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和自己谈恋爱+番外(58)
他掏出手机打了个120的电话,又打110,接通后开口报了地名,被问起什么事的时候,顾瑜顿了顿,道:“自首……”
不知什么时候很过来的孟安打断了他,她哑声道:“……你干什么?”
她盯着顾瑜手里的烟灰缸,又问了一遍,“你想干什么?”
顾瑜看着她红了一圈的眼眶,无意识地紧了紧握着手机的手指,“我……”
“给我。”
见他不动,还往后退了两步,孟安咬牙,再次重复,“给我啊!!”
顾瑜先挂了电话,把烟灰缸往身后藏了藏,斟酌了一下语气,道:“你先冷静一下……”
“顾瑜!!”孟安猛地抬头,浑身都在颤抖,“你想毁了你自己吗?!”
“你别这么大声,外面还有人在,听我说,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有这个……”
“我不需要你去给我顶罪!”孟安哽咽着声音,她双手握成了拳,半晌,突然发飙把烟灰缸抢了回来。
“我不需要!”
她背对过顾瑜,抱着烟灰缸喃喃自语:“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当……我自己做的事情……”
“孟安,”顾瑜把她的肩膀扳回来,“你看着我。”
“孟安,有些事情我没办法告诉你太多,但是我能说,这件事,只要算在我头上,我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但是如果换成是你……”
“顾瑜你脑子有病吧?!”孟安挣脱他的双手,她吼道,“你干什么上赶着帮人顶罪?!你是缺了根筋吗?!你——我、我……”
她的声音又低了下来,像是自言自语,“我……我杀了人啊……这不关你的事的……”
“你帮我一次两次就够了……这种事情,如果你还要替我,不管结果如何,我以后都会良心不安的啊……”
顾瑜愣了。
屋内的视线昏暗,没有开灯。
一片死寂里,孟安微微颤抖的声音落下时格外明显,他们一前一后的站着,许久,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顾瑜在这沉寂之中,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再坚持,走过去,把孟安再次拉住,拉回了房间,在这途中,谁也没有去管地上的华树,坐在沙发上的蒋凤眼神空洞,也从未有过任何动静,不管他们刚刚的争吵声有多大。
孟安坐到床上的时候,还抱着那个烟灰缸,顾瑜往外拉,这回她死不松手,倔强地盯着他,眼眶还是红的,里面明明刚刚还盛满了疲惫和茫然,此刻却只剩坚定和一丝丝委屈。
像个和他赌气的小朋友。
顾瑜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心里一软,又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要把烟灰缸再拿回来的话,眼神落到她青青紫紫的伤痕上。
这是她第一次在顾瑜面前露出满胳膊的伤,平常她从不穿短袖,总是遮得严严实实,现在才能看清她身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些疤痕有的是被掐的,有的是被砸的、划的,总之,旧病添新伤,层层叠叠纵横交错,触目惊心,而像这样的伤痕,在孟安身上其他地方,还有很多。
天知道顾瑜刚刚进来第一眼看到她这副模样时,一颗心都仿佛被人捏得疼到窒息。
孟安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垂下眼帘,动作熟练地拉下了袖子。
他问:“我上次给你的膏药,带回来了吗?”
孟安沉默了好几秒,看出他不再坚持什么,像是徒然松了一口气,整个紧绷的状态都松弛下来。
她点点头,顾瑜问她在哪,她动作缓慢地指了指床头柜。
顾瑜翻抽屉发现的时候很小心,眼神并不乱瞥,手上也不乱碰,所幸孟安的东西本就不多,膏药就放在上面一层,打开就看得清楚。
他拿着膏药回来,蹲在孟安面前,把她刚刚放下来的袖子又拉上去,给她上药的动作细致温柔,没有遗漏任何一个地方,还怕再次弄疼她。
这过程里,孟安始终沉默着,除了刚开始一句“不用……”,被顾瑜无视,动作轻柔又不送拒绝地把她胳膊拉回去后,就没再说话,任由他低头给自己上药。
不知过了多久,顾瑜感觉到自己握着她胳膊的手背上,滴了点凉意。
他动作一顿,抹完最后一点药,放下了药膏。
他最终还是先开了口:“疼?”
孟安摇头,喉间却溢出一丝哽咽。
顾瑜把她的袖子从上拉下来,动作依旧轻柔,语气依旧缓慢,只是带着点恨铁不成钢,又满满都是心疼:“谁叫你不反抗。”
“我打回去了,”孟安偏过头,想了想,声音抬高了一点,“我按你跟我说的,我没有坐着让他打。”
顾瑜顿了顿。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坐到她身边,“警察要来了。”
孟安愣了愣。
他放缓了语气,“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这满心无边的迷茫里,他柔和的声音就像是救赎。
孟安有那么一瞬间,非常地,非常地想哭。
☆、有我在
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她每一次这样狼狈丑恶的样子,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每一次这样龌龊不堪的丑事,总要在他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
孟安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的地板,过了很久,自暴自弃一般,突然轻声说:“我妈流产了。”
不等顾瑜反应过来,她又道:“他,也是他打的。”
顾瑜愣了半天,才从这两句之中整理出完整的意思出来。
流产?所以……他刚刚看到那一滩血,并没有猜错——蒋凤怀孕了?
虽然说她年纪已经不小了还能怀上是很稀奇,但重点是上辈子……上辈子并没有这件事吧?
难道他转学一次,不止让孟安的结局改变了,还蝴蝶效应了?
可是华树再不是人,不至于把自己的孩子给打到流产吧?
不对……不对。
他好像记得,他那时出狱之后,回老家找蒋凤的尸骨,那时就有人说,蒋凤死前刚刚跌了一跤,好像流血了……莫不是,那时的她也是怀孕的,只不过不是被华树打掉的,而是自己不小心摔掉的?
前世如何,顾瑜无法知悉,因为他的到来,孟安确实改变了很多,但同时他也已经没有了预知剧情走向的先能,可他直觉,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不然孟安不至于失手把华树打得直接断了气。
外面太阳在西沉,月亮就要上来了,屋子里静得只有孟安低低的呢喃声,不知到底是说给顾瑜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外公外婆听说我妈怀孕……跟他吵了起来,他把他们推进了湖里。”
她咬着牙,含着切骨的恨意,
“……他不是人。”
“他不是人。”孟安的手反反复复地松开再攥紧,仿佛陷入了某种自我挣扎之中,语气低沉里带着一点咬牙切齿的痛恨。
顾瑜把她的手拉住,扳开她攥得死紧的手指,看见她手心里几个浅浅的月牙印,叹了口气,“……别激动,你慢慢说。”
“这世上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孟安再次沉默许久,开口时,语气里又多了一点茫然嘲讽,“……他竟然……”
“他竟然为了抵债……把自己的老婆……等怀了孕,又嫌弃她不干净,怀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就不能留……我回来的时候……我妈已经……”孟安仿佛难以启齿,哑着嗓子说得断断续续。最终还是喟叹一般,仿佛终于卸下了什么。
她呢喃道:“他该死。”
顾瑜握着她凉透的手,仿佛看到了她如坠冰窟的一颗心,她说这些时浑身都在微微地颤抖,牙齿关节都在打颤,状似疯魔。
即使她说得隐晦,顾瑜也依旧明白了她的意思。
上一辈子的华树为了抵债,最终把自己的命给抵了,他无法判断那时蒋凤怀着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但这一辈子,蒋凤被华树当抵债一般送给了那群亡命之徒,所以她怀的孩子,八成不是华树的。
所以华树下了狠手,也许是怕去医院费钱,也许是觉得去做人流丢脸,他自己动手,把蒋凤打得流了产。
也难怪蒋凤那副没了魂的样子,没像平常一样只会哭哭啼啼,丈夫把她当玩物一样随手抛弃,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现在不仅侮辱她欺辱她,搞死了自己的父母,还亲自动手打掉了她的孩子。
身心都遭到极度的冲击,任谁都无法再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