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的公子,好俊。”齐家的小姐掩面,做羞涩状,只是那没被遮住的双眼却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端凉亭内的徐肇四人。
齐家小姐这一开口,其余女郎也不装了,纷纷开口跟闺中好友小声说笑起来,眼神不住的往凉亭那边瞟。
左右她们是自家长辈带过来的,光明正大,无须畏惧那些世俗规矩,平日里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不管怎么样,都要看个够。
沈闻弢:“……”
李铭生:“……”
此刻,他们四个大男人,竟有一种被人扒光衣服调戏的感觉。
李铭生率先回过神来,展开折扇,扇了扇风,时尚的潮流还是不能落下的,不然出门时该被人叫土包子了。
“几位莫不是不知?萧王府的郡主对诗会颇感兴趣,江城太守为了向萧王府卖好,临时决定将诗会改成花会。”
没错,就是那种打着赏花名义实则是男女大型相亲现场的花会。
李铭生摇着扇子,说着在旁人看来颇为不敬的话。
徐肇很快反应过来东家话中的意思,这是在变相向他解释,为什么跟读书人搭不上边的李铭生会出现在这。
能跟萧王府搭上关系的机会可不多,郡主在江城暂时落脚的消息一传出去,周边县城的世家几乎都有了动作,徐肇他们来得比较早,那些真正有身份的人还没进场呢。
*
“郡主,往这边走,各家的夫人及小姐都在听月小筑里歇着呢。”一个侍从笑着指引。
边柔带着王府的管家,隐隐向屋内望去,所有对上她目光的人都下意识移开半寸,以示尊敬。
她深吸一口气,撰着帕子的手心隐隐深处细汗,但却不是紧张,而是兴奋。
这种站在权力顶端的感觉让她享受不已。她轻轻拂过腰间悬挂的玉佩,想到临出发前付卿遥不情不愿向她行礼模样,唇角不由得勾起艳丽的笑容。
她娘说得对,无须去管这事的来龙去脉,只要牢牢记住,她边柔,现在是萧王爷流落在外的明珠,是大杨朝名正言顺享有封号的郡主。
“那便走吧。“纤长细白的手搭上丫鬟的臂,边柔一步一步,走的稳稳当当,直到路过凉亭,看见徐肇等人。
边柔进来的时候,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躁动起来,徐肇和方子文等人自然也不例外。
刚刚从李铭生那吃了一个惊天大瓜,好奇心大起的方子文非要看看传闻中的郡主长什么样。
对此,徐肇不置可否,他是有家世的人,郡主长得再貌若天仙,也和他没什么关系,小姑娘看起来和只兔子似的,软软绵绵好欺负,实际上,被惹急了也会咬人的。
“徐兄这话就不对了。”李铭生抚掌,打趣说道:“这郡主,说起来,倒还真与你有点关系。”
何止是有点关系,这之间的纠葛大了去了。
徐肇:“……?”
“东家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徐肇脸上略带几分困惑的神情,李铭生一下子就来了兴致,“你不知道吗?萧王府流落在外的那位郡主,就是你娘子的……”嫡姐。
未尽的话语随着边柔一行人的走近消失在口中,李铭生看着浩浩荡荡走过来的一行人,下意识闭上嘴。
徐肇自然也就错过了这么一个直到真相的机会。
他跟着东家一起站起,四人向郡主遥遥行了一礼,直到一行人走远,才直起身。
起身时,不小心撞到身后的沈闻弢。
“沈兄,没事吧。”徐肇扶了沈闻弢一把,对方双目失神的看向前方,有些心不在焉,听见徐肇说话,下意识应道:“没事,这风景不错。”
徐肇:“?”
徐肇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只见到一堆嶙峋的怪石,摆放错落有致,在文人眼里,还真算得上一道不错的风景。
以为这位好学成痴的沈大才子又犯了老毛病,徐肇没有放在心上,正巧方子文东家二人不知何时到了诗会一角,开始兴致勃勃和人讨论诗词。
“徐兄,博文,这边。”方子文挥手示意。
徐肇粗硬的眉毛微动,回了一句:“就来。”转头面向沈闻弢,“沈兄,过去?”
沈闻弢心里装着事情,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找了个借口推辞,“我去趟恭房,待会就来。”
然后在徐肇的嘱咐声中大步走向假山。
“恭房不是在西边吗?”徐肇眯起眼,望着沈闻弢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另一边,匆匆忙忙赶到约定地点的沈闻弢,看着面前人娇俏的身影,忍不住道:“边小姐……郡主,你有什么事吗?”
“沈家哥哥,你非要跟我这般生疏吗?”
第33章 沈闻弢的奇怪之处,徐肇……
沈闻弢的奇怪之处, 徐肇不便追究,很快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在方子文一个劲的催促下, 很快加入了闲谈大军, 与众人一起讨论起诗词策论来,当然也没忘了他们此行来这的目的,在吟诗作对的过程中,徐肇和方子文各自都找到了认为不错的学子,正巧对方也没有结识好童生试作保的人,五人一拍即合,当场做下决定。
“既如此, 那就明年二月见。”
“明年这个词用的不太恰当。”一位姓林的学子摇头晃脑道,“赵兄这般说,总给我一种, 考试还远得很的错觉, 一回家我怕是就要放松下来, 招猫遛鸟了, 先生知道, 还不得打断我的腿,这样不好, 不好。”
众人哄得一声笑起来。可不是, 如今已是深秋十月底了, 严格来算,距离明年开春二月份的童生试也就剩三个多月不到, 实在是最最紧张的时候。
徐肇的眼底也浮现笑意,他懂这种心理,不管离考试多近, 只要一提到明年,学子们都会下意识觉得,啊,时间还长着,不知不觉中就慢慢松懈下来,然而真正掰着手指头算,也不过剩余百来天罢了。
“不如大家回去做个可替换的牌子,在其上写、距童生试还有多少天……这样子,每天一换,挂在书房醒目的一角,最好抬头就能看见,以便督促自己?”徐肇情不自禁的说出令前世令广大考生都痛恨不已的方法。
方子文:“……”狠还是徐兄狠。
众人:“……”这画面想想就很……
听徐肇描述的画面,众人眼前仿佛看见未来那个对着小牌子双眼发虚,紧张背书的自己。
已经有学子下意识数起日子来了,“不算今天,距离童生试还有九十八天……”一个学子喃喃自语,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四人听清。
四位自认为风流倜傥的少年学子,此刻握着折扇的手都有些发颤,来了,来了,这比头悬梁、锥刺股还紧张的生死备考战来了。
霎时,前一刻还精神奕奕、不慌不忙的诸位学子,此时脸上都不约而同的带上了一种紧迫感。
原来离童生试就只有这么一点时间了吗qaq
造成这样现象的罪魁祸首徐肇完全没有半点自觉,还在一旁说着宽慰的话:“如果觉得压力太大的话,其实也不需要这样做……”
除了徐肇这个大龄考生之外,其他的学子不过最大也不过舞象之年,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最不能忍受的是就是被人说不行。
和徐肇最为熟悉的方子文最先开口,“什么不行,谁不行,别小瞧了我,区区计时挂牌,我会怕吗,别说挂在书房了,就是放在床头我也顶得住。“顶多是起床时刺激大了点而已。
方小少爷倔强想到。
有了一个带头的,其他人也纷纷开口,于是乎,这么一项伟大?刺激的学习计划就被三言两语敲定下来,徐肇连吱个声的机会都没有,每每他想开口,都会被方子文挡回来。
“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挚友,不是的话就别说不行!”方子文掷地有声,他已经做好生死一战的准备了,谁都别想动摇他。
“我是想说,”徐肇带着笑意开口,“上次去看望李先生的时候,先生给了压了往年童生试考题,想问你需不需要,既然你这么说了,那……”
方子文瞪大双眼,手里的扇子顿时停住,“qaq我错了徐兄,我需要,我非常需要。”
徐肇哑然失笑,他不过逗逗方子文而已,李先生和方家家主是好友,对于他这个拿着帖子求教上门的都能尽心指点,更别提方子文了,不过是没来得及给罢了。
商讨完童生试的各种事宜,徐肇便从一群讨论的火热的学子中脱身而出,原谅他一个半路出家的读书人,实在是应对不来随时随地都要赋诗一首,聊表喜意的赏花大会,刚才勉励应付的那点子存货,还是昨晚熬到三更天勉强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