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昼而为影gl+番外(95)
“下午我得参加一个会议,晚上你不用特地从家里赶过来陪我吃饭了。”陆林钟动作稍快地吃了两口饭菜。
“嗯。”安槐序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
“还有晚上,以后晚上你先睡吧你不用等我了, 等我忙完这段时间······”
安槐序提筷给陆林钟夹了切得厚薄均匀的鱼片,打断了陆林钟的话:“快吃吧,菜要冷了。”
陆林钟侧过脸看了一眼腕表,离开会还有十分钟。其实她刚刚想告诉安槐序等她忙完了这段时间,两个人就能好好地相处了。但是这种空口承诺,可能不说要比说了好,谁知道她忙过了这段时间之后又会被什么绊住。
陆林钟吃过了饭,和安槐序一起坐了一会儿,隐约感觉到安槐序心里有情绪,她张了张嘴想道歉,可这不是一句“对不起”能解决的问题。两个人在一起,“对不起”说多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安槐序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你不是还要去开会吗?别迟到了。”
“反正,迟到一会儿他们也不敢说什么。”陆林钟一只手支着下颌,秀眉皱起来,伸手勾住安槐序的手指,疲惫道,“你都不知道,这几天上午开会,下午也要开会,无聊得很。”
安槐序不露痕迹地抽出手:“去吧。”
陆林钟拿好东西,走到安槐序旁边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开车回去小心些。有事就给我发消息。”
安槐序目送陆林钟的背影,默默开车回到澜庭名墅,把从家里拿的那页户口纸连同属于她的那本结婚证一起放进车里。
她知道爸妈可能不会接受她已经结婚了,但她还是要争取一下,为了她和陆林钟的以后,这一步必须跨过去。
有了这张结婚证,法律便认可了她们的关系,她们互为彼此的法定伴侣。好比跨栏时艰难起跳,她们已经用力地迈过去了一条腿。
老宅门前夏天郁郁葱葱的梧桐现在变成了明黄色,斑斓油亮的光快从黄叶中散落在路面上,安槐序把车停在门口,微微眯起眼仰头感受了下秋日阳光的温度。即使天空湛蓝乌云,她的心却沉沉的。
她关上大门,像是把门外的那丝暖光也一起隔离了。
蒋慕和安诚言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
安槐序坐到沙发一侧,从包里掏出户口本和结婚证,早晚都要摊牌的,只是时间变早了而已。
蒋慕激动地站了起来,安诚言拉了她一把。
安槐序知道蒋慕要开口训她,先开口说:“上次回来,我就和您说过,我会和她在一起。”
这一幕像极了电视剧里演烂了的桥段,两个主角爱得死去活来,家里不同意只能偷户口本领了证,回家摊牌的时候已经木已成舟。早年的电视剧没有白看,她现在连台词都说得一模一样,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她是一个人回来的。
“你——”蒋慕深吸一口气,冷静片刻道,“这是在提醒我,你没有先斩后奏吗?你以为通过这种方式,家里就会接受你们吗?”
安槐序沉默地坐在那里,她不打算反驳蒋慕的话,偷户口本结婚这事她确实不对。
安诚言一眼洞穿了安槐序的想法,木已成舟,他和妻子无论说什么都不管用了,现在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他沉声问:“你辞职了?”
“嗯,报告已经打了。”
蒋慕愕然地看着安槐序,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什么时候的事?”
安槐序答:“上个月。”
蒋慕按了按眉心,无力地靠在沙发上,两件事情加在一起给她的打击不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愤怒和不满。她拿起桌上的水杯想喝些水冷静一番,不料被呛住,一连咳了起来。
“妈。”安槐序抽了纸巾递过去,蒋慕没有接。
“你别这样叫我,我现在只觉得自己没有当好一个母亲。从前没能尽到陪伴你的责任,现在你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不会主动告诉我。既然这样,你今后也可以不用告诉我了。”
“妈——”
蒋慕站起来,推开安槐序的手,重重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客厅里只剩下她和安诚言面面相觑。成年以后,她很少有和父亲单独面对面交流的机会,不是因为各自都忙,而是因为两个人早就适应了自己的家庭角色。
父母在陪伴孩子成长过程中形成的固有交流方式很难在短时间内转换。安诚言这么多年只知道如何做一个严父,而没有考虑过当女儿长大之后,他们都拥有一个同等的身份——成年人。他想,或许可以试一试,两个人第一次站在同一层台阶上。他们都尝试着相互理解对方。
安槐序微微前倾上半身,两只手肘抵在膝盖上,独自面对父亲,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客厅里的空气好像也停止了流动。
“你妈妈,说的是气话。”沉默了许久,安诚言终于开口了。
“嗯。”安槐序应了一声。
“你知道你妈妈今天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吗?”
安槐序低下了头,安诚言轻叹了口气,“当我们知道你决定要走一条这么艰难的路,作为父母的我们不支持你,只有一个立场。”
那就是因为爱。
安槐序睫毛微微颤了颤。
“你要这么选,也不是不可以。因为你拿捏了我们的立场之后,知道终究有一天我们会接受你的选择。你敢和陆小姐去领证结婚,也是这样想的吧?”
反对你,是因为爱。
接受你的选择,也是因为爱。
“所以我说你一句任性并不过分。刚才你妈妈指责你,你不能还口,你心里有没有觉得不公平?但是有的事,它本身就无法公平。譬如她生下你,抚养你,教育你,把你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变成一个自以为羽翼丰满的大人,她不遗余力地爱你,而你因为对另一个人的爱,让母女之间有了裂痕,这对你妈妈来说,可能也不公平。”
安槐序心里涩涩的。
“当然,她爱你的方式未必全部都是对的。可是小序,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感情。”
“嗯。”她本以为这次回家会像前两次那样,闹得她和父亲各自都下不来台。毕竟这么多年了,她和父亲之间顶多有几句不咸不淡的问候,她从没有想过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是父亲给了她一点安慰和理解。
安诚言盯着桌上的结婚证,低声道:“你偷偷去结婚的事我不会再指责你,但你要答应我,给你妈妈足够的时间让她接受这件事。”
“好。”
“另外,她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听安诚言提起了陆林钟,安槐序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她要怎么说才不会让父亲心里对陆林钟有成见。
“她,有点忙。”
安诚言疑惑地看着女儿:“有这么忙?”
“而且我也没有和她提起今天要回家的事,不然她一定会······”安槐序眸光黯了黯,如果陆林钟知道自己今天本来是要回家的,她真的会放下手头的工作吗?
可她已经选择了自己回家独自面对父母,再去做这种假设,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无论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在帮她说话,我都愿意当做是真的。下次你把她带回来吧。”
“我说的是真的。”
安诚言摆摆手,“是她希望你辞职吗?”
他从心底希望安槐序的答案是否定的,即便两个年轻人对未来有自己的计划,最起码的原则应该是两个人的付出和所得有一个平衡点,而不是一个人为了另外一个人完全牺牲自己。
“不,不是。她还不知道我辞职的事。”
安诚言想了想,接着道:“小序,她比你大了五岁。”
安槐序猜不到父亲想跟她说什么,她和陆林钟五岁的年龄差其实并不算太大,如果这也会成为阻碍她们在一起的一道坎儿的话,那太牵强了。
“但我感觉你们之间的差距,不止五岁。”
安槐序明显感到一阵失落,她又何其没有感觉到自己和陆林钟的差距。只是很多时候她会刻意无视,可时间一长,她也会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是不是她的智力能力都太普通了,经历得也少,所以她像是离那个无形的目标越来越远了。
“不是你的问题。你的表现和你的年纪是相符的,只是她超过她那个年龄应有的成熟。我从第一眼见到她起就有这种感觉,后来有机会知道了她的经历,也印证了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