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同人)[白玉堂]风吹衣(68)
白玉堂点了点头,侧过脸时,借着月光,陆采莼却见他嘴角都是血痕。她拿手替他抹,拧起眉,焦急问他:“可伤到了哪里?”
白玉堂“嘶嘶”地吸了两口气,这才道:“是方才落下咬到了嘴角。其他倒无大碍,只是摔得有些痛罢了。”说着,他抬手蹭过血痕,手触到嘴角伤口,疼得他皱起了脸。
陆采莼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腿脚一软,向后坐到了地上,半晌都没有讲话。
两人相对地坐着,并无言语,只有冲霄楼顶洒下的月光几柱,寒意辽远。
终于,他们破了这冲霄楼,向包拯也有个交代了。
陆采莼起身,拾过卷轴,解了上面封住的丝帛,缓缓展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整面蝇头小楷,并无题名,记载的都某某在某地进献多少财物。但越往下看,那进献之物越加离谱起来。米粮一类的物什暂且不说,但刀枪剑戟、弓矢箭弩、铁盔银甲、马匹兵士,这些东西竟也都列在上面。
陆采莼疑惑难解,不禁喃喃问出:“这是……这卷轴到底是做甚用的?”
白玉堂扶着腰立起身,凑近了也来看。
“这是——”陆采莼指着当中一个名字,“秦知府秦之海?他的名姓也在上面?进献死囚五十人?甚么意思?”
“还有——庞炯?”她的手指移到另一处名字上,“庞小侯爷?进献马匹三百、米粮四千石、钱财丝帛折算共三万两……这……”
白玉堂的神色也逐渐凝重:“这恐怕是那要起兵造反之人把同谋者全部记在了这面卷轴上。”
“可是秦知府和庞小侯爷……”陆采莼忽想起庞炯要自己念《论语》时,不愿接“臣事君以忠”,那时候,她想不明白,此时可算是通畅了。这庞炯原来早已生反心,与这不知是谁的谋逆者勾搭上了。
陆采莼想了一遭,对白玉堂道:“五哥,我忽然想到,鸿渐阁的人一心要把咱们引到襄阳这什么在渊馆和冲霄楼来,恐怕就是为了让咱们拿到这条卷轴。他们与那要造反之人恐怕不是一伙的,而是名字在这卷轴上,不愿自己的把柄被拿捏住,这才想方设法要来破冲霄楼。”说着,她指着地上的白骨,道,“恐怕这人便是上一个来取这卷轴的,可惜他独身一人前来,被困在这楼中,无法脱身了。”
白玉堂凝神想了一想,道:“六妹猜得有理,只是这其中还是有些关节,我想不太明白。”
陆采莼问道:“什么关节?”
白玉堂道:“咱们毕竟不是鸿渐阁的人,鸿渐阁若是故意引人来,叫咱们知道了这卷轴里的内容,出去告诉包大人,这卷轴上记载的人一个也跑不掉,岂不是得不偿失?”
陆采莼颔首,转而猜道:“难不成鸿渐阁那一众人,竟还是好人,只想让开封府知晓有人要反逆。可是他们待丁姊姊的手段又是……”她再讲不下去,干脆住口不说了。
白玉堂道:“还有另一种可能,便是咱们只是他们取这卷轴的手,真正鸿渐阁的人还藏在后面,等着螳螂捕蝉,坐收渔利。”
陆采莼心中一紧,目光四瞥,低声问道:“五哥的意思是说,鸿渐阁的人就埋伏在外面?”
白玉堂摇头道:“也不能确言,但小心为上。”
二人瞥了一眼断在墙里的雁翎刀,白玉堂道:“若能回汴京,再去向那城西的铁匠师傅要一对刀。”
两人一步四顾地走出冲霄楼,只听得耳边寂寂风声,并不见有甚么人冲出来。这在渊馆不能久留,虽然山中有狼,但两人还是决定趁黑摸下山去。
此回下山比上次顺了不少,直走到山麓,也不见异样。但两人始终提心吊胆,连那邻人阿叔的门也不敢敲,只牵了马,连夜出了村子。
到了襄阳城中,这城还是同他们首次来时并无二样。陆采莼提议道:“五哥,无论如何,有这卷轴在手,回到汴京之后,定会搅起一阵腥风血雨。我还是先向师叔书一封信去,好把此事说给他,让他快些上汴京来,也好帮衬一二。”
写了信,连夜寄了出去。两人又跨上马,不停蹄地催马上汴京去了。
刚走出襄阳城,在客栈投宿之时,便听往来行客讲,那封地在荆襄之地的襄阳王在城中自立,举兵造反了。
陆白二人听闻,相觑道:“竟是他么?”
这襄阳王也算闻名遐迩的一个贤王,猜到谁身上,也万想不到是他。白玉堂道:“其实也不算稀奇。那秦之海秦知府,也是个好官,不也投奔了襄阳王么?”末了,他道,“咱们要快些回汴京去。”
催马北上,餐风饮露,终于赶回了京城。进到开封府内,却四处不见陷空岛的四位义兄,一问才知这四人已被派去领兵镇压在襄阳中造反的襄阳王了。
白玉堂和陆采莼等在开封府衙门外,准备把从冲霄楼带回来的卷轴交给包拯。但包拯此时去上朝了,这襄阳王造反,朝中群臣和皇帝恐怕都难以安眠。
衙役见了二人,忙请了进去,嘘寒问暖一阵子后,众人议论起近日汴京城发生的事。
一个衙役道:“你们俩是远在襄阳,没听说这件事。咱们开封府上风光了一把,堂堂正正进庞府里去抓人了,抓的是那个庞太师这奸臣的儿子。”
陆采莼与白玉堂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问道:“为甚去抓人了?”
衙役道:“那襄阳王造反没几日,竟快马送了一封信上开封府来。你们可知那信中写的是甚么?”
众人都催他快讲,衙役便道:“信中写的都是投奔襄阳王的人——连那李桐害死的那个秦知府,都是襄阳王的人哩!也不知他到底在朝堂里布置了多少眼线。”
王朝道:“你们不知,包大人是早预见有人要造反了。”
众人纷纷问:“这又从何讲起?”
王朝道:“李桐吞化尸粉自杀之前,念了四句短诗。哎,我现在还记得,是那什么‘青山下,伏龙凤。出渊笼,倒山峰’。包大人当时一听,就说这是心怀反意的意思,这不,果然给包大人说中了。”
陆采莼故意问道:“听哥哥这么讲,既然进了庞府抓人,怎么,庞小侯爷也跟这襄阳王勾结,要造反啊?”
衙役奇道:“陆姑娘为何问是庞大郎要造反——可不是他,是那庞二郎,庞煜!”
“庞煜?”陆白二人都惊问出声。
衙役见他俩惊诧异常,不禁得意道:“谁都没有猜着是这庶子庞煜,大伙见他认罪,也都吓了一跳。”
陆采莼赶忙问道:“我见过庞家二郎的。他一个腿瘸之人,为何要去蹚这么万劫不复的浑水?”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衙役笑道,“听他自己讲,他对庞小侯爷心怀妒忌已久,庞小侯爷压着他,不让他出头,还时常嘲笑他残废,他一心要给自己挣个声名,要盖过庞小侯爷去。而那襄阳王要密谋造反的事给他听说了,他也就一封书信送过去,要投奔他。推翻了顶上这个皇帝,他助的襄阳王当上了皇帝,他也好出人头地,还不像那小侯爷,是靠着自己妹妹吃皇粮的,岂不得意?”
衙役口中所说的阴沉奸滑的庞二郎,与他们所见的光风霁月的庞二公子判若两人,白玉堂心中惊疑,直问道:“他说的可都是真话?”
陆采莼蹙眉问那衙役道:“哥哥,你能讲讲,开封府里的众位上庞府去时,是怎么样一幅光景?”
衙役吃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开讲道:“包大人先是接到了那封信,先是心中有疑,以为是污蔑朝中大臣的,便派展护卫一众人暗中去查信中所记载的甚么粮草兵马的去向,果然一一都是对上的。”
陆采莼又问:“那信上便径直地写了是庞二公子做的么?”
衙役摇了摇头,道:“写的只是庞府,并未提有哪些人。”
陆采莼颔首,道:“哥哥继续讲罢。”
衙役接着道:“包大人拿到这封信后,便呈给了圣上。圣上即刻下令去缉拿信上所有人。咱们开封府被分配的,便是上庞府去抓人。”
“咱们好威风地进了庞府。那庞府当真气派,当真是雕梁画栋,一走进去,要不是有人带路,咱们恐怕就给那弯弯绕绕的小径绕进去出不来了……”衙役犹自夸庞府里布置,却被白玉堂打断,“大哥快些讲,见了庞二公子,到底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