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缚少年花子君同人)【花宁】封喉(4)
“啊、七号大人!”侍者最先看到了他,见他头发湿漉漉地,连忙搁下茶杯去取干毛巾。外面下了场大雪,他从港口遥遥赶回来,身上还带着腾腾的血气。那柄手杖的木托已经坏了,隐隐露出一点刀刃的寒光,衬得烛火都冷下去几分。
“花子君!”八寻宁宁放下手里的针织物,小跑两步来接过他脱下的披风,那只三三花猫喵喵叫着跟在她身后——它还太小了,走路都不稳,磕磕绊绊地,跑两步就要摔一下。
花子低头去掐住它的后颈皮,将它拎到眼前来。小奶猫用爪子软呼呼地推着他的脸,柔软的毛发里满是清甜的奶香。
“……这是哪里来的猫?”
八寻宁宁将染脏的衣物丢进洗衣桶,犹豫了一下,“嗯……上午在花园里看到的,管家爷爷说今晚可能会下雪,它太小了,我怕……”
她抬眼,飞快地瞥了眼花子,见他神色如常,没有皱眉或者其他什么表情,才继续说了下去:“我问过管家爷爷,他说你对猫毛不过敏,就自作主张地……对不起,你是不是不喜欢猫?”
花子没说话,目光在三花猫身上转悠一圈,又攸地落到了八寻宁宁身上。
她来宅邸大抵要有一个礼拜了,起先就只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连问问厕所在哪都不好意思开口,问她什么都战战兢兢地,逼得急了、还会露出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
花子没跟女孩子接触过,压根儿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老侍者年纪大了,更不懂青春期的小姑娘有什么心思,一来二去谁都无从下手,于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不再指望这小姑娘能跟自己有多亲近,只要老老实实在宅邸里待着,别惹出什么事端就是万幸了。
——然后在第二天清晨,八寻宁宁抽抽搭搭吓哭过后的第十二个小时,他打开窗,看见小姑娘穿着侍者买来的白色连衣裙,正蹲在花园里兴致勃勃地侍弄花草。
“……”
他回头望着侍者,侍者满脸无奈:“八寻小姐睡过一觉后就恢复了精神……说自己学过三年园艺,于是自告奋勇地去打点花园。”
花子点点头,没太在意,花园而已,他想,随她去吧。
紧随而来的、便是午餐过后一份平日里从未见过的曲奇饼——按照侍者的话来讲,她还学过三年烘焙,听说花子平时不怎么吃饭,就在侍者的陪同下去烤了饼干和蛋糕。侍者告诉她说花子不喜欢奶油,于是小姑娘自己留下了蛋糕,拜托侍者将曲奇拿给他。
“……她怎么什么都学过三年?”
“不止这些,”侍者板着手指算道,“除此之外,还有缝纫、种植和少许的歌唱技巧,八寻小姐说,如果七号大人您愿意,她可以来给您唱睡前曲。”
“…………”
随她去,他扶着额想,随她去,无所谓,往好处想想,总比昨天那样畏首畏尾地大气不敢出、问句话都差点哭出来要好得多。
他觉得头疼,就着红茶咬了口曲奇,出乎意料地,味道还不错。
第05章
花子的目光变得柔软下来,仿佛一身的血气都在顷刻间弥消,他将三花猫放到地毯上,接过侍者递来的毛巾,拭去掌心里干涸的血滴:“倒是算不上讨厌……你喜欢的话就养着吧。”
八寻宁宁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他会同意,本来都做好了要找时间送到宠物机构的准备,她卷着毛线的手停顿一下,当即欢呼一声,捞过地上的小奶猫抱进怀里,贴着它的脸蹭:“太好啦丑橘!你可以一直在这里生活了!”
“……”花子试图撸猫的手僵硬了一瞬,“等等,”他连忙叫停,“八寻。你叫它什么?”
八寻眨了眨眼:“丑橘啊。”
“……不好意思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你没发现吗?它虽然小,但是很胖,肚子上都是肉,像个橘子,脸又皱在一起看起来丑丑的,所以就叫丑橘。”
小姑娘捏着三花猫柔软的爪子:“是不是呀,丑橘?”小猫奶声奶气地喵了几声,亲昵地凑过去蹭她的鼻尖。
“……哈哈,”花子干笑道:“嗯,不愧是八寻。”
三花猫的加入,多多少少让他的生活出现了些变化——当天晚上,八寻宁宁就抱着丑橘敲开了门,见他正依靠在床柜上,借着一盏昏黄的灯看书,便不客气地搬过凳子,坐到他的床前。
“睡前曲,”她解释道:“你同意了的。”
……?什么时候同意的?
花子放下书,揉了揉眉心——小姑娘来到宅邸的第二天,侍者好像确实说过,她要来唱睡前曲。
本着‘活泼点总比一开始那副模样好’的念头,那时候他随口应付了一句,也没放在心上。哪知道当晚就接到电话,说是港口出了事,要他一定亲自去一趟——他冒着风雪坐船赶过去,一走就走了四天,应下的睡前曲也就跟着泡了汤,只是没想到四天后再回来,她居然还记着这件事。
于是花子将垫在背后的枕头放平,拉过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她,“你要唱什么呢,八寻?”
他褪去了一身戾气,只穿着宽松雪白的睡衣,那头黑发因沾了雪而清洗过一遭,铺在枕头上,看起来异常柔软。
抛去那些复杂的、沉重的名号,他只是个普通的、和她年纪一般大的少年。
“唱、唱什么呢……”小姑娘觉得脸颊发烫,遮掩似的低头顺着丑橘的乱毛,嘴里嘀嘀咕咕地,“嗯、就唱,唱首英文歌吧,我英文成绩还不错……”
八寻宁宁飞快地报了一首歌的名字,他没听清楚,却还是下意识地点头说,好,你唱吧。
小姑娘于是闭上眼,声音像一潭温和的水,在他耳边潺潺地流淌起来。她嗓音清澈,饱含了这个年纪里所有美好的风与月,花子缓慢地闭上眼,那盏昏黄的灯灭下去,徒留一室未散去的暖意。
“Someday I’ll wish upon a star(我期待有一天到那星河之上),”
他昏昏欲睡,那点温热的柔软触感伴着歌声贴在额头,转瞬即逝。
“and wake up where the clouds are far behind me(梦中醒来,白云匍匐在脚下)。”
第06章
八寻宁宁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半梦半醒地翻身坐起来,闭着眼伸手去摸柜子上的灯——手指在冰凉的桌面上扫过一阵,没摸到,又摸了摸,还是没有。
迷迷糊糊间似乎传来男孩子的声音,压得很低,夹着微弱的风声落到她耳中,窃窃地像是昆虫嗡鸣。八寻宁宁猛地睁开眼,睡意散去了大半。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灯罩,连被褥的花纹都是陌生的——这不是她的房间——或者说,不是那位管家爷爷为她安排的房间。那个方才被她碰过的紫檀木桌上放着一本倒扣的书,旁侧支棱着脱了漆的手杖,枕头塌陷下去一处,还带着点未散的余温。
这是花子的房间。
她抬眼看去,阳台上隐隐绰绰映出一点影子,花子背对着她依靠在落地窗前,正在小声地讲着电话。
他穿着那件堪堪遮住膝盖的睡袍,皮肤在月光下白得近乎透明,正月里刺骨冰凉的寒风涌来,衣角簌簌翻飞,衬出被宽大衣料遮盖住的身体——瘦得过分,像是风一吹就会散架。
她把脸重新埋进枕头,翻了个身,滚回到温暖的被窝里,那边的花子冷笑一声,略微提高了音量。
“……无所谓,做得到就让他们试试看。”
他接着道:“嗯、嗯,我明白……备车吧,我现在过去。”
“八寻?”
花子将手机揣进口袋,捞过矮桌旁的手杖:“我吵醒你了吗?”
八寻回头,看着他干净利落地套上风衣,将枪托别到腰后,那头蓬松凌乱的短发被礼帽压下去,露出一双在月下跌出了光芒的眼,犹如一柄新硎锋利的匕首。
“你唱到最后睡着了,我就把你搬上床了。”他忍俊不禁地道:“放心,虽然八寻这块色萝卜一直贴过来抱我,但是我们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哦。”
八寻的脸腾地一下升高了温度:“我、我没问这个……而且色萝卜是在说谁啊!”
“嗯,我要出去一趟,”他哄孩子似的揉着她的头,被吵醒的丑橘咪呜咪呜地叫了两声,哼哼唧唧地往被子里钻,“有什么事情吩咐侍者就好,不要出这间宅邸,等我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