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圆梦录[重生]+番外(126)
冷懿生一脸恍然。
素月道:“娘子也不必替她伤心,她舒心了,一得知老太爷和春儿倒了大霉,她开心得很,就只有一个遗憾,说是没能让这对奸夫yin妇死在她前头。”
一路走着,默默听着罗家的大事小事,楼小屿终于忍不住咳了一下,道:“素月姑娘还是少说这些事好,免得污了太子妃的耳朵。”
于是,几人笑了起来,步伐轻快地走在石板道上,柔和的阳光将她们的影子拉得修长。
处置
傍晚,钱依山从大明宫回来,便向太子复命。
“圣上今日又好了一点点。”
“你儿子回去了?”
“回去了,说医馆还有病人等着他。”
钱同财等九个郎中自帮太子、陈太医和皇帝看诊医治后,便各自领了赏哪儿来回哪儿去。
皇后与太子曾想留他们在太医院,换掉太医院的人,但看见连陈太医都中了毒,他们哪儿还敢留下来当太医,纷纷当皇宫里吃人不吐骨,都怕不能安享晚年,恨不得连赏都不要,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钱同财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却也无心专事权贵。他的医术是他的盲师穷尽一生积累下来的成果,那老人只有他一个徒弟,希望他能继承他的心愿,行医济世,机会来时也该广纳弟子,将医术传与更多人。
谁都不想荣禄加身,皇后与太子也不便强留。
皇帝与陈太医中的毒一样,再加之两人都上了年纪,身体比不过年轻人强健,中毒太深,五脏六腑都有损伤,无法一次根治。
这些日子,钱同财三天两头进宫给两人诊治,续命。为了掩人耳目,他进宫时都会先到东宫坐上一两刻钟,好让人知道,他也在给太子续命。
钱依山看了太子一眼,至今没想明白,这小子从小被人下毒毒了那么多次,没被毒死也没留半点遗患,连这回也还真的只花三天就痊愈,那倒霉遭刺杀的太子妃都比他伤得重,现在痊愈了还有疤痕留下,每天要擦钱同财给的药膏,还要泡药浴。
事实证明有些人还真就是命硬。
兰贺闲着没事,随便找了话和钱依山聊。
“你不是还有个女儿吗?在当厨子?”
东宫现在缺厨子。
钱依山唇角一扯,看着这小子长大,多多少少还是懂他一些心思的。他没好气道:“前几日听阿财说,那丫头打算和人开食馆来着。”
“开食馆?”
“说是还在想。”
兰贺嘴角上扬,“你女儿打算和什么人开食馆?”
话外之意仿佛在问有女婿了?
钱依山听得出来,摇了摇头道:“也是个姑娘,忘记叫什么了。”
兰贺一默,倏然想起一个人,一件事。
他答应了罗五娘要把罗家的生意交给她全权打理,结果麻烦接踵而来,这段时间他一边和皇后商议政事,一边督促冷懿生习武,一边查幕后黑手,忙起来就忘了罗五娘的事。
皇后还把罗家的男人丢在牢里不闻不问,打算让他们自己开窍。
这时,大门传来轻敲声,钱依山走过去看,久违地看见罗八娘,便含笑把她带进来。
罗八娘行一礼,道:“太子妃请殿下到临华殿用膳。”
兰贺看着罗八娘的神情,不知为何,感觉到她还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罗八娘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了钱依山后低声道:“殿下,奴婢家中五姐还托奴婢问殿下一个问题……”
“说吧。”
罗八娘颔首为难片刻,艰涩道:“她没告诉奴婢,只说这么问,殿下就明白了。”
钱依山云里雾里地看着太子,这是陪太子妃省亲一回,就跟人家五姐有了什么关系?那之前中毒时说的那些话,对太子妃一往情深敢情都是假的?
兰贺瞥见钱依山默默无语的嘲讽,道:“还有别的话要说?”
罗八娘忙点点头道:“五姐说,她走投无路,只能指望殿下垂怜,希望殿下痊愈之时,也莫忘记……莫忘记她一个……可怜无助的弱女子……奴婢告退!”
罗八娘经历了一番艰苦的天人交战,才把自家五姐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带到,而且还瞒着冷懿生,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愧疚,只觉家丑外扬,令人羞愤难当。
罗八娘跑了,兰贺语塞,忽听钱依山啧一声,不怀好意竖起拇指笑道:“殿下厉害啊,这才出去两天,马上就有痴情的弱女子对你望穿秋水啦。”
兰贺起身,准备到临华殿用膳,没好气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罗五娘是清白的,还有,到了临华殿别瞎说。”
钱依山故作意外道:“啊?太子妃还不知道啊?”
……
“陛下,喝药了。”
柳皇后端着药碗在床边坐下,幽幽烛光将她的轮廓分明的面庞映得越发清冷。
中毒后每天都对着这张脸,次数比上半辈子还多,皇帝昏沉的意识里,感觉皇后纹丝不变,还是当年的样子。
他自己则变得多,躺在床上无力起身,五脏六腑都有毛病,俨然一个战场旁的废人,死也死不掉,只拖人后腿。
中毒后他的心境变化许多,一开始惊愕、愤怒,对不明凶手怨怒,也对软禁他三个儿子的皇后怨怒,但后来年轻的郎中笑眯眯和他说:“陛下,你若不能放宽心,抑郁寡欢,怨气沉重,很容易毒气攻心,到时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无奈之下,他闭上眼,什么都不管了。
已经大权在握的皇后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每天都在这里陪着,批奏疏时还会念给他听,不过不会问他如何是好就是了,像是存心来气他的,将一些老臣罢官下贬也是和他说一声,不顾他的反对。
皇帝很清楚,柳氏在排除异己,等她处理了外头的朝臣,兴许就轮到后宫,轮到兰家所有人。
但此时此刻,皇后喂他服药,却是如此温柔无害。
“你想怎么对他们?”
这句话,皇帝问过许多遍。
柳皇后手中的汤匙与瓷碗相碰撞,发出“叮叮”的清脆声响。
“我还没想好。”
皇帝消瘦苍白的脸庞往床里一偏,有几分不悦。
念在曾经的情分上,皇后也不想气死他,道:“你就放心吧,我对你的江山没有兴趣,无论我现在做什么,都只是为我儿子铺路罢了。我儿子顺利继位,这江山还是你兰家的。”
皇帝又看了过来,深邃的眼里半信半疑。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狠毒吗?觉得自己儿子多的是,今天宠这个明天宠那个,由着他们作困兽之斗,谁斗赢了谁才是你的好儿子……不,你的心就是偏的,楚王、相王、郑王、信王、怀王……他们都是你的好儿子,只有太子,你最不把他看在眼里。”柳皇后轻声道,“因为他是我生的吗?他是姓柳的女人生的?”
皇帝缄默不言,在皇后看来便是如此,她冷笑道:“可惜现在是别人等不及,是别人要你的皇位,你要不猜猜,是姓什么的女人和她的儿子干的?”
她自己怀疑过柳家,但这些日子暗中摸索下来,除了柳太尉和他的儿子们狼子野心,她还没找到他们为此下毒的证据。
飞薇站在内室门口唤一声,“娘娘。”
柳皇后放下药碗,起身走到门口,“什么事?”
飞薇附耳低声道:“罗恒知道是谁派人行刺太子妃了。”
柳皇后闻言看着飞薇一会儿,勾唇一笑。
次日一早,猫在宫里忍气吞声许久的卢淑妃因派人刺杀太子妃而被打入冷宫,和吕贤妃一样被废除封号,听候发落。
柳皇后春风得意到东宫时,兰贺早已得知此事,对罗家如此睁眼说瞎话出卖恩人一家实在无言以对,不过就此废了卢家,乃至相王和郑王,倒也省心省力。
柳皇后道:“卢家人流放边疆,相王与郑王贬为庶人,终身拘禁幽州,还有怀王和端王,你觉如何?”
兰贺没意见,这些人怎么说也是他的兄长,上一世都不得善终,这一世他没心要他们的命,终身拘禁听来是残忍些,但到时让人多关照一下也不至于。
“母后做主就是。倒是罗家,你想如何处置?”
柳皇后啜一口茶,吐出四个字,“抄家,流放。”
兰贺沉吟道:“不如就将罗恒、罗桓、罗兴三人贬到幽州,做相王与郑王的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