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趁天尊年少无知(55)
梁晔为救荑娘同劫匪扭打起来,被激怒的劫匪掏出了一把匕首刺了他右手臂好几道刀,登时血肉模糊。
荑娘搬起一块砖石击向劫匪的头,劫匪捂头触血,见荑娘不要命了地来击他,转身逃逸了。
望着梁晔重伤的手臂,泪瞬时从荑娘眼眶落下。梁平不悦梁晔不早早休息反而去寻荑娘,到客栈后院里找他,正好见到梁晔被荑娘搀扶,一只拿来执笔的右手刺目着血色。
梁平扑过去推开了荑娘,扶住了自己的儿子察看伤势,一瞬息面如死灰。
荑娘鼻音浓厚:“我去寻大夫!”
梁平急道:“不行!”
他第一时间想到要是梁晔手受伤的事情传了出去,那镇上的人都知道他参加不了国考了,“事不宜迟先止血,我会些医术,你去绣坊到我屋内拿药箱。”
他把钥匙给了荑娘,荑娘连忙点头奔去,梁平扶着梁晔入了荑娘的卧房。
梁平的妻子自小在医堂里学习,未嫁给梁平前一直在外治病救人,医术颇好。
梁平也同她学过一些,他房里的药箱就是她的,自她离世后,他一直未舍得丢去她的东西,也常常整理药箱,这是她还在时他总会为她做的事。
第四十九章
梁平先给梁晔处理伤口,沉痛着:“你这样还怎么去考试!”
梁平望着他手上被割伤的经脉,这样的伤没几个月怎么好的了!离国考还有半月,没有了执笔的能力,没有了妙笔生花,梁晔连一开始的笔试都没资格参加。
梁晔也知道自己的一切刻苦努力将付之东流,苍白着脸:“孩儿不能看着荑娘遇害……”
荑娘站在门前,听到梁晔的话,泪如雨下。
梁平给梁晔包扎好伤口,因为手臂伤痛内心无望,梁晔哑声道着自己累了想休息。
梁平和荑娘走出门不扰他,轻轻合上门后,荑娘望着已然犹如槁木的梁平,坚定着声:“我代他去。”
梁平一怔,惊疑不定:“你说什么?”
荑娘注视着鬓角已满是风霜的梁平:“他会的,我都会。我能扮成他,我了解他,我的字也很像他的。”
荑娘和梁晔一同读书长大,字迹也练得一类,荑娘更有意去模仿梁晔的字,暗暗表达一种爱慕之心。
梁平本还质疑,可见到为证明此计可行而扮好装扮的荑娘后,他暗黑沧桑的双眸一亮,仿似看到了曙光。
荑娘本长得就偏男儿,加上打小就爱女扮男装,扮起男子根本无人可辨,她的化妆技术更是厉害,本就有几分相似男子的脸,顿时成为了梁晔。
梁平坐在前店的一张客桌前呆呆望了她好一会,扑通一声给她跪了下来:“荑娘,好孩子,好孩子!”
荑娘连忙去扶他:“先瞒住他。”
国考作弊,是欺君之罪,要灭九族,荑娘为了梁晔,是真的豁出去了。
她内心不断坚信自己不会被识破,她日日陪伴在梁晔身边,她是最了解他行为举止和习惯的人,比梁平都要了解他。
梁晔被父亲安排在镇外郊区的老宅里养伤,父亲道那边安静,适合他休养。荑娘一直小心在他身侧照顾他,盼着他可以完全愈合。
梁晔怕荑娘心里愧疚,还是常对她笑,但总克制不了沮丧愣神。
他这二十年的岁月,就为了这次考试,他的人生都是为了国考,要说心里没有遗憾和哀怨,怎么可能?
荑娘报案客栈遭劫,但未提梁晔为救她受伤,劫匪一直没被抓到。
三月,国考的日子,梁晔起床发现荑娘不在。梁平来给他送饭道荑娘的亲戚有事寻她,她一时脱不开身。
梁晔的伤没好,梁平不准他出门,他一人待在卧房度过了这三日本该是他此生最重要的日子。
国考过后,梁平带梁晔回家,但将他右手的衣服裹得严实,不让任何人看出他受了伤。
梁晔想父亲是不想看见这伤痕,心里愤恨,父亲对他最大的期望就是高中,如今一切化为乌有。
可不稍多时,梁晔高中榜首的消息在小镇里传了开来。
送信的骑官到达梁家门前那刻,梁晔惊愕不已,荑娘在他身旁轻握了握他的左手。他望着荑娘闪烁的目光,再回想一切,了然于心。
“我此生定不负你。”这是梁晔当时亲口说的话,也是荑娘深信了的话。
梁平高兴得不行,绣坊的货物全部半价出售,更在酒楼宴请所有来道喜的人。
然而酒喝得正兴,刘老爷前来敬酒时,无意问了句梁晔手上的伤可有大碍,梁晔一愣,望了一眼旁边的父亲,道自己并无受伤。
刘老爷不解,道是刘娴前日听到梁晔高中后喃喃着“他手明明受伤了,竟这么快就好了”,他就以为梁晔受伤了。
梁晔的手现在已经能轻轻举杯,就还不能过劳累,乍一看的确无恙,他给刘老爷敬酒笑道并无此事。
席散后,梁平回家路上低声疑惑道:“娴姑娘为何会知你受伤?”
他简直将此事遮得密不透风,连家里的仆人都没有一人知晓,梁晔在老宅他也称是静心温习。
梁晔细思了思,心中起恨:“孩儿想,荑娘遭劫,怕不是意外。”
他本以为荑娘一个弱女子守一个店让人起了歹意,不想是有人蓄意。刘娴平日这样善解人意,娇柔温和,原来内心都是嫉妒。
梁平道:“此事对你不利。”
梁晔一听,明了父亲意指刘娴知晓他被劫匪伤了手臂,若她起疑来刨根,他现在不能执笔的事必然瞒不住。
可他已经高中榜首,过不了多久就要入国都封官。这是他一生的追求,他之前以为自己错失,心如枯槁,现在好不容易重获新生,他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切都是竹篮打水。
人在得到了更多后,心也渐渐更大更野更难以放弃。
不过梁晔只想着先去秘密告发刘娴派人劫店伤荑娘,蛇蝎心肠,以此来牵制住她。可梁平默认他的做法,却在侧首时狠厉了眼眸。
近日镇里起了风声,道荑娘客栈被劫是因刘娴姑娘争风吃醋暗使人去辱她。
一传十十传百,本来梁晔就是为了荑娘放弃了娶刘娴,刘娴一名门闺秀被一客栈老板娘比了下去,心中定然怨恨,这样的猜测合情合理,越来越多人相信。
只是在官府起疑决定调查刘娴之前,刘娴自缢了。所有人都道她是心虚又受不了外边的冷言冷语,心高气傲看不开。
荑娘听到刘娴自缢,心中叹息许久,她不知到底是不是刘娴害她,只觉得这世间有太多诱惑和太多的执念,刘娴一直被捧得高,就更难接受跌落。
梁晔有些惊疑刘娴的死,也有些愧疚这些风言风语害死了她,他复杂的心绪里微微又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安心。
刘娴下葬这日,有樵夫上山砍柴发现一男子尸体,吓得魂飞魄散,险些跌了下山。
官府来查,发现此男子真是打劫荑娘客栈的匪徒,目前的判断是他自己不小心失足跌落死亡。
梁晔向荑娘提了亲,准备迁至国都后就与她成亲,她以后可就真的是他的贤内助了。
她果然是他心中最大的才女,国考位至榜首,那就不是镇里的大才女,是全国的第一才女。
梁晔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考得到这样好的名次,敬佩的同时,他又心里疑惑着若是自己去考,和荑娘比,不知能否胜过。
只是再无国考的机会,这必成为一个谜。
梁晔在书房内与荑娘玩笑着她是自己的“贱内榜首”时,梁平在外听到他提到国考的秘密,脸色谈不上舒展。
迁往国都的路上,荑娘受了风寒,舟车劳顿,至国都时,已经需要卧床。大夫道荑娘只是受累拖了病情,休养几日就好。
梁晔想照顾荑娘,拖延着上任的时日,可荑娘卧躺半月不见好转,梁晔请太医来探也查不出病因,只道荑娘姑娘可能身子较弱,一病不容易好。
荑娘从未觉得自己身子弱,梁晔宠溺斥道她到底是个姑娘,怎真能如男子一样耐糙。
荑娘觉得梁晔一直不去上任不好,道自己会顾好自己,让他赶紧入皇城叩拜。
身为榜首的梁晔上位了丞相副使,就是未来的丞相。初次理政,他在议院见到一位清冷的高官,下属道其是这届的榜眼李楠,人很孤傲,但也很有学识很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