒光凌凌的匕首,汝嫣隽声音卡在喉咙里,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柄向他飞来的利器。
“铿——”
匕首笔直地插入他身后的三寸之地,利落地将一只黑影凝成的手一分为二,断成两半的黑手不甘地蠕动两下,化成黑水隐没在地面里。
“……”
华胥憬面色冷淡地朝他走来,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智障,“你是鬼吗?你没有影子吗?”
汝嫣隽这才恍然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撒腿就要跑。
华胥憬提着他的后领子将他拖回来。
“少将军,你别拉着我,我跑得没你快,不是我不讲义气,待会儿我要是被抓了不是还得麻烦您来救我……”汝嫣隽有些焦急地说道。
华胥憬面无表情,指了指天,“不用跑了。”
汝嫣隽顺着他的指尖望过去,热烈的日头不知何时被厚厚的云层笼住了,一下子从晴天变成了阴天,没了光线,两人身后的阴影眨眼间就淡了下去,影子几乎不存在。
汝嫣隽立刻道:“少将军真是足智多谋,深谋远虑!”
华胥憬:“……”
两人在原地站了片刻,见屋舍里的黑影蠕动着,隔着距离朝他们张牙舞爪,但似乎并不能挣脱黑暗笼罩的范围,汝嫣隽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下,继续喘刚才没喘完的那口气。
“这影子无处不在,秋哥定然是着了它们的道……我昨天应该再提醒提醒他的。”
汝嫣隽有些自责,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感到惭愧,早知道谢逢秋是这么不靠谱的人,他昨天晚上绝对不会放任他掉以轻心的,再不济也得把少将军喊醒,他就不信,这黑不溜秋的玩意制服了一尊魔王,还能同时制服两尊不成?
华胥憬垂着头看着地面,似乎在思索些什么,好半晌,他忽然提议道:“我们先退出城去。”
汝嫣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您不管秋哥了?”
华胥憬显然有自己的盘算,并且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同他解释,只冷淡道:“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你自己。”
汝嫣隽在逐渐凉下来的地面上呆坐了一会儿,试图努力跟上华胥憬的思维,但他很快就发现,这只是无用功而已——大佬的想法,也是吾等凡人可以妄自揣测的?
于是他道:“少将军,那魔骨呢……”
话说到一半,余光忽然闪过一片寒光闪闪的物件,他下半句话顿时梗在了喉咙里,下意识喊道:“少将军小心!”
华胥憬的危机反应能力远比他更快,连头发丝都没惊动一根,稍稍往右侧了下身,在汝嫣隽惊慌的目光中,那把匕首擦着华胥憬的肩上划过,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金石之声。
像是铁器与铁器相擦撞。
那把被华胥憬插入地面的匕首,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成了屋舍内黑影用来远攻的武器。
汝嫣隽定神一看,暗得不见天日的店铺里,隐约凝出了一个黑暗模糊的人形,勉强能看出是腹部的地方鼓鼓的,有规律地收缩着,正接连不断地朝他们这边吐“暗器”。
华胥憬右肩的披风破了条大口子,隐约露出半块镌着古朴花纹的冷铁,他拾起地上的匕首,眉眼不惊地转身。
黑影人性化地摆出个“喝忒”的阵势,一颗石子笔直地冲他而来,华胥憬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匕首,正中红心,立即将那黑人削成了两半。
而后他接下袭向眉心的石子,随手一扔。
汝嫣隽:“少将军威武,少将军霸气!”
少将军:“……”
第8章 破晓:地底世界
两刻钟后,华胥憬与汝嫣隽又踩着原先的破门出了城。
汝嫣隽扶着残破的城墙,半死不活地喘气,方才那番筋骨活动,又是逃亡又是暗杀的,已经耗干了他瘦弱的身躯里最后一点精气,眼看着人都要嗝屁了,他居然还能分出心神来担忧谢逢秋:“少将军,这么久了,城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秋哥不会出事了吧……”
华胥憬解下了他的披风,汝嫣这时才看到,披风之下,方才被匕首划过的地方,竟然是两块泛着暗光的银白色肩甲,沉甸甸地一左一右压着,上绘上古瑞兽白泽,也不知在他身上压了多久,竟能与玄色的衣裳浑然一体,显出几分常年随伴左右的和谐来。
华胥憬将披风卷了两卷,单手拢着,闻言眼皮也不掀地道:“放一百个心,他死前的动静定然能将这柳城送上天。”
言下之意,安静反而是好事,说明谢逢秋并未被逼到需要动手的境地。
汝嫣隽约摸天生就是操心的命,更何况昨夜被他秋哥画了个大饼,现在对谢大爷的信任已经降至谷底,但华胥憬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多问,而且他总觉得,虽然这两人看着哪哪都不对盘,但真要有人出事,另一方绝不会见死不救的。
“……那我们出城来是要做什么?”
华胥憬抬着下巴,往他身后点了点,汝嫣回头望去,只见以破破烂烂的城门为界,追着他们脚步的黑影分毫不差地被拦在城门里面,当即恍然大悟:“它们的活动有界限啊!”
“不管有没有影子,出了这座城,它们就追不上来了。”华胥憬补充。
“哦……”汝嫣隽本能地应了一声,反应过来又摇摇头,“那昨天晚上呢?如果不能出城,秋哥是怎么被抓的?”
华胥憬忽然扯了扯嘴角,扯出个半冷不热的笑容,隐隐带着几丝嘲讽地道:“昨天晚上,谁的牛皮吹得最响?”
汝嫣隽想了想那位口中“樯橹灰飞烟灭”的壮语,毫不犹豫地答:“秋哥。”
“如果你是这些黑影的主人,有三个来历不明的人即将闯入你的领地,为了减小威胁性,你最先抓哪个?”
汝嫣隽:“最强的那个——秋哥。”
华胥憬纠正他:“是看起来最强的那个。”
汝嫣隽:“……”
华胥憬总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不能把牛皮吹得太大了,很容易遭报应的。”
汝嫣隽无语凝噎。
他稍稍犹豫,很想说自己问题的核心并不是这个,但他看着少将军因为掰回一局而带着快乐的脸庞,决定还是不打扰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