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游记+番外(116)
“哦?接人?哪一位?需要我帮忙找一下吗?”
“不用麻烦。”
郁清歌垂下了眼,偏过头捂着嘴轻咳了两声。月光如流水般淌在她清瘦骨感的双肩上,好像一片单薄的秋叶被风吹得打了个晃,那身姿格外惹人怜惜。她停顿了很久,忽然放慢了语调,对着前方很温柔地问:“要回去吗?”
前一秒还在啪嗒作响的火机沉默下来,盛天荫盯着手里银光闪烁的小盒子,暗暗咬紧了牙关。
凛冽的风从山间吹过来,院子里绿影葱茏,每棵树都在卖力地摇晃,她被这唰唰的节奏感染,也开始发起抖来。小狐狸慢慢转过身,飞起的眼角妩媚而风流,那双笑盈盈的桃花眼施舍般从这边扫过,心不在焉地定在了她身上。
“还给你。”
那个人走了过来,脱下身上的大衣递到她眼前,勾着唇角心情愉悦地朝她开玩笑。
“多谢老板关照,明年我也会努力为你赚钱的。”
她没有接,只是终于忍不住点燃了手里快被捏散架的烟,用力地吸了一口。面前的人眼神渐渐带上了疑惑,很快又变得了然,星光像是聚到了那双眸子里。她看着小狐狸故作聪明地朝她眨眨眼,在酒精的催动下很俏皮地挑衅道:
“啊,需要我去下面帮你选个‘妃’吗?盛董喜欢哪样的?”
她盯着红亮的烟头看了一会儿,抬起手对着人勾了勾,小狐狸扬着眉,虽然很意外但还是凑了过来,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另一道视线也落了过来,她懒得理会其中的警告之意,俯下身嗅着某人鬓间的发香,用最严肃的语气很镇重地说:
“跟夏小姐差最远的。”
小狐狸瞬间变脸的样子过分可爱,她吃吃地笑出声,一边还很恶劣的朝人吹了口气,做完这些才心满意足地直起身子,把火机和烟盒全都塞进了大衣口袋里。
“下次再还我吧。”她把衣服又推了回去,朝某人递了个怂恿的眼神,“夏小姐这样得力的员工,我倒不介意多关照关照。”
高跟鞋落在地面的声音成双成对,渐渐隐没在走廊深处,露台上很快便只剩下孤零零一个人。一楼背景乐已经换了一首又一首,管弦乐的齐奏热闹非常,人们正舞得忘情。
夜空上一轮孤月静静地挂着,照影凄凉。今年的平安夜没有星光。
第102章 让步
车开到了公寓楼下,驾驶座上的小助理率先下车,把独处空间留给了后座上的两个人。
很长一段时间里,空气里都是安安静静的,夏晚木支着肘靠在右边的玻璃窗上,对着外面鲜少行人的街道两眼发直。空调的热风熏得本已昏沉的大脑愈加的不醒事,再加上另一头一直不开口的人,压得她心里不安又慌张。
郁清歌一定是看到了,说不定还生气了。她有些懊悔,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昏了头非要去抢资本家的烟,酒意上头是放纵的理由吗?不久前吸的那一口烟仍憋在肺里,她呼吸困难,忽然害怕郁清歌会因此对她产生点什么不好的印象。
——听着也很好笑了,明明她们两个恋爱都谈过了手也分了,怎么现在倒纠结起“我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的问题来?那恐怕是处在暧昧期的人才会反复琢磨的事。而且,要不是某人惹得她心情郁结,她也不至于拉下脸皮去跟姓盛的争那一口气……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点生气,也不想继续这毫无意义的对坐,于是冷着声音开口道:“多谢你送我,我该上去了。”
话虽撂下了,人却没动,仍抱期待的心思简直太露骨。天可怜见,闷葫芦这回终于没让她失望,立马跟了一句:“我送你上去。”
她朝蠢蠢欲动的人扫了一眼,那人立刻定在原地不动了,不知所措的样子有点像怕老师的小学生。夏晚木抿了抿唇,把想笑的冲动压下去,状似不经意地点点头:“嗯,那麻烦你了。”
一楼服务台坐着的俩保安已经昏昏欲睡,听见高跟鞋的声音很快就警觉地抬起了头,盯着她们观察了好一阵。夏晚木拉下口罩朝那边笑了笑,男人们马上打了鸡血似的挺直了身子,亲切地跟她打着招呼。
“夏小姐有朋友来过夜吗?”
“……嗯,拿个东西,等会就走了。”她刻意解释了两句,拉着郁清歌做贼一样溜得很快,生怕被发现手里牵着的那个人正是当今歌后。即使明知这里的保密工作做得无可挑剔,在人前跟闷葫芦太过亲密的时候,她总是有些罪恶感的。
电梯在上升,光亮如镜的轿厢壁上照出两个人无言的影子,郁清歌手里提着的包看起来似乎塞了点东西,鼓鼓囊囊的,令她的视线忍不住在上边流连。
“今晚不开心吗?”
伴随着失重感响起了低沉的问话声,她收回目光,从旁边的镜壁上偷偷瞄了眼站得笔直的人,注意力被其中细不可闻的鼻音完全勾走了,牛头不对马嘴地反问道:“身体还没好吗?”
“已经恢复了。”郁清歌顿了顿,优先回答了她的问题,随后便再难开口似的,没继续追问了。
刚进电梯就松开的手现在有些发痒,总想握些什么东西,她皱着眉忍耐,不无忧心地问:“怎么刚在会场的时候还听见你咳嗽?”
“只是今天事情太多,有点累。”
“哦。”
金属的摩擦声从轿厢外传来,两人又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境地。
她们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夏晚木分神想了一会儿,实在是很难去下定义。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某人对她的心思可谓是昭然若揭,甚至她能想像得到,若是再有什么进一步的要求,闷葫芦一定也不会拒绝,哪怕是今晚留下来……但那又代表了什么?以前的事对她来说还没有翻篇,郁清歌想越过那一段再重新开始,她不可能答应,那现在这又算什么呢?
没有承诺、看不到未来的暧昧关系好像在荆棘丛里行走,时间拉得越长越是鲜血淋漓,她深刻地懂得这一点,却又实在无力抵抗某个人对她的吸引力。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过长廊,来到她的房门前停下。她没有急着开门,只是矗在原地,这举动透露出抗拒的意思,再加上之前在前台说过的话,郁清歌不假思索便做出了离开的姿态。
“给你。”包里让她期待了很久的礼物终于被掏出来了,郁清歌捧着包装精美的小袋子,垂眼盯着地板,语气柔和,还能听出点隐隐的羞涩:“苹果酥。”
“谢谢。”
她看了眼小袋子,顺手接了过去,并没有做什么很激烈的表示,转手就掏出钥匙开了门。身后的人脸色微变,默默地望着她开灯、换鞋,唇瓣开开合合好几次,最终也只说出了道别的话。
“嗯,你早点休息。”
那语调依然是温柔的,流进心坎里却变成岩浆,夏晚木定在原地,为心里的热烫忍不住发了声:“今天有行程,干吗还浪费时间做这个。晚上也是,既然那么忙,为什么还要去?回去休息不好吗?”
她当然知道答案,只不过这次是非得逼得人亲口说出来罢了。
闷葫芦没有吭声,她转过身去,对上了一双闪烁不定的眸子。郁清歌的视线打着晃,在她与地板之间飘摇不定,那苍白的颊边泛起一点红晕,情怯的样子像个天真懵懂的少女,全无往常高冷的气势。
“我……嗯,听阿星说今晚要过节,所以……”
闷葫芦的脸越来越红,声线也逐渐不稳,一句话没说完便戛然而止。她的头也慢慢低下去,像是要用眼睛从站着的那一块瓷砖上汲取勇气似的,好半天才又断断续续地接着说道:“前段时间学着做了小点心,想让你尝尝……”
夏晚木捏紧了手里的小袋子,耐心已经快被耗尽了,忽然就开始后悔把主动权交给这锯了嘴的葫芦。酒意有点上头,她扶着墙往前压了两步,凑近了直接干脆地问:“你想见我吗?”
郁清歌明显怔愣了一下,好半天才缓缓抬起头看她,眼底压抑着的情意破了冰一样四下涌动起来。
“说话要用嘴,不是用眼睛。”她快要被打败了,已经不敢再去看某人亮闪闪的眸子,仅凭最后一点执拗顽强地守在门前:“要进来吗?”
“要。”
这下倒是积极起来了,八年过去,某人不会说话的缺点不但变本加厉,还附带修炼了无赖属性。她磨了磨牙,耐心地继续引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