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同人)浮光(28)
“喵呜……”当时橘子叫了半天,原来是我与燕洵哥哥出去逛集市忘了给它留饭,正毛燥的扒拉门框。
它扑到我怀里,咬着我的衣服扽到燕洵哥哥那边,像是要我去抱他。
我没抱他,只是拈点鱼肉放在小碗里让它去吃。“有了吃的忘了娘”,果然是不错的。毕竟有了吃的,它就再没抬头看过我。
“燕洵哥哥,你成亲了吗?”
那是我无意间问出来的话,没有恶意,也没有针对。他停下手里的活,没说话。那时便知道,他已经成亲了。
他不让阿凉他们提起那个城镇里发生的事、存在的人。其实提不提起都无所谓,就算对不起他的妻子,我这条命早晚有一天会把欠她的一并还清。
说来也算不道德。
那晚趁燕洵哥哥睡下,我偷偷问阿凉他的妻子是谁,她不敢说,我就没再逼问。有些事弄得太清楚,本身没什么意义。
我只要知道,我的心里有他,他的心里有我,就够。
“淳儿,你相信我……”
“别担心,我信你。”
彼时我头痛没睡着,他那天累极了,却睡的不安稳。本咬着被子忍疼,他翻了身抵着我的额头说梦话,委屈执拗的样子,像个孩子。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努力平稳声线安慰,向他怀里又缩了缩,去闻他中衣上太阳晒过留下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缩在他怀里,总能令我安心。
咬被子忍痛的事,被燕洵哥哥发现了,因为我受不住疼,扽了被子。
凭着夜色中,他的身影在药壶边手忙脚乱的样子,应该能想象的出来他慌张的神情。只是那时候还没功夫去想,头痛症已经叫我自顾不暇。
手里的药像是救命的物件,来不及想它苦不苦,便端起碗喝了干净。头痛发作的仍旧厉害,他要去找太医,我只求他不走。
我从没有这么怕过,在黑暗当中死去,独自与这世界道别。像独自走在茫茫夜路,手里拿着燃尽的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路上摸索。
死亡和恐惧并不令人害怕,令人害怕的只是未知和孤独。
他温声,抱着我说不走。他一直在掉泪,我脸上也分不清是汗还是他的泪。
他像个毯子,把我紧紧包裹起来,就像在裹着一个婴孩,付出自己所有的温暖,那是一种很安稳的感觉。我很喜欢被他,这么一直抱着。
“不怕……不怕……会好的……”
他就这样裹着我裹了一晚上,我在他怀里睡醒的时候,我看到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酸酸的,什么话都不会说了。
不说话,不说话。好好睡一觉。他说。
秋天的时候,敦煌的树叶黄了很多。秋高气爽从来不是适合敦煌的形容,这里的风,干冷到让人怀疑人生。
身上的力气一天不如一天,橘子也跟着没了精神。它趴在我身上,我靠在燕洵哥哥怀里。
夜幕四垂,室内亮起一盏灯,我瞧见了墙上的画像,自顾自在手心里写上燕洵哥哥的名字,嘟囔一句想去看星星。
他答应了,扶着我上了屋顶。他说,以前在屋顶会把我扛在肩上看烟花。
如果能扛着我看一次星星就好了,可惜,我不能稳稳当当坐上他的肩膀。
“抱抱……”
我最后一次对他撒娇。
“燕洵哥哥,有流星!快许愿啊!”
我最后一次陪他许愿。
“燕洵哥哥,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好美啊。”
在他还没许好愿的时候闭上眼睛,应该是最好的偷懒方式……
如果有来世,燕洵哥哥,你会不会一开始就喜欢我?
如果有来世,我们一定不会是世子和公主了。
真遗憾,今晚的月亮不是玉盘。
所谓浮光不过幻象,我曾将爱尽数贮藏(燕洵番外)
[我要将过往都贮藏,编一段美好的梦想。——小时姑娘《爱殇》]
——
如今啊,听阿精和仲羽说,我已经六十岁了。若没有他们提醒,我都忘了自己已经活了这么久。
其实,我也不希望自己活的太久。
躺在云水台的暖阁中,那叫燕纯的小丫头在身边哭哭啼啼不成样子。她是我和萧玉的孙女,抓周礼上我偏心放了个橘子,当她抓到橘子的那一刻,我觉得淳儿回来了。不过很快清醒过来,知道淳儿已经走了很久很久。
她还在哭,我安慰着让她不要怕,且说皇祖父只是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交给她那只有十四个字的信,告诉她不要看。其实我知道,她一直不是淳儿。我只是想把这十四个字交出去。
透过这小丫头,我一下就想起我三十二岁那年在敦煌的那个晚上,淳儿旧伤复发,弥留之际一直攥着我的衣角,就像以前那样。
那年她再次失忆后真的做了大夫,每天给村民诊病、抓药,她还将我的头痛症治好了。我不会这事儿,索性研究当地的吃食,开了一间点心铺子。
“燕洵哥哥,隔壁的刘嫂子的妹妹成亲了,方才送了喜糖来。”
她好像对这仪式根本没放在眼里,她说喜欢我,只要每天能见到我,成不成亲的根本就不重要。
其实,说来还是我不配娶她。
她在二十七岁年夜,脑子里犯了旧伤,总是疼。不过她从不喊痛,倔强得很。我问为什么不喊痛,她说,喊出来,头也不会不痛,她懒。
我知道,她怕人担心。
心一直被吊着,知道太医说的最差的结果快要到来,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样快。身边的太医该用的法子都用了,淳儿的旧伤还是不见好。
“燕洵哥哥,不治了。”她拉着我的胳膊,在头痛之中扯笑。
那些努力,不过无用之功,只会让她遭更多的罪。
“好……”
后来,她经常在半夜咬着被子忍痛。而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熬药让她缓一缓,顺着她的背,抱着她尽可能的哄她入睡。
“其实也没有很痛啦。”她笑。
撒谎的本事,还是那么差劲啊。我想。
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在那年自杀后脑中留下旧伤,以至于头痛症复发的如此严重。她该好好活着的,我才是那个最后该死的人。
就在那年秋天,她说想看看月亮和星星,我抱着她在屋顶看。那晚的天空真的很美,万里无云,无数的星星伴在月牙周围闪烁着,老天爷卖给我一个不小的面子,帮我完成了淳儿的愿望,真该好好谢谢它。
她是晒着月光睡着的,很安静,该是真的没有痛苦了。
那晚我三十二岁,她二十七岁。我的心留在了三十二岁的年纪。
我还记得她睡着之前,她很骄傲的给我她戴了很久的兔子尾巴,跟我说,说燕洵哥哥,我还是很棒的,不看本子唯一记住的人是你。
其实,我既希望她记得我,也希望她永远不记得我。
忘了是哪一年,她说死后想把骨灰扬在空中,随风飘到世间每一个角落。这样可以自由自在,看尽山川万里、云卷云舒,能一直陪着我,因为哪里都有她存在的痕迹。
我答应了,也照做了。
我将兔尾拴在腰间,亲手将她化作一捧灰,捧着她站在高高的山上散了一次又一次。
“淳儿,以后别认识我了,下辈子找一个喜欢你的人。或许我还可以恬不知耻的把你抢到身边来好好照顾,带你去看星星。”
“以后别老吃橘子了,吃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要宝贝别人亏待了自己。”
“淳儿,我就要回长安了。姜丞相说,自己年岁大,要我回去继续当皇帝。说来对不起你,其实你一直都是我的发妻,大婚之日就是了……做我的发妻,委屈你了。”
“下辈子的我们,别跟长安宫有牵扯……当世子和公主,真没什么好的。一个被灭族,一个……反正当个普通人就好啦。”
“长安不安,但我望你长安。”
……
抱着橘子回到长安后的那一天,萧玉扶着姜丞相远远的站在城门处接我。她伸手想摸一摸我的胡子,还是放下了手,含着泪毕恭毕敬对我行礼,说了句恭迎皇上回宫。
她跟淳儿一样,爱错了人。
如果她没有做过对不起淳儿的事,或许我还可以努力对她温柔几分。毕竟,她在燕国臣民面前,是我的发妻。
“皇后与丞相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