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家教·初雨岚]茶垢(44)
站在门前的是一个笑得如同天使一样可爱的恶魔——那一个他们最为熟悉的，既爱又恨的首领。
“G——我想死了你呜呜——！！！！”
那一张永远都定格在14岁的娃娃脸在看到G之后立即变成哭包脸，拥有一头蓬松金色鬃毛的小狮子不由分说地就往G身上扑过去，他心中大喊不妙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爱人之前，这便恰恰让Giotto把两个大男人都扑了个满怀。来者也不看到底扑没扑中，反正扑到了就是蹭，就是把鼻涕眼泪往别人身上擦。
看到青梅竹马这幅模样的G自然是像以前在意大利一样母爱横溢，但他才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呆站在一旁当空气。
费了好大劲把Giotto从身上撵下来，他用自己宽大的身体拦在Giotto和G之间，并朝自己的首领投以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好久不见了Giotto。”
“哦，雨月，原来你在啊？”Giotto歪歪头问，样子十足一个无知的幼童。
“……”他必须克制住自己，这毕竟是在G面前。
“G~~~~”
但是只要一个不留神，曾经无数遍出现在眼前的景象就会发生。
“混账东西快放开很脏啊你！”
“人家不要~~”
他所热爱的二人世界从这一刻起画上一个叫人叹息的句号。
青梅竹马的那一头暖如深春，而他这一头则严若寒冬。
大雪纷飞的日子过后，迎来的是这个冬季第一个开阳暖天。少了寒风呼啸，即便见着遍地白雪皑皑也并不会觉得有多寒冷。选这样一个好天气，约上知己好友，赏冬梅绽放，享香茶幽香，实为人生一大乐事。此情此景，此人此物都恰符佳美，但他的脸上却不见应有的欣悦之意。反倒是他对面的异国金发男子更是有品调悠闲的雅致，不稍一会就落得跟当地人似的，到处跟路过的人瞎打招呼。他只好眉目紧锁，耐着性子等这花花郎儿歇下来。终于，对面的人肯坐稳，桌上的茶亦早已冷掉，而他的面色也好比这冷茶。为友人倒掉冷茶换上热茶后，他依然岿然坐着，冷冷素素然若是一座含有微愠之色的冰雕。男子嘴角含笑，捧起茶杯，凑于鼻底一嗅，立即皱了眉头。
“用这样的表情泡的茶是不会好喝的哦，我的挚友。”
句末那亲密的称谓，听在耳中总觉得是一种无心的挑衅。看着那悠然自得的友人，说句实话，其实他并无把握。更甚者，今日请对方到外边来小聚，其真正目的就连他自己也不是太过清楚。如此怡人之日，可以的话他早就把G约出来游玩山水了。但如今状况是，他压根连同G独处的机会都不能有。早早来到茶庄，见到的肯定是Giotto蜷在G的怀里呼呼大睡，其他的时间里也死赖脸皮地粘着G，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更不要想和自己的情人有什么身体接触了。他虽然心有不忿，但亦不敢与G述说。他怕是自己被认作是气量窄小的小人，动辄都爱吃醋妒忌。而且对手是Giotto的话，他觉得自己的胜算实在是太小了。
他根本就不敢去想，在G的心里，他和Giotto到底是哪一方比较重要。
真的，一点儿都不敢想。
那个答案，与他而言具有太大的影响力了。
所以现在，他只能改为约那无法匹敌的对手出来，希望能够好好谈一谈，勿动干戈地和平解决问题。接着，他便发觉了。这样的情景何其熟悉。只不过是地点从意大利图书馆换成了日本茶寮，他面前的依然是那个嘴停不了吃东西的大小孩，而他自己依然如当初一样迷茫不已。
找寻第一句话的契机总是那么的困难。过去好几年了，他还是拙于面对这名从各种方面而言都十分神秘莫测的朋友。斟酌许久，他才定住了心神。
“Giotto…你是知道我和G的关系的吧？”
这样的一句提问，算是让自己比较满意的。Giotto露出了意料之中的小小惊异，同时也在意料之中地马上装傻。“什么关系？”
这样下去，他肯定会跟以前一样被Giotto牵着鼻子到处乱转，到最后连自己的初衷都忘记。身处异国之时，他无法领悟西方人的率直之气，而现在他回到故国，已学得东方人缺少的那一部分技巧。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拐弯子，非得去走歪路不可。明明面前摆着一条笔直大道，他只需挺起胸膛，不顾一切地前进。
“Giotto。”他低唤友人之名，“在信里，你明明对我教诲鼓励，为我指点迷津，我实在感激不尽。但为何到了现在，却处处阻挠我呢？”
听此，Giotto便是真的露出了惊讶之状。
“哦？雨月，这话说得有点难听哦~” Giotto温雅笑道，“与你们相隔两地时，我可以头脑清晰地作出判断，为你指引明路。可是一旦见到了G，我就无法控制住身体啦~”
Giotto说得是轻松。可苦了他，自从Giotto来了之后，就完全没有和G亲热过了。心头难耐，于人难言啊。窥得清他这副燥热皮囊，Giotto为他倒上热茶一杯，劝其清热解火，醒神洁思云云。他哭丧着脸听，心中只想着这家伙到底要几时消停，给他一点该有的恋人空间。
“啊，难道你是怕G会变心吗~”
Giotto忽然如此调侃。他为之一震，立即拉下脸来，才刚想大道理一堆，对方便抱着肚皮大笑而出，弄得他无所适从。末了，亦觉无谓，一笑置之，方才觉得气氛缓和，心头不再暗暗纠痛。
那个男子就是如此神乎其技，对别人的嬉笑怒骂操掌自如，洞察他心，如明镜止水。
本来以为难堪的一个午后，如今变得恬然自得。互斟互沏，谈笑风生，如你我初见之时。清茶之清，饮得多了，也能和酒那样醉熏人脑，令人吐出胡言。
“呐，雨月。”不知道多少杯后，男子蔚蓝的瞳若晓色朦胧，声似入梦。
他也觉得幽幽如魂入仙境，飘忽难定，乐似飞仙。
“我是说假如，假如。”
“嗯…假如什么？”
两个男子吃吃笑着，真如喝醉酒一样。
“假如G说要回去，你要怎么办。”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握着杯子的手亦忽然无力，几乎要把水给洒了。愣愣然望着对方，而男子只痴笑着，拎着杯子，目光从水面上飞梭而过，落在他的眼中，掉入他的心内。
“我说G要回去的话，你打算怎样。”
Giotto重复了一遍。
他咽下嘴中一口茶水，本被温润的喉咙忽而遭受强烈蒸发，一刹间就已干涸生裂，如入沙漠。
“不会的。”
他干哑的声音只能如此回答。
“G不会回去的。”
Giotto放下茶杯，静静地看着他。
“我是说如果。”再次强调的假设性。
“他不会回去。”无法接受的假设性。
面对那样的坚持，Giotto已知晓，再继续问去也没有结果。男子闭上那洞彻的眼瞳，不再强人所难，只默默捏起杯子，凝注去那粼粼茶波。
“雨月。G不是你池中的鱼儿，如果他想要回到海洋的话，你无法阻止他。”
这句话预示的是什么。
Giotto如同一个预言家，为他暗示了一个最为恐惧的未来。现在的他，还沉溺在坠入爱河的甜蜜之中。Giotto的到来，也是只一个小小的冲击。他会以为，是需要一段时间协调，他和G的生活一定会回到平静当中。
他那样单纯地想着，等春天来了要和G一起去赏花，夏至到了一同去垂钓，秋分到了去拾栗，冬日到了就打雪战……
从今晚后，年复一年，不再改变。
而这些幻想，只因一句话而如同人鱼童话一样幻灭成泡影。
“如果到了那一天，请你放开他。”
天气持续着一天天变冷。
日本是一个四季分明的岛屿。每至寒冬，落雪结霜、冻风凝冰，这些冬之灵魂一一都不会缺少。不如那名为西西里的小岛。即便到了十二月末，仍天阴灰霾，到处落着淅沥小雨，水汽黏沉，令人觉得若是肺里堆积有陈年的尘埃一样，一吸入空气就变得混浊不清，难受非常。
虽然严寒，但是绝美的日本岛之冬。
对比起他在意大利过的几个冬天，实在是好过多了。
生火烤碳、皮袄棉褥、暖肉香酒，无一不是冬天给予世人的恩赐。
然而，身处此方如仙之境，人情故里、佳朋好友，他可以谓是美满齐全了。虽不能算是锦衣玉食、腰缠万贯，但也总为丰衣足食、安逸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