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他每天都在撩我+番外(17)
顿了下,他又真诚道:“这次真没骗你,真的没力气,我需要一点时间恢复。”
他为了避免那道灵识窜入识海或丹田,生生将其逼到了经脉里,堵塞了不少地方的灵气流通,现下灵识被抽走,经脉里积攒了两天的灵力骤然奔涌如大海,撑得他浑身上下都疼,别说走路,动一下都能疼晕过去。
华胥憬轻车熟路地将他背起来,动作熟练得叫人心疼。
三人并肩向原先的方向走去,汝嫣隽回头看了一眼,问:“秋哥,你跟她说了什么?”
柳如嫣怔怔地站在原地,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活力,愤怒、悲伤、喜悦都不见了,整个人说不出的失魂落魄。
谢逢秋道:“没什么,说了一点柳城的故事,还多亏你跟我说的地底下的墓志铭。”
他清醒不过寥寥几年,对柳城后来发生的事可能还没有他们这些后辈清楚,浑浑噩噩地在这座空城里驻守着,不知道是在守着什么,也不知道在守着谁。
华胥憬也回头看了一眼,终于将那没说完的半句话补充完,“第二种,就是后人忽然发现,他们的尸体,并不能存放在这么“明目张胆”的地方,所以重新找了隐蔽的地方下葬,至于为什么不能明目张胆……”
他忽然沉默了片刻,而后问道:“你还记得墓志铭最后,关于那位情郎的传闻吗?”
“记得啊。”汝嫣隽不假思索地答道:“情郎挖了双眼赠给了大妖,换来了柳城最后的十五日……”
他忽然停住了,脑中仿佛有灵光一闪而过。
“所以……这琵琶精是……”
善用黑暗,幻化出柳如嫣的皮相,却有着男儿的习性……
“他们之所以不能下葬,不能将尸身留在棺椁里,是因为那位情郎本身就是大妖,”谢逢秋趴在华胥憬的背上,看着前方越来越亮的光线,“而他挖掉的那双眼睛,守护了柳城十五日,又在百年之后再度苏醒了过来,固执地守着这一座孤城。”
他们终于走出了甬道,天光乍泄,前路坦荡。
谢逢秋眯眼看着天际,轻轻道:“它是那双眼睛。”
第14章 破晓:少将军的第一次
柳城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回营地的路上汝嫣隽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惊愕地发现,他们累死累活,魂飞魄散……可事实上,他们什么也没干啊?!
魔骨呢?魔骨嫌疑人呢?!
谢逢秋叼着随手揪的草茎,含糊道:“拉倒吧,我探查过了,这眼球怪是最近几年才苏醒的新妖,这城里的动静十有□□都是他弄出来的,桩桩件件都对的上,跟魔骨没什么关系……倒是汝嫣舒,我严重怀疑她是想拿我们当免费的打手,这柳城情况如何稍微一探便能知道,她非省这点事,害我们白走一趟,太黑心了……”
汝嫣家的人,对汝嫣舒都有点莫名的崇拜,汝嫣隽当即反驳:“这也不能怪家主啊。”
华胥憬从出来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他平日就是如此,若非必要不说废话,跟谢逢秋简直是两个极端,谢逢秋本来已经习以为常了,可今日不知为何,他总是想起暗道口华胥憬毫不犹豫撤手离开的样子,心里像有片羽毛在挠,抓心挠肺地痒。
“你……”
华胥憬脚下不停,稍微偏了下头,表示自己在听。
谢逢秋却憋了半天都憋不出第二个字。
“有话就说。”
华胥憬见不得他这娘们兮兮愁肠百结的样子,皱着眉催促道。
谢逢秋将嘴里的草茎嚼烂了,嚼出满嘴的苦味:“就是,那个,你刚刚为什么放过那眼球怪啊?我喊你的时候,还以为你不会走,至少也得为民除害的……”
短短一句话,他扭扭捏捏,艰难地分成了好几段。
华胥家镇守封魔疆千百年,最大的敌人毫无疑问是魔族,但妖邪这些邪魔外道,一直也在他们的讨伐名单上,他们是抵御外敌的战士,任何威胁到人族领地安全的,都会被他们视为非除不可的敌人。
华胥憬疑惑地反问:“我为什么要杀他?”
这话倒让谢逢秋不知道怎么接,他斟酌了片刻才道:“华胥家不是跟这些妖魔不共戴天的吗……”
华胥憬的脚步停了一下。
营地就在不远处,汝嫣隽已经飞奔回去,准备拾柴点火弄吃的,华胥憬目光平视前方,侧脸看不出情绪。
谢逢秋盯着他,没由来地紧张,手心冒了一层汗。
好半晌,华胥憬才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我为什么要跟妖魔不共戴天?”
仿佛是对谢逢秋话里的概念非常震惊似的,他甚至忘了原先的前缀‘华胥家’,单纯地只带上了自己,脑子里思绪飞快,最后勉强琢磨出谢逢秋的角度:“我……这些年人族和魔族签订了和平条约,妖邪也有专门的人管,我以前……我以前跟你说,堪神剑会杀遍所有魔族之人,那是因为当时魔族和人族的矛盾处于白热化的时期,但今时不同往日……你们不主动兴风作浪,我自然不会对你们动手。”
他停顿一下,“毕竟,我们比任何人都渴望和平。”
谢逢秋下巴抵在他肩头,再没吭声,可华胥憬分明感受到他圈住自己脖颈的胳膊紧了紧。
他近乎小心翼翼的解释,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正谢逢秋并没有因此而高兴一点,反而是更加沉默了。
华胥憬再度迈开步子,好半晌,谢逢秋低低的声音落在他耳边:“那你不恨他们吗?”
“……不恨是不可能的,毕竟交战了那么多年。”说话间,等候了一日的两匹骏马嘶鸣着表示对他们回来的欢欣雀跃,华胥憬单手托着他,从马背上取了一床薄褥子,垫在枯草上,“华胥家的先辈,有八成都死在魔族的手里,我身边的战友、亲人,葬身战场的数不胜数,我肯定恨,但也没那么恨。”
他将娇弱如林妹妹的谢逢秋安置下来,而后想了想,有些不太自在地抠了抠手心,闷声道:“还在,能好好说话,能当朋友的程度。”
“……”
一直到汝嫣隽拾柴回来,谢逢秋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汝嫣隽自认干啥啥不行,只好在这些粗活上多出几分力,经过谢逢秋身边时,见他神色不对,关切地问了几句,得到对方牛头不对马嘴的几句“还行”,“不困”,“不饿”后,毅然放弃,转头去抢华胥憬的活干,并殷切地希望他跟谢大爷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地坐在边上休息。
华胥憬被迫跟干柴堆分离,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从马背上取了点清水,在升起火的柴堆上热了热,隔着一个银河的距离远远地看了谢逢秋好半会,指尖差点在水囊上抠出一栋宅院,也没能下定决心迈开步子走过去。
他其实是个脸皮很薄的人。
相较于本性,冷漠和内敛更像他的保护色,旁人的恶意、揣测、厌恶,好像用这四个字就能通通隔绝在外,所以重逢之后谢逢秋第一次对他展现敌意的时候,即使什么都不明白,他也是下意识用更冷酷的语言反击。
可他不喜欢这样。
他这人……没什么朋友,仅有的几个,他非常珍惜,谢逢秋算其中之一,如果可以,他希望两人不要再这样敌对下去,可以像以前一样,好好说话,嬉笑打闹。
为此,华胥家的少将军在刚刚贡献出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求和。
谢逢秋整个人的魂在空中飘。
他耳朵里一遍遍地回荡着刚才的那些话,跟念咒似的,赶都赶不走,念得他格外闹心,他烦躁地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将嚼干的草茎渣吐了出来。
嘴里苦得发晕,他更加心烦意乱,正想爬起来拿点水漱口,熟悉的鞋尖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华胥憬面无表情地将水囊递到他面前,神情淡漠得好像刚才说出那种话的不是他本人,是他的某个孪生兄弟,“喝点吧,润润口。”
谢逢秋:“……”
他一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应对他,接过水囊来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等回过神来,华胥憬已经除去了他的鞋袜,正要将他的裤脚往上卷。
“……你干嘛?”
他愣愣地问了一句。
华胥憬头也不抬,盯着他脚趾那块被青石板压出来的淤青翻来覆去地端详,然后朝他伸出手:“带药酒了吗?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