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同人)浮光(30)
“是呀,我纯儿五岁了,真厉害!”
她肉肉的小手捧着的脸,认真的看我的样子,再有奶声奶气的声音,哪里还舍得生气呢?
那年,国泰民安之时,我做了太上皇。燕植他们见我孤单,便叫女儿与我一同住进云水台。
时隔那么多年,云水台还是老样子,天还是那么蓝,也有淳儿生活过的痕迹。
大红嫁衣落上厚厚的灰,我想起这是当年为淳儿改了十几次的贵妃嫁衣。我笑着说太倔了,也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淳儿。
“皇祖父,这里原来住着谁呀?”
“一个傻姑娘。”
纯儿喜欢逛街市,每年中秋节我都会抱着她去逛,看着橘子灯亮起来,吃着红糖冰粉和绿豆糕。直到那一年中秋从灯会回来,我再抱不动她,老到从床上下不来,才不去,且呆在这暖阁将养。
经历几年手足之情,经历那日情窦初开,经历九幽生死离别,经历血洗长安石阶,再经历云水敦煌的浮光幻象。我的一生,也挺坎坷。
一大帮人跪在地上哭,我瞧见纯儿身边的小子,想起他是我孙儿。自从有了纯儿后,我对他关心的太少,也是对不住他。
“远儿,这段时间忽略了你,皇祖父希望你和妹妹健健康康的长大。这做了太子,以后便不能任性了。你生的一副好皮囊,以后不要伤女孩子的心。也不要让喜欢你的人,为了你改变太多。”
“妹妹懂事活泼,皇祖父应当疼她。远儿定记住您的嘱咐,您放心。”
燕远,是个稳重的好哥哥。燕植与宇文云筝他们两口子,很会教孩子。
“燕国以后,交给你们了。不要浪费‘长安’这个好名字……住在这长安宫里,该怎么当主子就怎么当,暴虐不得。得了空出宫走走,看看百姓怎么样,瞧见贫苦的教会他怎么钓鱼,别一天到晚给他塞鱼吃……”
“是。”
我希望自己的骨灰可以随风飘走,想得一份自由自在。
其实,我更想遇见她。
纯儿七岁了,攥着我袖子哭的模样,很像她。
“皇祖父,不走好不好,不去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好不好?您还要给我做杏干和梅子肉呢,还有雪梨汤啊……我还要给您的胡子编辫子……您走了谁陪我玩啊……”
燕洵哥哥,求求你了,不要造反好不好?淳儿不要了,淳儿什么都不要,淳儿不要嫁给你,淳儿只要你活着,哪怕不在淳儿身边淳儿只要看到你活着就好……
枕头下的信封被我压的皱皱巴巴,我知道她不是她,却还是想交给她:“纯儿不哭,小狼和小兔子要在一起了。”
再次拿起兔尾的时候,软软的毛让我安心得很。我盯着看了很久,自顾自的说了句死在三十二岁,死在敦煌的话来。
只觉自己慢慢变成一捧灰,随风飘去她身边,见她站在屋顶上,听她叫我一声“燕洵哥哥”,让我与她看星星。
明明说好不要再遇见她,没想到最后还是食言了。但与她重逢之后,我就不会是一个人。
其实,她才是我的天堂。
所谓浮光不过幻象,我曾将爱尽数贮藏(燕纯番外)
我叫燕纯,是燕高祖燕洵唯一的孙女,如今十七岁了。
我有个闺女儿,抓周礼的时候,她抓了一本书,想来以后会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姑娘。
透过她,我想起了一些往事来。
听他们说,我这个“纯”字,有一个故事。即便是皇祖父从来不说。
皇祖父母只生了一个孩子,就是我父皇燕植。父皇出生的时候,皇祖父已经三十四岁了。父皇母后生我和哥哥的时候,一个十九一个十八。认真算来,皇祖父不如我父皇争气,算得上老来得子。
奶嬷嬷说,我出生的时候是中秋节,抓周的时候,抓了一个橘子,于是每年中秋节,大街小巷都会做橘子灯挂起来。后来我就有了这个名字,是皇祖父亲自给改的。
小时候还奇怪,若是当年抓了一支笔,是不是现在大街小巷都会挂笔呢?
我还听说,抓周礼后,皇祖父还命人在长安宫的果园里栽了许许多多的杏树、梅子树、梨树。
但我现在想明白了,皇祖父不会那么草率,肯定是“蓄谋已久”。除了他之外,谁也干不出来这档子事儿,毕竟旁人宠孩子都不会这么宠。
听说呀,皇祖父还因为这个,没有把燕国的国都迁到燕北,一直在长安住着。
我对皇祖父的印象,停留在四岁到七岁之间。他高高大大,胡子有点白,鼻子很高,眼睛很小,脾气很臭。
腰间却永远挂着一个白色兔尾巴。
他会教我磨墨,要我帮他磨,用来批折子的。他对我父皇和哥哥总是吹胡子瞪眼,不过对我很好,经常会给我讲小狼和小兔子的故事,还会抱着我去逛长安街的灯会,还会让我骑在他脖子上带我爬上屋顶看烟花和星星。我摔伤的时候会给我擦药,我哭的时候会往我嘴里塞他做的梅子肉、杏干儿、雪梨汤哄我开心。
其实他还会给我编麻花辫儿,甚至会同意我给他的山羊胡编辫子。
但他却从来没有让我吃过他做的橘子糖,原因是他说女孩子吃多了会上火。可我明明一年到头吃不了几个橘子,一直是他在吃,什么橘子、橘子糖、橘子茶,全是他的小零食。还因此上火了好几回。
这些的待遇,哥哥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哥哥那天给皇祖父敬茶,因为茶水太烫,气得他罚哥哥去打倒立。我试过,同样是拿着滚烫的茶给皇祖父喝,皇祖父被烫到的时候只会“嘶~”一声,缩缩脖子,并不会怪罪我。
哥哥好几次跟我开玩笑,说:“果然女孩子是用来宠的,男孩子是用来踹的。”
我说,那你下辈子做个女娃,就不用挨罚了。
就这话,我哥他半个月没理我。
后来我被皇祖父从听雨轩接到了云水台,和他一起住。皇祖父也不用我帮忙给他磨墨批折子了。母后说,皇祖父现在是太上皇,身体不太好。要我好好陪陪他,不能淘气。
云水台,从前皇祖父住乾元宫的时候,从来不让任何人靠近。里面有什么,我和父母哥哥一直都不知道。
和皇祖父一同搬进云水台的时候,没有带一个宫人,他也不让我把云水台里的事告诉父皇母后和哥哥,像是想保护自己的小秘密似的。
可他这些事,从来不对我隐瞒。他领着我一一介绍云水台里的一切,指着橘子灯说,这些是他为淳儿做的;指着橘子树干说,这是淳儿的……
我以为都是给我的,然而……
皇祖父给我搬了把椅子,让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嘱咐我哪儿都不能乱动。
我当时就奇怪啊,都是“纯儿”的,怎么就碰不得了……
他亲自里里外外把灰擦了一遍,站在门口愣愣的不言语,直到发现我闯的祸——我不小心把一个橘子灯给打坏了。
那天皇祖父是第一次冲我发火,把我训哭之后,又把我抱进怀里,让我拽他的胡子出气。我当然,不会那么狠。
我只是把他的胡子捻到一起,皇祖父梳了好久都没梳开。
“皇祖父,这里原来住着谁呀?”
他说,一个傻姑娘。
陪我闹了很久,皇祖父才回暖阁睡,但他叫我睡主卧。
我看见架子上摆了一件大红裙子,刺绣精美,是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鸟。我问皇祖父这是谁的衣服,他只将它拿下来,弄在地上铺平,一点一点细心折好。折乱了就重新再折,反反复复折腾半天。
那件裙子被折成方块儿,被他小心翼翼放在柜子里。就像是对待……哦对,无价之宝一样一样的。
他为我铺床,给我讲了半宿的故事。
起夜的回来的时候,我听见碎片的声音,以为有什么刺客,就抄起一个果盘小心翼翼的靠近。后来才发现,是皇祖父正修着傍晚时分我无意打坏的橘子灯。原先的橘子灯上的陶瓷碎了一地,怎么拼也拼不起来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哭,也是唯一的一次。当时他就哭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可明明,做错事的人是我。
也就是在那一晚,我知道我不是他说的“淳儿”。那个淳儿,皇祖父应该把她放在心上好多年了,甚至比我活的时间还要长。
“皇祖父不哭,纯儿错了,纯儿以后乖乖听话……您不要伤心了,纯儿一直陪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