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昼而为影gl+番外(96)
安诚言没有直言,从前他和妻子一直对安槐序抱有很大的期望,直到后来才发现,并不是安槐序不够优秀,而是他们选中的标杆实际上远超过了普通人。这次,他很担心女儿无法驾驭这段感情。
“爸爸,她是能让我变得更好的人。”安槐序凝眸看向父亲。
即便她们在别人眼中有很大的差距,可谁能断言她追不上陆林钟的步伐。差距是可以缩短的,只要给她一个机会,给她一点时间。
安诚言神色动容了,他的女儿也确实在一步一步成长,不再畏惧别人的否定,不过分在乎他人的目光,从前他确实不应该从一开始就否定她。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知道安槐序一定明白该怎么去处理这段感情,他现在更担心安槐序辞职之后怎么做。
“你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吗?”
安槐序语塞,从前她听父母的意见考入公职系统,职业生涯一眼望到头,一步一步只需要按部就班就好。但是从她给领导递交辞职申请开始,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当然她也可以选择从头学习经管,外公一直希望她能继承家业,可这也不是她想要做的。
“最近一直在留意一些律所的招聘信息,还是想在专业领域里从事工作吧。”
重新找工作的事安槐序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其实一连好些天,她撒出去简历如同石沉大海,再没有泛起一点水花。她皱了皱眉,心里越发沉闷。
安诚言猜到找工作的事应该不太顺利。从前总绕在他膝前黏着她要他抱的女儿,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以后的路总要一个人走。他想了想,压下了暗中帮她一把的想法。
“这件事你决定了就好。”
安槐序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始终没听见卧室里有一点响动。
安诚言把桌上的结婚证递给她,“你们现在住在家里吗?”
“我住在她那儿。”安槐序从茶几下抽出一张便笺,拿起笔写下陆林钟家里的地址。
“留下来吃个晚饭吧。”
安槐序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不了爸爸,我先回去了。”
安槐序驱车离开的时候,天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不一会,雨越下越大,天黑沉的像墨汁一样,车行驶在滂沱大雨中,雨刮器飞快擦着挡风玻璃磨出了声响。
她到家的时候,雨依旧没有要停的势头,屋内也没有亮着一盏明灯,她迎着倾盆大雨下了车,大雨转瞬便将她的衣服打湿了,进屋后,她洗了个热水澡,煮上姜茶,倚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窗外。雨滴打落在玻璃上,急促的声响回荡在空旷而冰冷的房子里,她失落又茫然。
陆林钟在更深露重的时候才带着一身疲意进屋,脸上透着苍懒和疲惫,她放轻了脚步走到安槐序的床边静坐了一会,替她掖好被子,而后吻了吻她的额头,退出了房间。
一连加了五天班,终于在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陆林钟得以推掉了晚上的应酬,想趁着空挡带安槐序出门到津城南郊外散心,她认识那边一家酒庄的老板,厨艺一绝。
陆林钟拿好东西,路过秘书办公室,没有看见白婧,只有站在一旁整理资料的林于岑。合体剪裁的制服给她增添了一丝小女人的风韵,和从前在酒吧完全是两个样子。
陆林钟看了一眼茶水间的方向,林于岑对她道:“陆副总,白秘书去项目部了。”
“那你转告她,晚上的应酬让她和赵副总一起去,我还有事先走了。”陆林钟冲她笑了笑,“早点下班。”
林于岑把桌面上的资料整理好,等到白婧从项目部回来,把陆林钟交代的事她一五一十地转达给她,而后不动声色地说道:“陆副总今天竟然不加班了。”
白婧靠在椅子上,神色黯然地叹了口气:“是啊。许总今晚好像也没有加班。”
林于岑走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温开水,递给白婧。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有一瞬交汇,白婧从林于岑的稳重平和的目光中得到一点抚慰,一下子就激起了她内心的倾诉欲。
“陆副总是个很有魅力的人。”白婧抿抿唇。
林于岑轻轻应了一声,心里并不认可这个说法。
“对了,你刚来公司不久,有没有听到大家在传许总和陆副总的事?”
陆林钟在停车场,眼皮没有征兆地跳了两下。
几场秋雨过后,津城的秋意正浓,路旁的桂花浓香阵阵,在喧闹繁忙的城市里偷来一抹闲适安然,812 Superfas疾驶入澜庭名墅的大门,车内人的嘴角勾起的笑容比晚霞更艳。
车停在楼前,陆林钟抬手拉开门上的感应锁,语气轻扬:“小序?”
客厅空无一人,餐桌上的摆设还和她清早出门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对,陆林钟仔细回想了一下,餐桌上的摆设似乎几天前就是眼前这样了。她耐下性子绕过二楼的两间卧室,穿过三楼的书房,走到露台。
太阳缓缓西沉,失落像夜里逐渐上涨的潮水。
陆林钟踌躇着按下手机上的拨号键,等待了几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我现在有些事,晚点再给你打。”
她都还没开口,安槐序便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陆林钟皱了皱眉,她推掉工作和应酬,终于挪出时间来陪安槐序,可是安槐序就是这样的态度,心里难免有些恼怒。
她用力握紧手机,冷静下来后细想。是她没有提前和安槐序打招呼说今晚会早点回来,她怎们能够要求安槐序在自己有空的时候也必须是空闲的。
她确实不喜欢事情不在掌控之中的未知感,这让她觉得不安。但两个人成为恋人,乃至结合成家庭,并不意味着她们完完全全融合为一体,相反她们都应该给彼此适度的空间才对。
这段时间她工作太忙了,偶尔会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幸而她早就不是喜欢任意发脾气的年龄了。如果下次再想带安槐序出去转一转,那她一定早些安排。
陆林钟独自在露台上坐了一会儿,连日来不停工作的疲惫,在安静的夜晚紧紧包裹了她。
她伸手摘下挂在脖子上的颈链,这枚吊坠跟随她很多年,钻石折射的光芒依旧璨然如初,总让有一种错觉,以为这世界上有些东西可以永恒。
她从六岁起就独自在国外上学。彼时出国留学在寻常人眼里是一件体面光鲜的事,然而求学异国,身边大多是金发碧眼的白人。总有一些同龄人,对她并不那么友善,个中冷暖,如人饮水。
她走进书房,从酒架上拿起一瓶红酒,倒在杯子里,浅浅抿了两口,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身子陷在柔软的贵妃椅中,即便过去这么多年,她还是不愿意回想起当时的感觉。
温软的灯光突然变成了最后一抹斜辉,眼前变成了生长着矮灌木丛的夹道,从后面突然冲出来几个和她同岁的女孩,把她往路旁一推。她滚下斜坡,直接跌进路旁的深水河道。水在一瞬间灌满了鼻腔,她不会游泳,四肢紧绷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能胡乱扑腾。
冰冷的水底像有一双骇人的手把她往水底拖拽,那种在水里上下浮沉惊惶无依的恐惧将她紧紧地包裹。水那么冷,那么深,她无法睁眼眼睛,她脑海里突然对死亡有了具体的认知······
陆林钟忽然感觉到有人把她捞起来。
肌肤触碰,对方的身体温暖而柔软,忽然安抚了她无处安放的慌乱。
“你怎么在书房里睡着了?”
陆林钟皱眉,发现安槐序已经把她抱起来,走出了书房。
所以刚才,是梦。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
陆林钟抬手,抚上安槐序的脸颊,如果不是这么真实的触感,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两次睁开眼竟然面对的是同一个人。
命运对她,是不是太偏爱了。
陆林钟指尖用力,捏了捏安槐序的脸,“你去哪了?”
“和几个朋友出去有点事儿。”安槐序把陆林钟抱到床边,轻轻放下。
“我好不容易挤时间想回家陪你,原来早就有大把的人陪你。”她眼波轻转,压花藏水的眸子里荡出粼粼波澜,似嗔似怨。
这个时候,稍解风情的人就凑过来亲她了。哪怕看出来她不是真的不高兴,也应该说两句好听的话哄哄她。
果不其然,安槐序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