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同人)[白玉堂]风吹衣(47)
少女也颇为知事,忙向女子鞠躬道:“姊姊真是大善人,俺谢过姊姊了。”
女子这才冷哼一声,望那儒生道:“本姑娘心情不错,便放过你了。这回算你运气好,下回可别再叫本姑娘撞见你!”言罢,拂袖坐回了自己的桌边,拣着果子啖了几颗,便起身离去了。颜查散也唤雨墨去拿了两个馒头,又摸出几文钱,施与了乞饭的少女。
儒生望颜查散拱手道:“多谢兄台仗义执言。”
颜查散望他摆手道:“不必谢我,举手之劳罢了。”
回到屋中,雨墨对颜查散道:“相公今儿吓煞俺了。”
颜查散道:“不过讲几句公道话,有甚么吓着你的?”
雨墨语重心长道:“相公也不是不知那女子口中的国丈是谁?当时老爷不让相公出来做官,不就是怕招惹了庞太师这等奸臣,落不到好下场么?相公怎上去和那女子纠扯?若是那女子一时恼羞成怒,把状告了上去,相公这知县岂能做得安稳?”
颜查散奇道:“我瞧你小小年纪,心中怎有这么些计较?”
雨墨“哎”地叹一声,道:“俺这不是替相公担心么?”
颜查散望雨墨摆摆手道:“我自有计较,你却是不用忧心我的。”
雨墨见状,也不好再劝,只是转身去点桌上油灯。颜查散坐到桌边,摊开一本《史记》,细细来读。雨墨侍立在侧,时不时伸臂去把油灯拨亮。
正在此时,笃笃敲门声响起。雨墨上前将门闪开一道缝,见的却是先前那女子,腰间挂着佩刀,正立在门外。雨墨见是她,暗忖道,这女子却来做甚么?难不成要寻俺家相公的麻烦?
他心中忧虑,面上不显露,只是客气问道:“小姐来找俺家相公作甚?”
女子还未答,里面却传来颜查散的声音:“雨墨,是谁来了?”
女子扬声答道:“是本姑娘!姑娘我有话对公子讲!”
“请进。”颜查散已立起身,走到了门前来。女子目光在室内环视一圈,这才迈步走进屋内。
颜查散问道:“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女子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可是姓颜,名上查下散,要去凤台县做知县的?”
颜查散不知这女子怎把自己的底细知道得如此清楚,但对方既然问了,也只能答道:“正是。”
女子这才展颜笑道:“我姓陆,是包大人命我来一路护送颜公子上凤台县去的。”
颜查散临行前确实收到了包拯的书信,信中讲前往凤台县路途艰险,他会派人来护卫颜查散,但包拯既没有讲来人叫甚么名姓,也未曾讲是甚么样貌。颜查散此时见了这陆姓女子道自己便是那个守卫,心中微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多问,只是朝她拱手道:“这一路上要辛苦陆女侠了。”
陆姓女子道:“我便住在公子隔壁,公子若是有事,尽管来找我便是。”
颜查散又向她再三道谢。陆姓女子讲完了话,便同他告辞离去了。
颜查散坐回桌边读书。不多时,敲门声又响起。雨墨嘀咕一声道:“这一个赶一个地上门来,还让不让俺家相公读书了?”无法,他也只得上前去开门。本以为是之前那陆姓女子,眼见的却是那落魄书生。
雨墨心想:这人又是甚么来头?他心中疑惑,却也侧开身子,向他道:“是来找俺家的相公的么?请进罢。”
颜查散听了外面动静,又放下手中的书卷,走了过来,见是先前那儒生,正要问他有何贵干,那儒生却已走进屋中来,对颜查散作了一个长揖道:“兄台可是常州颜公子,前往凤台县上任知县的?”
雨墨闻言,心说这一个二个的,怎么都把俺家相公的底细知道得如此清楚?
颜查散奇道:“难道仁兄也是包大人派来送在下前往凤台的么?”
儒生听了他的话,疑道:“兄台怎话里又个‘也’字?难不成之前也有人对兄台讲过一样的话,也口称自己是包大人派来的么?”
颜查散攒眉盯着他,道:“仁兄既说自己是包大人遣来的特使,可有凭证?”
儒生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奉给颜查散。颜查散摊开一瞧,上面确是包拯的字迹,落款亦有包拯的官印,只是这信上仍是没有写前来相送的到底是个何样的人。颜查散把书信细读了,雨墨见颜查散神色无异,便对儒生道:“方才那个与郎君争执的陆姑娘,也讲自己是前来护送俺家相公的。”
儒生思忖道:“怎有这等事?吾在包大人身边随侍多年,也不曾见过那女子。”末了,他又道,“公子可是见吾这一身打扮有疑——不瞒公子说,吾这身打扮是省去贼人惦记,路途好行,故扮成个邋遢书生。吾本是先去贵乡寻公子,却听闻公子早已启程,心中此镇是公子的毕竟之处,便快马赶来住下了。方才见了公子样貌,与包大人给吾的画像上的相差无几,这便来问公子名姓了。”
颜查散听他来龙去脉讲得清楚明白,心中怀疑去了三分,但仍是不敢轻信这二人中的任意一位。
雨墨闻了,悄声对颜查散道:“那位姑娘既说自己阿娘是庞太师的义女,又没有和这位郎君一样,出示凭证,恐怕她才是伪冒的那一方。”
颜查散并不理会雨墨,只对儒生道:“那位陆姑娘便住在隔壁,在下这就去请她来,也好教仁兄辨一辨真伪。”
儒生这边却摆手道:“不会错的,包大人确实只遣我一人来此——那位姑娘既然假冒,不知是安了甚么心思。兄台莫要忙着去请她,且看她到底要做甚么。”
颜查散道:“若是她确为假冒,见了仁兄,露出了马脚,也好教仁兄捉拿住。”言罢,望雨墨丢了个眼色,雨墨便上前要开门唤陆姓女子过来,岂料他才把门闪开一道缝,那陆姓女子已一脚踹开了门,砰得一声,惊得雨墨踉跄两步,向后一跤跌在了地上,
陆姓女子把刀指着儒生,大骂道:“好你个奸贼!你盗了本姑娘的书信,来骗颜公子,到底是何用意?”
儒生只冷笑一声,负手而立,道:“姑娘这贼喊捉贼的,吾实在看不明白,既然如此,你我便来对质一番!”言罢,转身向颜查散道:“就请颜公子与我俩作个证见,瞧咱俩孰真孰假。”
颜查散左看看儒生,右瞅瞅陆姓女子,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雨墨见状,心中大疑,忖道:俺相公给这俩骇得痴傻了么,这种关头竟也笑得出来?
陆姓女子见他笑,似也甚是不解,问道:“颜公子笑甚么?”
颜查散边笑边摇头道:“你二人不必装得如此势同水火了,本都是包大人派来的,何必在不才面前演这样一出?”
儒生问道:“颜公子这是何意?”
第三十三章
颜查散见他二人还装得一幅煞有介事的模样,不禁又笑了片刻,才开口道:“进店之后,小童雨墨对在下讲,马厩里栓了两匹好马,在下瞥了一眼,见这两匹马体格高大,辔头鞍鞯皆是同一样式,显然是有两人乘骑同行而来的。上得楼来,在下环顾四面屋房,若是住了人的,门便紧阖着;未住人的,便大敞开,而闭门的只有三间房,除在下与小童这一间,余下便是你们二位了。马既栓在马厩,十有八九是住店的行人。”
儒生闻言,问道:“若我二人中有一人另有同行者,不也是两匹马两间屋子么?”
颜查散道:“若是陆姑娘有同伴,她方才在楼下用晚膳时,独自一人,点了满桌糕点果子,不至于不等伙伴来便叫小二撤下了。既然马还歇在马厩中,伙伴便是出门去了,必也是走不太远,不久就能回来的,依照人之常情,陆姑娘也会叫小二把糕点留存一二。陆姑娘的举止,实在便是个独身上路的做派。而这位仁兄,已口称自己只身一人,在下也不必揣度了。”
“因此,那两匹马的骑者,只能是足下二位。既然马用了一样的鞍辔,足下二位又皆口称是受了包大人之托来的,那二位必然也相识,或许亦是同行而来。”颜查散一番话讲完,又问道,“不该是二位问在下何意,而该在下问二位,这前后一番试探于我,却是何意?”
听罢颜查散的一番推论,那陆姓女子拍手望儒生笑道:“五哥,颜公子果然有仁有义,有勇有谋,包大人看人当真是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