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同人)浮光(29)
走在长安街上的时候,百姓与士兵都在恭迎我,我搀着姜丞相的臂膀,慢慢的走。他说,他是臣子,代我监国,算是完成了对父亲的交代。
姜丞相的一生,都在忠于父亲。国泰民安,是他的理想。
“既然回来了,想必皇上定是善待了她。如此便好了。皇后娘娘一直在等您,老臣只盼着皇上早日生个皇子,也算是对先主有了交代了。”
“丞相放心,朕知道。”
经过接风,我开始熟悉政务,熟悉半月后,我将姜丞相唤作义父,替他养老。
我不擅于画人物,从敦煌回来的时候,只带走了淳儿的本子,还有屋子里我们所有的画像,时不时的看看她。
燕洵哥哥以后要每天开心,不要再皱眉头啦。
这是本子里,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怎么像是在跟我道别呢……
除了那日来接我,萧玉就没在我面前出现过。她很安分的待在章华台,没出门。听身边的宫女说,她也没有去过云水台和观星台。
我点头,处理过政务后,晚上去章华台看她。
她对我来章华台感到惊喜,忙忙的加了一层软垫请我入座,又亲自倒了杯茶给我。这次不是橘子茶,是上好的六安瓜片。
比之前客气了很多,她攥着手浅浅的喘息,立在原处就跟块木头似的。
“皇上……今晚是回……”
我站起来,去扶她坐下:“我今晚不回乾元宫。”
“那臣妾……臣妾去准备被褥,臣妾去暖阁……”
想起丞相的嘱咐,还有燕国,我淡淡说了句不必。
宫女铺好床,那是我第一次与她躺在一张床上。她僵在原处不动,规规矩矩的,比几年前多了几分忐忑少了几分骄傲。
我去看她,说希望她能给自己一点时间。她只是笑着点头,说她愿意等。那一晚,我宿在了暖阁。
她在章华台养了两棵橘子树,藏在屏风后面。我问她为什么要养,她说我喜欢,淳儿也喜欢。放的太显眼,怕我生气。
如今,我也生不了气,蹙不了眉。橘子……就像是一段回忆吧。曾经我因萧玉刻意触碰它而动怒,是为淳儿。如今她触碰的小心翼翼,反而我这心里只剩下疼了。
“皇上,要不……送到乾元宫呢?”
“别动了,放着也好。”
迟了多年的周公礼,发生在一年多之后的某一个不重要的晚上。也是在那一晚上,我有了孩子。萧玉诊出喜脉的那天,她很欢喜,我完成了任务,却满心的愧疚。
这个孩子,没少折磨他母亲,萧玉因为他,遭了很多罪。不管是怀孕还是生产。我小时候,是不是也让母亲受了很多罪呢……
孩子的啼哭声从章华台传来时,也伴着一个噩耗:皇后娘娘难产崩逝了。
孩子由产婆抱过来的时候,我透过那块半透金丝凤凰屏风看到她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襁褓里的孩子是个皇子,我看着章华台中,牡丹屏风后的角落里,矮小的一对橘子树,给他起名燕植。
这又是个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变了自己喜好的人,我想。
萧玉的葬礼,按照礼部的规定发了国丧,我也照例通知了南梁君主。
燕植自小是个懂事的孩子,每天不是读书就是练武。有时候,我也怕把他养成了一块榆木疙瘩。
好在,他有自己的主见,长大后也可以帮我分担国事。
新任的丞相好管闲事,成天在我耳边叨叨选秀的事。不是说“国不可一日无后”就是“开枝散叶稳固基业”,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彼时燕植已经六岁,他对我讲:“父皇放心,儿臣一定成为国之栋梁不令您失望。”
说来,若是再有个女儿,也好。
北川有元嵩,他已经是镇北将军了。燕北那边,有父亲的子民,他们一定会忠于燕国,恨就恨在西蕃不安分,但好在有宇文玥和楚乔在,他们不计前嫌,乐意帮衬我。大臣们请旨选秀的声音一直不曾断绝,最后我只能借着国中还有流离失所的子民,他们身为臣子,有空操心皇帝的大婚没空救济扶贫的事将此压下去。
如此一来,耳边清净,我也不必再对不起淳儿了。
那年元嵩打了胜仗班师回朝。晚上我与他谈天说地,喝酒交心。他说他理解我心里的恨,也替自己的妹妹谢我,让她走的不痛苦,在她最后的那几年让她开心。元嵩还说,淳儿一定不会怪我,因为我是她的天堂,也是她的边疆。
怪与不怪的,谁能说的清楚呢。
“元嵩,你以后留在长安吧。”
橘子不知为何跳到他身上,他对着猫愣了愣,想起这是淳儿养的猫,如今年岁大的很,想来也快归西了。他干了一杯烈酒,笑:“不留啦,北川那里下雪下的久,淳儿喜欢雪,我想在那儿多替她看几年。我这个哥哥……太不称职了……对了,青海王他们带了话,说那边一切都好。说如果你乐意,等太子大一点,就把宇文云筝嫁过来。”
宇文玥与楚乔,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算得上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宇文云筝是他们最小的一个孩子,小燕植一岁,生的粉扑扑的,很讨人喜欢 。
但元嵩,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他说,阿楚有了喜欢的人,自己对不起淳儿。如今身为镇北将军,保家卫国是正经,活的像那病故的姜老丞相才好。
我不知说什么,只能一杯酒一杯酒的灌进肚子里。
元嵩回北川的第二年秋天,橘子没了声响,彻底断气了。我将它葬在云水台的橘子树下,说,就是在这里你遇见的它,这里很安静,就送它在这儿安歇罢了。
陪了我几年的猫,如今走了,倒是叫我彻底没了寄托。
燕植十七岁那年,我问他想不想娶青海二郡主,他说愿意,且发誓一定会对她好。后来,那个宇文云筝,披着宝蓝色嫁衣顺利的嫁给他。
前人有诗云: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她留在最美的年岁,我如今居然是黄土遮腹了。
不过我还记得那年大婚,她也是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嫁衣。那时,宝蓝是燕北最吉祥的颜色,现在是燕国贵族成亲礼所用的颜色。
说来,那年大婚,她贵为公主,该有大红凤冠霞帔,以示尊荣。她那是又一次为我将就了。
也是奇怪,看谁都觉得跟淳儿有联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脑子有毛病的皇帝。
燕植十九岁时当了父亲,宇文家的姑娘有福气,嫁到长安的第二年中秋就为他添了一双儿女。
和淳儿一日生辰……或许她又做了公主……
原定小公主的名字叫燕宁,在抓周礼上抓到了橘子。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淳儿回来了,时隔二十年,我又见到了她。
我遇见了怀玉和追月,他们也已经老的不成样子。我时常出宫与他们说起淳儿的事,也时常聊天。追月似乎真的原谅了我,也与我说起淳儿的过往。还说一直在照顾的小兔子和小狼狗,算是寿终正寝,走的没有痛苦。
以后的中秋,大街小巷都挂上了橘子灯。淳儿说要为我做橘子灯,让我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它。以后的以后,橘子灯会亮很久的。我为她改名叫燕纯,是因为我知道,淳儿不是她,但我又想她。
她喜欢吃梅子、杏子、梨,作为皇祖父,我已经把她宠的过分,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可以给她。
小兔子和小狼的故事,她也喜欢听。听了那么多次都不嫌烦。
“纯儿,不许胡闹!”彼时我正坐在书桌前小憩,那小丫头已经五岁,竟爬到我身上给我的山羊胡编辫子。燕植见此忙悄悄的把她抱下来,谁知她扯到我的胡子把我拽醒了。
“父皇恕罪!儿臣不是有意的。”
我咂咂嘴,揉了揉惺忪睡眼,将地上的娃娃捞起来举高:“嗯!又重了点儿。”我坐回原位,将她抱进怀里,拿着镜子看了看,“纯儿手艺又精进了,不错!皇祖父很喜欢。”
怀里的娃娃在笑,瞥见儿子还跪着,我训道:“这么大了还是块木头,瞧瞧你闺女多好。训她做什么?我倒觉得云筝会养孩子,跟你都成榆木疙瘩了!还不回听雨轩好好请教请教你太子妃!”
“皇祖父,今天纯儿和哥哥五岁啦,你不要训爹爹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