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他每天都在撩我+番外(9)
又过了片刻,街道一头忽然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汝嫣隽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从墙边探出去一点,见他家少将军面色如常,手里提着个黑乎乎的影子,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心下一喜,忙掰着墙沿站了起来,“少将军!”
盘腿坐久了,腿有点麻,汝嫣隽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出去,华胥憬愣了一下,“……瘸了?”
汝嫣隽动了动脚腕,感觉万蚁钻心的感觉渐渐褪去,才道:“没有,脚麻了。”
被华胥憬提着的黑影适时地扑腾了一下,从魔爪中挣脱出来,两脚撒丫子就要跑,跑了没两步,又被华胥憬提着后领子捉了回去。
“……”
汝嫣隽这才看清,黑乎乎的小瘦子,竟是一个不过十二三岁出头的小乞丐。
柳城这种地方,做乞丐都没盼头,小孩瘦的瘦骨嶙峋,皮包见骨,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嵌在眼眶里,分外突兀。
他有点于心不忍:“少将军,你别这么残忍,你放下他让他喘口气,你看他都要窒息了……”
小乞丐很配合,立即做出呼吸不畅、面红耳赤的崩溃模样。
华胥憬倒是没什么意见,手一松就把人放了下来。
“……别跑。”小乞丐跨出去的脚僵在半空中,出声的是汝嫣隽,他由衷地劝道:“你再跑,我们少将军可能就没那个耐心提你的领子了,他会干脆把你手脚打断,你明白的,人为了活着总得学会忍辱负重,生命是无价的。”
小乞丐僵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转过身来,黑乎乎的脸上,一双眼睛蓄满了泪水。
汝嫣隽见他不闹腾了,这才松了口气,转头压低声音,问华胥憬:“少将军,你抓他干什么?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啊。”华胥憬堂堂正正地答道,“你看他的样子,像不像我们要找的魔骨?”
“……”汝嫣隽回过头去,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对方好几遍,才扭头诚恳地道:“我觉得不像。”
“为什么?”
“……他太磕碜了。”
华胥憬“啧”了一声,皱起眉头,不大高兴地说道:“你怎么以貌取人呢。”
“……”
少将军说完,也歪头看了小乞丐须臾,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不像。”
“……”汝嫣隽昨天觉得谢逢秋有病,他现在觉得这两人都有病!他深吸了两口气,问:“那要不放了他?”
小乞丐听到这几个字,眼睛倏地亮了,华胥憬隔着一个汝嫣隽,对上他的目光,“……走吧。”
想了想,他又伸手在腰间的暗袋里掏了掏,掏出两个白花花的馒头,冷漠地递过去,“拿着。”
小乞丐震慑于他的恐怖统治,不太敢接。
汝嫣隽拿过馒头,尽量放柔声音,好声好气地哄了一阵,小乞丐才迟疑着接过,转身一溜烟跑了。
汝嫣隽忍不住唠叨:“少将军,不是我说你,魔骨难道是大街上的白菜,随便就能捡到吗?您别看谁都像魔骨,思想放清醒一点……”
华胥憬从地上捡了根木棍,“走吧。”
汝嫣隽被他打断,下意识追问了一句:“去、去哪儿?”
“不知道,哪儿有人去哪里。”
汝嫣隽没明白这是什么路数,“少将军,找到人群聚集的地方,就能找到秋哥了吗?”
华胥憬眉头一皱,“找他干嘛?”
汝嫣隽:“……”
“魔骨。”华胥憬对上他迷茫的大眼睛,难得耐心地解释了两句:“这城拢共就这么大,把活人都找出来,有可疑人员就带走,没有就撤。”
“那、那秋哥呢?”
华胥憬一摆手,冷酷无情地道:“不用管他,他死不了。”
汝嫣隽静默片刻。
您俩真是相亲相爱的好对头呢!
华胥憬把木棍在手心捶了两下,感觉硬度适宜,正要往前走,身后的汝嫣隽忽而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他太阳穴随之跳了一下,不耐烦地回过头去,却见汝嫣隽盯着小巷里眼都不眨,指着那还未跑到小巷尽头的乞丐朋友,“影子……动了。”
日光泼洒而下,小巷的高墙投出一道宽宽的黑影,小乞丐沿着墙根走着,大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之中,他走过的地方,粘稠的黑暗忽然蠕动两下,慢吞吞在他身后凸出个小包来,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就要突破黑暗朝着小乞丐抓过去!
“小心——”
汝嫣隽一句话还没说完,华胥憬又风一般地刮了过去,衣袖的布料在他掌心流水般划过,只留下淡淡的刺痛感,下一瞬,少将军已经出现在了巷子深处,那小乞丐毫无所觉,甚至越走越快,走到某处时,忽然一拐角,径直脱离了两人的视线!
华胥憬毫不迟疑地追着那个拐角的身影而去,不过片刻,空荡的大街上又仅剩了汝嫣隽一人。
他咬了咬牙,也迈开步子,冲巷子深处而去!
第7章 破晓:肩甲
“这位朋友,你看外面的阳光明媚,天气晴朗,处处好风光,你却把我拘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独与黑暗诉衷肠,我知道你的良心并不会痛,但我还是要说,你这事做的是真不厚道……”
柳城,某处空旷的院落里,墙角的柳树发了青芽,袅袅娜娜地探出几枝新枝,无人打理的爬山虎铺了满墙,墙沿零星地长着几朵野花,整座城都是苍老枯败的模样,只有这个院子,仍旧响应四季时节,开春便嫩绿一片,院子中央还有池碧水涟涟的人造池塘,底下还零星探着几根光秃秃的莲茎,池塘之上,矗立着一个精致小巧的凉亭,周围垂着薄纱,风一扫,隐约可见凉亭里娉婷婀娜的女子身影。
从谢逢秋的角度,能看见她的手落在琵琶上,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把。
他立马用灵力封住了双耳,嘴上却不停,“朋友,你别这样,真的,坚持不懈是美德,但也要学会适时的放弃,你看这琵琶,它跟你的气质就非常不符,我强烈建议你把它放下,我没有任何私心的,你相信我。”
谢大爷嘴上说着没私心,封耳的灵力却由始至终都没撤回来,他所处之地是凉亭后的一座小屋,窗户正好对着庭院,斑驳零落的窗框上仅剩了几根摇摇欲坠的木架子,他便透过木架之间的缝隙,隔空与凉亭中的那位姑娘交流。
他丝毫没有受制于人的自觉,自清醒后便一直嘴碎,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好像不是被抓了,只是出门春了个游,也不担心惹怒这里的主人,他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柳如嫣好几次怀疑他扮猪吃虎,可推门一看,他又确实跟僵尸一样被黑暗裹挟在原地,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浑身上下只有一张嘴叭叭叭。
柳如嫣手指一顿,拈开薄纱与黑暗中的谢逢秋对上视线,面无表情:“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谢逢秋这时才收回灵力,周遭的声音霎时清明起来,他没听到柳如嫣说了什么,张嘴就是胡诌:“人们总是很容易对感兴趣的事情报以莫名的自信,但兴趣不是特长,朋友,你要清醒一点,那其实并不是你擅长的事情。”
柳如嫣:“……你觉得杀人不是我擅长的事?”
谢逢秋立即意识到自己回错嘴了,他想了想,决定死不悔改:“在你杀我之前,我想先宣读一下我的遗言。”
柳如嫣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
她觉得抓这人真是个错误的决定,三个人,她点怎么就这么背,抽中了最讨嫌的这个呢?
谢逢秋嫌弃她弹琵琶魔音灌耳,她也嫌弃对方喋喋不休。这两个人彼此祸害,但凡来第三个人,都得折寿十年。
柳如嫣心情不美妙,也歇了演奏琵琶的念头,撩开薄纱足尖一点,飘飘然点水而过,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她走后,谢逢秋就着这个僵立的姿势,靠墙假寐起来。
他吃准柳如嫣不会杀他,所以为所欲为,但他暂时也不能挣脱,只能将局面僵持着。
……
而此刻,他口中的那两位好兄弟,正同他一样,身陷囹圄。
汝嫣隽看着四面八方围上来的黑影,慌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勉强定了定神,往华胥憬身边凑,“少少少将军,它们好像能控制人的行为……我们怎么办?”
一刻钟以前,他脚步慢了一点,被黑影钻了个空子,那些东西跟水一样裹住他的全身,然后汝嫣隽就觉得手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就跟被人操纵的木偶似的,僵硬地往一个方向走,唯一还能动弹的嘴撕心裂肺地叫唤:“少将军!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