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和离后+番外(62)
“锃——”
那黑影以雷霆之势,倏的越过屋内方寸,扣住齐鲁文右手边扬起还未来得及垂下的衣摆。随着衣料撕裂的脆响,它重重陷入墙壁内,显出细长的形态来。
任谁都能认出这不过一只寻常的簪子罢了。
可映衬着满屋的寂静,却叫人莫名从其中察觉出了隐隐约约的嗡鸣声,直震人心。
石淼行商多年,常会遇到些无赖之徒,为了自保便向齐鲁文学了个囫囵的架势唬唬人。
相比于石淼三脚猫的功夫,齐鲁文则是实打实的武将。早在石淼出声前他就已察觉出不对劲,可暗处出手之人的武功实为上乘,等齐鲁文反应过来想侧身避开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感受着袖口处传来的张力,齐鲁文浑身紧绷的僵在原地,后背也被冷汗浸透。
来者不是寻常人。齐鲁文心中警铃大作,勉强聚拢神志,垂头慢慢往右手边看去,另一手则是扶上腰间的刀柄,蓄势待发。
另一边,素玉簪端端正正的立在在门板内,周身除了玉本身自有的色泽便再无其他点缀,素雅至极。而玉簪柄上镶刻着的繁复花纹虽别出心裁,却也并不稀奇,顶多算奇巧罢了。
齐鲁文匆匆瞥了一眼那支玉簪,越看越觉得眼熟。因为戒备着背后未知的不速之客,齐鲁文虽没有深究,但还是忍不住为此分神。
他分明在哪见过这番模样的簪子……
“谁!不想活了吗……”石淼急急起身拔剑,看清窗边立着的身影,含着怒火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手中利剑的锋芒一转,转而对着齐鲁文怒吼,“……不想活了吗你,早觉得你瞧着不对劲……说,你又做了什么糊涂事,惹得皇长孙要教训你!”
听了石淼的话,齐鲁文明白来人是季怀旬,满身的戒备顿收,愕然转身:“我哪有做什么——”
季怀旬负手立在窗边,白日里穿着的墨色袍服还未换下,秀美的面庞掩在无波的灯火下,无端渡上一层冰冷。
不知怎的,齐鲁文的后半句话卡在喉咙再说不出口。想起什么,他眼珠定定,视线又重新转了回去,落在了玉簪上。
他终于明白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这是……方才沈芙头上带着的头饰!
齐鲁文心头一沉。
石淼见自己话说了半天都没等到应答,再瞥见齐鲁文青白的脸色,就知道估计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立刻屏声静气站在一边哆哆嗦嗦,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玉簪似乎感知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息,不堪重负的折断,松开了撕裂的布料。
簪柄重重落下,细碎的滚了一地。
齐鲁文承认自己今日行事是鲁莽了些,但不论怎么想,他都觉得沈芙实在是个不可测的异变,一日不除,一日心神不安……他半点不悔!就算要后悔,也是后悔今日竟然手下留情,没直接宰了那沈家二小姐!
将头往胸口一埋,齐鲁文咬牙跪下,道:“齐家世代忠诚,臣对皇长孙的忠心更是天地可鉴,死生不忘,今日之事就算皇长孙要怪罪我,我也无话可说。可皇长孙为情所困看不出,我却明白沈家二小姐那样的身份,着实该死了才叫人安心!”
石淼被他的话惊愣了一下,制止道:“礼仪都忘光了吗,竟敢这样对着皇长孙说话,当真是太放肆了!齐公你消停些,莫要再说胡话!”
“我说错了吗?”话都说到这了,早已没了回头路,齐鲁文干脆将心一横,“她难道不是沈府的人吗?如果不是,那她又会是谁的人!”
这人真是越来越无理了!石淼气急,指着他鼻尖的手都有些不稳:“你——”
夜色静谧如水,季怀旬目光定定的看过来。
“她是我的人。”
没料到这个回答,齐鲁文怔住了。
石淼也睁大了眼。
“齐公,我自是知道你会愿为我舍命,可有些事,你越界了。”
以前是他没说清,“可今日之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该当如何,你自己应该清楚。”
说完,季怀旬嘴角还是冷硬着的,可目光不经意扫过地面的玉石碎屑,他的眸色就不禁一软,其中的隐怒也少了几分。
天色不早,该让她久等了。
俯眼看了一眼齐鲁文,季怀旬转过身。
“虽说下不为例,但今夜就先跪着吧。”
石淼犹自震惊,齐鲁文却早已回神,明白话中的意思,凝望着季怀旬离去的身影,良久后他低低应声:“……是。”
收整好床铺,沈芙本想尽心尽力扮好一个等待夫君归来的好妇人,可闻着甜丝丝的桂花香,她的眼皮就不自觉黏合在一起,怎么都分不开。
这样不行!夫君还没回来呢!
沈芙坐在书案前,用双手撑着摇了摇头,十指张开,用力拍过脸颊,颇为努力的挣扎了一番……
最后还是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芙半睡半醒间察觉有人将她轻柔的抱起,伸手还住身侧人的脖颈,亲昵的喃喃出声:“你总算回来了……真是太久了,平白叫人挂心……”
小姐真不害臊!明明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春芽在一旁吐了吐舌头,默默退了出去,笑着将房门带上。
季怀旬轻笑,将人放至床榻之上,瘦长的指尖轻扫过沈芙的耳畔,将她凌乱的碎发抚平,语调无限温柔:“是我不好。”
“困——”沈芙含糊咕哝了一声,白皙如玉的颊畔红晕隐隐,像是坠入了艳丽的红霞。
季怀旬保持着俯身的动作,没动。
烛火一波一波的荡漾开来,缓缓照在嫣红的唇瓣上,蜿蜒成旖旎的春光之景。
笔挺如松翠的背脊一低再低
便又是一个克制的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年,我重新回来了……(顶风狂奔扑通一声给各位宝贝们跪下了
宝贝们新年快乐!”3”
第50章 万事初晓
红烛静静燃烧,烛心上时不时有烟丝断断续续的消散开来,氤氲成一片柔和之景。
沈芙睡得迷迷糊糊,察觉不出有人动作柔柔附上她的唇畔,倒是被因季怀旬俯身而垂落在她脸上的发丝挠出些许痒意,当下嘴角带笑的偏过头,纤瘦的手臂也缠绕了过来。
保持俯身的姿势本就艰难,再被沈芙这样用力抱着,季怀旬一时没稳住身形,下意识顺势搂住了身下佳人,略显狼狈的滚进了床榻上。
极近又缠绵的姿态,鼻息相交的距离……
眼前人,又是心上人。
诚然原先这只是意欲极其单纯的一个亲吻,可转变到了眼下这般地步……季怀旬垂下眼,眼底隐隐泛红,突然觉得有些不够满足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平日端久了正人君子的模样,季怀旬竟干不出扰人清梦的“坏事”。
看着怀中兀自酣睡的佳人,季怀旬沉凝的眸色微动,似是想起什么令人欢愉的事情,突然低低笑了一声,连俊朗的眉目都舒展了开来。
“来日方长,”抚过沈芙白皙如玉的脸庞,季怀旬顿了顿,声音染上笑意,“不急。”
虽然从未对任何人说起,但早在认清自己心意的那一刻,季怀旬就在心中悄悄对着沈芙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他会保她一生幸福,护她一世安好。
不光如此,那些沈芙不曾明白的亲密之事,误解了的夫妻之情,也都将由他日后……慢慢教她。
窗外,夜渐渐深了。
又过了几个时辰,石家上下就已经醒了大半。
乔振踏出房门,刚想往后院走,就发现院内一干人都跟没有主心骨似的,眼巴巴的望着他。
石家的仆役们知道今日是二公子进宫觐见圣上的重要日子,害怕出什么差错坏了事,手脚大都畏畏缩缩的,芝麻大的事情都来问乔振拿主意。
“乔管事,厨房那处传话问今日还要做满桌红色的菜肴吗?他们备着毛血旺和红烧豆腐两个菜。”
“乔管事,今日是横着扫地还是竖着扫?”
“乔管事……”
被他们这些离谱的问话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乔振捂住心口,闭着眼长叹了口气,他怎么净管了这么些蠢东西?
平日都是由乔振去唤石淼起身,可如今前院乱成了一锅粥,乔振自知脱不开身,遣人去后院替他叫醒石淼后,便撩起袖口忙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