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番外(107)

毕星乐颠颠的连声应道：“好啊好啊，少主，毕星给您领路。”

应中也应了一声，和着毕星将大门打开，只独自留守下来，让毕星为我们带路。

怀梦在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神色颇有些恍惚。她今日穿的是过往的羽纱衣，看起来素净，又没有生气。

云中之国里气候宜人，景色也颇为优美，只如今，任何景色在我眼里都差不多，倒真评点不出个一二三来了。

灵魄洞在云中之国的最中央，也是整个驻地的基源，平时都是层层把守的，只是在闻素在的时候，将守卫都撤了。

毕星将我带到外灵魄山山脚便停了下来，远远向上一指，对着我道：“少主，你直接往上走，便只有一条道，到得最后便是灵魄洞的洞口，毕星只能到这里了。”

“嗯，多谢毕星了，赶紧回去吧。”

他因着我的话，又灿烂的笑了一回，连声道不用谢，这才火急火燎的回去。

携了怀梦的手，才向上走了几步，脑子里便传来了闻素叫我的声音。

我们一进来，她应该就已经知道了。

“嗯，我有事找你。”我温声应答，却听得她叹了口气。

“也好，乘此机会，见见棉儿吧。”

待得我们行到洞口，闻素已经孤身站在那里，不知多久了。

向着我们点了点头，便转身进了灵魄洞。她今日身上没有丝毫的威严，只觉得笼罩在一片哀伤之中。

洞内均是墨玉所构，通体幽黑却又莹莹发亮，流动着一股十分微妙的气场。

我们三人具是沉默。闻素领着我俩一直走了百余步，转过最后一道弯后，才突然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我们站在洞穴壁上的一条通道口，上望不见顶，下探不见底，只中间的一个浮岛最是显眼，远远看去，能约莫看出躺了一个人。

闻素踩着虚空，领着我们向着浮岛走去。渐渐的，我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她的身上穿着一套书着繁复咒文的白色锦衣，看起来却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散着的黑亮长发，红润娇俏的脸，艳若樱桃的唇，还有舒展的眉与闭合的眼，都渐渐与记忆中的阿姆重叠起来。

她看起来，仿似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少女，此时没有印象中时而出现的皱眉敛目的忧愁模样，更显得年少。

闻素在她石床旁立着，周身散发着与平时一点也不一样的气场。

她望着阿姆的脸，眸子里柔和的仿佛能掐出水来，触着阿姆脸的手带着些微的颤抖，却又温柔万分。“棉儿，念儿来看你了。”

她的声音低哑而温和，仿佛阿姆能够听到她的话一般。

我站在一旁不知要做什么，只能呆呆的望着阿姆的脸，听闻素与她说话。

闻素说着说着，便好似忘了我们的存在。转了头，看向一旁的怀梦。她的神色透着莫名的疑惑，直愣愣的盯着阿姆，一动也不动。

“闻素，阿娘为什么会一直这般昏迷着？”

实则，我只是因为此下气氛，找个话题而已，闻素突然望向我，问道：“念儿想要知道么？”

既然她愿意说，此下与其突兀的说云悦的事不如听听也好，点了点头，对她道：“你说。”

怀梦听到我们的话后，仿似突然惊醒般，脸上更是带了殷切的着急。

闻素望了望我们的脸，复又低头看着阿姆，手上有一下，没以下的抚着。“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这些事情确实该让你们知道的。”

“棉儿会昏迷，与你，怀梦，还有别辰的事有关。”

她的话，如果，是过去的我，必然是要被惊到的，只如今，我却有种原来真是这样的感觉。

对着她点了点头，闻素接着道：“当初，我抽了你的情根，封了你的记忆之后，棉儿也赶到了须弥山。在知晓别辰历劫灰飞烟灭的时候，她化了身上的修为种下了一直带在身边的怀梦草种子。”

她说到此处，停了一停，望向了我身边的怀梦。

怀梦的脸色倏然惨白，下意识的抓了我的手臂，带着不安和慌乱。

环了她的腰，将她拥到怀里，我总觉得，接下来的话，对她的打击会很大。

“怀梦草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神奇作用，那就是可以作为连通六界与幻界的桥梁，当初棉儿种下怀梦草，就是为了让她，收集别辰未曾湮灭的魂魄，置于幻界之中。而她，”闻素看着怀梦的脸，模样却很是平静，“能够在须弥山上活下来，便是因着收了棉儿与别辰的修为。”

怀梦在我的怀里僵直了背，手上紧紧抓着我的衣襟，不知想到了什么。

阿姆这般，我却有些想不通。“可是，为什么阿姆要救别辰？”她们俩应当算得上是情敌吧。

闻素苦笑一声，“别辰是不是告诉你，她爱的是我？”

“难道不是么？”别辰那般，难道也是骗我？

“大约是，大约不是。只是，在我看来，她对着我不过是得不到的不甘心，而对棉儿，却是真心实意的姐妹情深。当初，棉儿受到她很多照顾，即便后来产生了许多间隙，却也仍然看不得她死去。”

这倒是我不曾料到的，原来别辰与阿姆还有这层关系。

“只是，我们都未曾料到，你竟然会找到那株怀梦草，也不曾料到，那株小草能修出灵识，最最料不到的是，你们，你们......”

“这些，都是注定的，不必说料不料得到。”我打断了她欲出口的话，“不知阿姆，何时能够醒来？”

她叹了口气，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口，一手置于阿姆的额头上，一手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头，“其实，棉儿早就应该醒过来了的，只是，不知为何，就是不肯醒来。”

她说不知道，我却觉得，她是知道的，便是我，都能够隐隐知晓，那原因是什么。

“另外，还有一件事。”闻素言语间，带着难得的犹豫。

“你说。”

怀梦仿佛站立不稳，大半的力道都靠在了我的身上，开始轻轻的颤抖。

“别辰，别辰她，对你，据我对她的了解，她对你，应当不仅仅只是报复。”

假若，是一万多年前，我听到这句话，不知该有如何欣喜，便是三年前，我大概也会因为这几话，释然解开心结。

只是如今，我早已经没有了心结，这话也就不再有丝毫意义了。

我对着她微微一笑，点头道，“是么。”

她没有应话，却突然轻轻的道：“你恨我，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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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三章

闻素说，我是对的，可是，她却错了，因为我不恨她。

我没有应她，望向阿姆仿似安睡的脸。

突然，忆起了令羽给我的那封信里，所说的话。

不周山族谱里，记载着，在行之仙君那一代，收了一位养女，唤作锦棉，后此女嫁与守世一族当时的少主，闻素上神为妻。只是，到得最后，才晓得，这位养女，竟然便是几万年四方苦寻不得的不周山灵脉所化。

当初，族里因着她怀了下一代的少主，便是本君，并没有立即将她归于不周山，可，却已经安排了另外一位上神嫁与闻素，作为守世一族的主母。那人，便是别辰。

我实在，是不晓得，她们之间究竟是什么个境况。

令羽信里提得不多，只是详细说了不周山坍塌的利害关系，当真很是严重。

“闻素，今日我来这里，其实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我没有看她，语调平缓。

她抚着阿姆发的手，明显顿了顿，恢复了一丝上神的威严，应道：“你说吧。”

怀梦仍然在我怀里轻轻颤着，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

“本君，想要你放了云悦。”

她的脸色并未多变，挑了眉，反问道：“云悦是谁？”

我不知她是真不知晓，还是在假装，却也只能继续道：“云悦是少司命。”

她收了放在阿姆额上的手，背到身后，不曾问我如何知晓，也不曾装傻，唇角勾了一丝没有笑意的弧度，“为何要放？”

我望着她的眼，里面的光芒凌厉而不屑，虽然不是对着我的，却也让我感到了很大的威压。

“你就当，是我第一次求你，既然是求你，便不需要什么理由，你只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平着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我虽然感觉到身上渐渐渗出的汗水，却并不是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