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完事,迫不及待假借出恭的理由,出来透口气。
“我哪点比不上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沈家哥哥,陪你看灯会的是我,在枫桥上互换信物的也是我,难道就因为那纸婚约,所以在你眼里,我边柔,就处处比不得连面都没有跟你见过的边语是吗?”
听到自家小姑娘的名字,徐肇下意识放轻脚步,将身影藏到大树后。
眼睛瞥向地上一高一低的两道影子,从服饰猜出来是一男一女,徐肇本不想打扰别人的约会,奈何有人提到了边语。
他屏声静气,细细地听着假山后地动静,在女声说完后半饷,空气寂静了好一会儿,久到要不是地上未动半分的影子,徐肇都要以为两人离开了。
“可是,对于沈某来说,有婚约、游灯会、表心意的对象,从始至终,都是那个名为‘三小姐’的姑娘。”沈闻弢苦笑。
天知道当他知晓‘三小姐’嫁给徐兄的时候有多震惊,为此还特意请假找上门去,险些跟人打起来。
结果却是,所谓的‘三小姐’,所谓的未婚妻,不过是顶着另一个人名义的……边柔。
沈闻弢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他看向边柔戴了浅紫色面纱的脸庞,面容在紫色的遮挡下若隐若现,看不清真正的样貌,从前‘三小姐’每次约会时都戴着这样的面纱,那时他只当是女儿家的娇羞,谁能想到……
念及此处,沈闻弢顾不得君子之仪,质问边柔:“沈某未曾问过郡主,当初,为何要那样欺瞒于我,是觉得戏耍沈某,很有趣、很有意思吗?”
面对沈闻弢咄咄逼人的质问,边柔眼中浮现惊鄂的神色,她后退几步,在其他人面前素来骄傲自持的边大小姐只在沈闻弢面前温柔小意,她假扮边语,不惜背上搓揉庶妹的狠毒名声,也要隔开两人的见面,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心悦沈闻弢。
年少时在寺庙为被调戏的少女挺身而出解围翩翩公子,最容易赢得佳人的芳心,边柔的目光,从此便只在沈闻弢一人身上打转,哪怕他只是沈家不受重视的幼子。
谁知边老爷定婚约时,考虑到沈闻弢在家中的地位,不舍得赔上价值更大的嫡女,便把小可怜边语给推了出去,从此就有了三人扯不断的纠葛。
沈闻弢是端方君子,有了未婚妻之后,自觉要尽到责任,于是隔三岔五便要给边语送点东西聊表心意,殊不知生活在边家后院的边语压根不知道有他这号人,于是所有的心意便都给边柔截了过去。
她冒充边语,心安理得的接受沈闻弢的爱意,甚至在边姨娘过世后,匆忙把边语嫁出去,就是为了防止沈闻弢前往提亲。
她打算的很好,等解决了拦路石的边语,再慢慢向沈闻弢摊牌,对方总会有接受的那天。
没想到消息捂得不严,一下子就传到还在山河书院的沈公子耳朵里,才有了后来质问徐肇一事的发生。
可怜生活在边家后院的边语,对沈闻弢的印象,压根就只有大姐的未婚夫这一样。
原来如此!徐肇捏着衣袖,冷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第34章 沈闻弢结束和边柔的对话……
沈闻弢结束和边柔的对话回来的时候, 徐肇等人已经准备走了。
正儿八经来结伴的学子这时也差不多要散了,只余下一些有意结亲的人。
“沈兄回来了,正好我们要回去了。”徐肇笑眯眯的说。
“嗯……嗯, 回了。”沈闻弢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徐肇自然知道为什么, 两人在假山后的谈话,徐肇很不光彩地听到了最后。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男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女声沉默许久,最后竟是赫赫笑起来,“你知道我要去京城了吧?”
“嗯?”
“沈伯伯已经应下我们的婚事了,沈家哥哥。”
然后徐肇便看见沈闻弢面色苍白,带着一脸受到重大打击后的不可置信与茫然,踉踉跄跄地走出来。
显然, 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
徐肇无声地拍拍对方的肩膀,将人扶上马车。被最亲近的人出卖的感觉显然不太好受,即使知道自家小姑娘在边府所有的刁难与折磨都间接的来自沈闻弢, 徐肇也很难生出什么怨怼的心理, 毕竟, 现在被人缠上的, 不再是边语, 而是沈闻弢了。
但愿他这位风光霁月的沈兄能顺利摆脱……唔来势汹汹的桃花吧。
徐肇颇有些同情地想着。
马车上的另外一个人一点都没看出来徐肇和沈闻弢不对劲的状态,大大咧咧的摆出棋局, 欢快地邀请两人。
“徐兄, 沈兄, 路途漫漫,不如手谈一局。”方子文摇着扇子说道, 有些迫不及待。
沈闻弢尽管心不在焉,但也不会冷落了好友,从喉咙里哼出一声作为回应, 很快就摆好姿势准备拿棋子。
一旁的徐肇无奈的笑,方子文这厮不知从哪学会了一点下棋的野路子,正是性质高昂的时候,昨晚就想拉着徐肇来上一局,奈何被无情拒绝了。
徐肇:我是傻了才会放着香香软软的媳妇不抱,要在萧瑟寒风中跟一个大男人下棋。
于是方子文遗憾了一晚上,现在又摆出来忽悠沈闻弢了。
放在平日,沈闻弢铁定不会跟方子文这么个臭棋篓子下棋,奈何他现在心神不宁的,一时半会儿竟没反应过来,迷迷糊糊就被拉上了贼床。
徐肇就在一旁围观沈闻弢是如何被一个臭棋篓子逼得风度全失的。
“不对,不对,我要再想想……”
“我不下这里,下那边……”
“再让我重来一次吧……”
沈闻弢忍无可忍,“你已经反悔了三四次了?”
徐肇乐不可支,在方子文要被暴打的时候不紧不慢的递上两杯茶,让两人消消气。
“所以还是安静呆着吧。”下什么棋呢。当然,徐肇绝不会承认他不精通棋艺这件事的,所以,为了避免有人约他手谈,暴漏这一愚蠢事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身边人离黑白棋子敬而远之。
瞧,这不就收到好效果了吗?相信最近一段时间,两人是绝对不会想再次提起下棋这件事的。
徐肇施施然说道:“我们不妨来……”背书吧。
话音未落,马车就震动起来,像受到什么冲击一般,车夫惊恐的声音响起。
“驾车要看路,旁边那么宽不走,非要跟我们挤这块地儿是吧。”
原来是和另一辆走在官道上的马车差点撞在一起,好在方家的驾车的车夫驯马有一手,生生拉住了要癫狂的马,这才避免了车内徐肇三人被撞翻的下场。
“对不住,我这兄弟患有眼疾,刚刚没看清,我这就让他回去歇息,真对不住老兄。”对面驾车的高大汉子说道。他面上有着长长的一条疤,神色凶恶,一股煞气铺面而来,就是这样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赔罪的笑 ,充满了违和感。
车夫却像没有察觉是的,放松了紧绷的神色,说道:“下次注意点就好。”
“欸,欸,应该的。”高大的汉子笑眯眯,正想着开口走人,车厢却是传来撞击的动静,还夹杂着女人细小的呜咽声。
“唔唔……”救命。边语狼狈的躺在臭烘烘的马车上,努力发出声响,想让外面的人注意到她。
凶汉子脸色一变,黑沉着眼,用手肘顶了旁边的同伴一下,示意他处理好货物的状态。
车夫狐疑地看向对面的马车,以他过来人的经验,当然知道这两人不是普通百姓,手上肯定见过血,因此刚刚不想闹大事,毕竟小少爷还在车上。
但是现在……车夫和凶汉子对上,双方眼神交战,都明白彼此不是个善茬。
凶汉子只想快点走人,别耽搁了交易,车夫却担心对面会不会动手灭口,场面僵持不下。
对面马车上,好不容易制造出一点动静的边语很快被进来的同伙制住。
“小娘子,安静点,不然发生什么,就不是我能保证的。”同伙恶声恶气的说着,地上蹬亮反光的大刀证明他所说不虚。
雇主只说要人,可没说要死的还是活的。同伙眼中闪过凶光。
边语被扯着头发打了一拳,嘴角流着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却不敢发出声响。
她想夫君了。
同伙看了她一眼,没管,只要不发出声响引人注意,随便这娘们爱哭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