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番外(108)
“那我若是不答应呢？”她望着我的脸，皱了眉。
她不答应我也没有办法。
“不答应便不答应吧，也不用怎样。”
闻素面上的威压因着我的话，渐渐隐了去，缓缓透出失望与颓唐，“假若，你不是这般平静的与我说这件事，有多好呢？”
她仿似自言自语，眼神透出了些微的迷茫，望向了床上的人。
“如今的你，便好似过去的我，”她的声音很低，我却听得很分明，“念儿，你会后悔的，千万，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嗯，我晓得了。”我应着她的话，“那云悦......”
闻素倏然抬头，看着我的脸半晌没有开口，最后却将目光聚到了我怀里的人身上。“你走吧，”她挥了挥手，“我想与棉儿单独待会儿。”
她虽然没有应我，我却晓得，她不会再去为难云悦了。点了点头，对着怀里的人道：“怀梦，我们走吧。”
她轻应了一句，缓缓离了我的怀抱，却还有些摇晃。
环了她的腰，将她带离浮岛。
怀梦一直低着头，让我看不清神情，只是，那不稳的步伐让我晓得，她应当很是恍惚。
“怀梦，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多想。”
甬道里，很是安静，只有我低低的声音。
“师傅，”她似乎哭过，却又似乎没有哭出来过，“那人叫别辰么？”
“嗯。”
我放了她的腰，改而牵了她的手。
“此下是直接回云梦泽呢还是师傅带你去帝释天那里见见墨焰？”
她的手小而柔软，虚虚的被我握着。
“回云梦泽吧......”
她的声音里透着疲乏还有更加复杂的情绪。
“嗯。”
我却，仍然不知道要怎样安慰她。
自从怀梦回来以后，看我最勤快的是斯生。
用她的话来说，是为了怀念当初我们三人一起生活的日子。
待得我与怀梦回到云梦泽，她已经不知在书房待了多久了。
“阿念，小梦儿！”我见着她时，她正一手支着额头，靠在书桌上点头睡着，听得我叫她，恍惚了一下，认出我们便惊叫了一嗓子，“你们今日怎么出去了，哎呀，害我等得。”
怀梦见到斯生，脸上终于现了一丝笑意，叫了一声，便去泡茶。
“哎，别忙别忙，”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几步走到我身边，俊逸的脸上还有手掌的红印子，却不像是刚才睡觉自己印上去的，“泡什么茶呀，我就是来看看你们，顺便来打探打探我干女儿的近况。”
记得有一日，斯生来我府上诉苦。说着说着便说到了孩子问题。
潋滟说不喜欢孩子，把本来想要来拜托我的斯生狠狠掐了一顿。
当时她正哭到伤心处，我便让她将怀梦肚子里的孩子收做了干女儿。
也是那之后，她来云梦泽便愈发勤快起来。
轻笑了一声，安慰道：“你放心，你家干女儿好得很。”
“自然自然，”她俊俏的脸上笑得一片灿烂，“阿念你自然不会饿着我家干女儿，”顿了一顿，又挤眉弄眼道：“还有小梦儿的。”
实则，最没心没肺的，当属她了。
只有她，还以为，我与怀梦，一如当初。
我没有应她，只轻轻笑了笑，将话题引了开，“你脸上的手印是怎么回事，又与潋滟闹别扭了？”
我的话一完，她便又是满脸愁苦，期期艾艾的道：“是，是啊，昨晚我们去妖王小女儿的成人礼，唉，一直闹着整衣服，宴席都进行了大半才到场。你说，这本来就是失礼了，我与那小公主就多说了几句话，潋滟，潋滟她，说我多看了人家小公主一眼，就赏了一巴掌，还美其名曰，帮我打蚊子妖。”
我望着她的脸，止不住勾了唇。
“你说，人家一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身体还没发育好呢，我看什么？”她的话匣子一打开，便开始喋喋不休起来，“要我说，还不如人家妖王洛贞来得有看头。”她的神情似在回味，却突然打了个冷颤，辩解道：“自然，还是比不上我家的女，不，潋滟的，你说，她怎么就这么不信任我呢？”
过往，斯生是出了名的风流，只遇到潋滟之后，便一直被治得服服帖帖。
“是，”我笑着承认她的话，“她应当更加信任你的。”
“就是就是，”她连声同意。我俩说着从旁落了座，怀梦也已经上了茶来，“诶，小梦儿，小梦儿，别忙，你也坐着。”
她拉着怀梦的手，将她按到椅子上，自己坐回去，又皱了眉，“唉，唉，小梦儿就是温柔体贴，哪里像我家的母，不对，哪里像我家的潋滟啊，茶都是我泡的，饭都是我做的，她还嫌难喝，还说不好吃。”
“丫的，真是夫纲不振啊，”她拂面叹息，“想我给阿念你烧了两万年的饭，她竟然说我烧的不好吃，你说说，你说说，这简直都不是在侮辱我，是在侮辱你啊！”
我望着门口，默默叹息，不再应话。怀梦低垂着头，望着茶杯不知是真的看呆了，还是假装在发呆。
“丫的，真是大吼不发威，当我是兔子。”她越说越激动，撩起了袖子，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阿念，你晓得伐，潋滟说还说我给那小公主抛媚眼，你说，我给个小屁孩抛什么媚眼？她自己要过来给我敬酒，我有什么办法？要抛我也是抛给她娘亲啊！额，不对。唉唉，反正，她就是飞醋乱吃，你说她过分不过分？”
我看着那张越来越青的脸和越来越明显的冷笑，没有接话，假装低了头饮茶。
“丫的，太没天理了，你说我怎么就为了一棵树，放弃了整片花丛呢？”她最后下了总结，哀叹自己的不幸。
“夫君，”站在门口良久的潋滟终于开了口，声音含娇带媚，“妾身这就带你回去重振夫纲。”
怀梦低低的念了一句，“斯生姐姐，你说太快，我接不上。”
斯生的脸瞬间便透出了绝望的阴郁，死死盯着我的脸，咬牙切齿道：“阿念......”
潋滟步履款款，媚态横生，走至斯生背后，拎着她的衣领向后扯，“夫君，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妾身带您去发威呢。”
“女，女王大人，”斯生弱弱的叫了一句，哭丧着脸，“您别听小的胡说，小的刚才发臆了，唉，唉，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潋滟轻哼一句，对我冷着脸道：“神君近来可好？我家小贱时时来叨扰，真是麻烦您了。”
“哪里哪里，”我笑着回应。“她的性子不定，还劳烦你多看顾看顾。”
她的脸色愈发寒冷，“那是自然，不劳神君费心。”
小贱战战兢兢的站起身，退到了潋滟身后。嗫嚅道：“女王大人，您，您今日怎么有，有空？”
潋滟瞄了她一眼，“妾身今日不有空，不就看不到夫君你振夫纲了么？”她低低笑着，让斯生的脸更加绝望。
她笑完，收了唇角的弧度，对着我道：“神君，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着，拉住斯生的袖子，向外扯。
“阿念......”被扯着的人向着我做口型，“救我。”
她有神的眸子透着水雾，迷蒙一片，“救我......”
笑着对她挥了挥手，“两位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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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四章
三千大千世界，与本君有关的，终不过是那几样，与本君无关的，却一件也没有，剩下的都是些什么呢？
我的面前都是苍茫的白，本以为看清，却原来还是参不透。
再一次，从虚空中回过神来，便又是一身的汗。
大约，本君原就不是一个精于修行的人，这一年也未曾再精进半分。然，与我来说，其实也没有丝毫差别，不过是无聊用来打发时间而已。
睁开眼的刹那，我仿佛忆起了什么，却终于还是没能记住那一闪而过的光芒。
怀梦静静站在一旁，低垂着头，不知站了多久。
大约是因着身孕，她近来身上总是带了疲懒的散漫与无神的恍惚，也很少打理自己。
幸而，她天生丽质，此时只是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也衬出了那虽然瘦弱却难掩窈窕的身姿。那长发一直披散至膝盖，柔亮的黑与温和的白，让她看起来很是干净。
她没有看着我，所以应该不晓得我已经从虚空中出来，只仍然低着头，让我不能很分明的看清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