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和离后+番外(61)
屋内,春芽挨身悄悄躲在门边看着院中的两人,咧嘴一笑,知道自家小姐估计已经被哄的服服帖帖的,她也不再担心主子们之间的问题,转身又开始忙之前手中没完成的事情。
来来回回没耽误多久,天色却已然漆黑一片,春芽抬手抹去额间的汗珠,又顺手将屋内余下未的灯盏一一点起。
屋内原先只点了一处烛亮,略显昏暗,此时悉数燃了火光,便蓦然亮堂起来,甚至透过窗纸隐隐投射至院中。
方才因为齐鲁文的突然出现,沈芙吓了一跳,惊慌间便随手将桂花枝干摇晃了一番。所以此时树下的地面上,被洋洋洒洒的铺上了一层飘落的桂花,香气扑鼻。
桂花色泽艳丽,哪怕是在昏暗中,依旧是金灿灿的,十分好看。
只可惜其上印着几个粗旷的脚印,脚印下的桂花瓣没了以往鲜亮的莹润色彩,锈黄中沾了棕红的土泥。
顺着光亮扫过凌乱的地面,季怀旬眸色陡然锋利,不由皱了皱眉。
等察觉到那处明显不属于沈芙的脚印时,他漆黑的瞳孔紧缩,凌厉分明的眉骨下眼眸一转,面色顿时阴沉下来,嘴边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抚过沈芙及腰的长发的手一顿,他的指尖停在了虚插在挽发中的素玉簪上。
摩挲着簪柄顶端的繁复花纹,季怀旬漫不经心的将玉簪取下,修长的五指合拢,将它握在掌心,另一只搂着沈芙的手也倏然收紧,说话的语气就依旧柔和:“光顾着哄你,都忘了问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停顿了片刻,季怀旬面上不动声色,淡淡道:“难道——”
若是叫夫君知道齐鲁文曾来过这,又说了那样的话,也许会徒生波折,引出什么没必要发生的事情。沈芙迟疑了一瞬,还是决定不将齐鲁文来过的实情告诉季怀旬。
再者齐鲁文也没做什么过分之举,说了几句含糊的言辞含糊罢了,她本就不该将那些放在心上。
打定了主意,沈芙摇摇头,出言打断季怀旬的话,轻声道:“没有别的事情,只是不知怎的,我竟凭空有些忧虑,”说到这,她明眸眨了眨,弯成月牙,“也许这就是旁人常说的伤春悲秋吧?”
察觉到沈芙的犹豫,季怀旬眼神微暗。
除了齐鲁文,还有谁能准确知晓石府的内设,还冒着危险背着他与沈芙接触,说些话来挑拨离间?
季怀旬心里有了猜测,面孔越发冰冷,手下搂着人的手力却依旧和缓,他柔声接着和沈芙说话:“真是犯傻,春夏秋冬各有千秋,何须悲前伤后?”
“不过,”季怀旬话锋一转,“若是以后遇上疑惑的事,你可不能憋闷在心里默默承受,要记得说与我听听。”
沈芙乖乖点头,心中又暖又酸。
夫君这样关怀备至,体贴她,而她方才听见空穴来风的言语时,竟还举棋不定,不相信自己的夫君!
实在是不应该,沈芙抿唇,暗自自责。
秋风瑟瑟吹来,带来一阵寒。
沈芙打了个哆嗦,季怀旬察觉到怀中人细微的动作,手肘顿时收紧,被秋风拢着的声音低低:“夜里凉,你先回屋里去吧。”
沈芙刚要点头,可点到一半,突然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夫君不回屋?
“这……夫君还有事情要去办?”沈芙从温暖的怀中退出来,抬眼看向季怀旬,面容难言关切,“可眼下天色都这样晚了,又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能明日再去吗?”
季怀旬对上她的目光,嘴角轻扬,脸上满是莹润的笑意,沉声道:“耽搁不得,确实是急事。”
齐鲁文想必刚离开不久,此时定然还在石淼的书房,他这时去,还能遇上人。
和沈芙相关的事情,季怀旬从来不愿意耽搁。
季怀旬明明是笑着的,沈芙却莫名从其中瞧出了冷意,虽然隐隐约约,却裹挟着滚滚黑云,瞧着格外瘆人。
“那好吧,要紧的事情不能耽误,你快去吧,”沈芙抬眼看了看满天星辰,替季怀旬理平衣襟,幽幽叹了一口气,“我先进去等着,你可要记得早些回来,晚了不安全。”
夜色下,季怀旬目光柔了几分。
“自然。”
“定然不会让夫人久等。”
作者有话要说: 忙完了!嘤嘤嘤我回来了,最近工作岗位调动,又搬了家,啵啵我的宝贝们(如果你们还在的话嘤)
第49章 克制的吻
重回石家后院的书房内,齐鲁文坐在茶案前,一言不发,只目光呆楞的盯着袅袅雾气出神,满是失魂落魄的模样。
石淼此前忙着叮嘱季怀旬和石铭,根本不知齐鲁文是什么时候离开,对那段时间他去了何处,又去干了何事更是毫不知情。
可齐鲁文难得如眼下一般神情严肃,石淼就算再好奇也不好直接开口询问,只得等在一边。
不知过了多久,齐鲁文突然动了动。
石淼蔫了许久,见齐鲁文总算有了些反应,面色顿喜,猛出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却见对面人抬手狠狠将杯中的茶水压进喉口,似是要将心头的烦忧事顺着水流冲散开来,随后又大力将瓷杯拍回案桌上,粗实的手背都经不住这番折腾,红了一大片。
“欸!轻点,这杯子可宝贝着呢!”石淼胸口一个哆嗦,夺过瓷杯仔细查看,心疼的脸都白了。
京城中,品茶论道向来是人上人的专属,盛着茶水的杯盏就更能体现品茶者的尊贵,所以但凡有点名气的茶具坊都故作姿态,列出各种各样限制购买的条框来彰显出自家的与众不同。
其中,又以聚德苑的条款最为苛刻。未更衣者不可入内间,未洁净的手不可触碰杯柄,不懂茶者不可评茶具……
……为商者不可购上等茶具。
虽然轻视商户是自古至今的惯例了,但这样赤裸裸的排斥还是引了不少商户的愤愤不平,可耐不住聚德苑的名气大,后台硬,商户人家抱怨一番出出气,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若有识货的人看见石淼手上的这套茶具,认出这是聚德苑的镇店之宝,定不免要惊叫出声。
齐鲁文也被石淼这声惊叫回了魂,多看了那杯子一眼,膝盖骨一软,只差没跪地赔罪:“这、这茶具不会是太子爷送你的那套吧……”
造孽啊!
石淼确认瓷杯没有裂痕,这才松了口气,抬头瞪向齐鲁文,咬牙切齿的骂道:“又在说瞎话,这茶具摆在这多少年了,你难不成是第一次见?”
这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然当着他的面,对着太子赏赐给石家的物件出气!
“方才不是出神了嘛!”齐鲁文心肝颤了颤,自知理亏,只是憨憨笑了几声,难得一见的对着石淼温言服软,道:“所幸没出什么事……”
“日后记得收收你那套蛮横的做派,凡事收敛些,不然早晚要出事!”
爱惜珍视的东西被齐鲁文这么对待,石淼是真气急了,虽忍了又忍,还是难免想要多絮叨几句,没想到字字如针,正好戳中了齐鲁文的心事。
听这了话,齐鲁文的笑僵硬了一瞬,面色有些难看,整个人都变得坐立不安。
为了皇长孙的安危和大业,今日他没和任何人商议,就提着刀单独去见了那位沈家二小姐,想着既是忠心为主,知道了隐患就要斩草除根,为此就算杀了无辜之人也不算罪过。
可今日一见,他分明能感觉到那位沈家二小姐并不像传言那般轻视皇长孙,反倒是处处维护。
他是不是真的……过于冲动了?
不知为何,齐鲁文隐隐觉得有些懊恼。
叫了身边人好几声都得不到应,石淼察觉出不对劲,停下摩挲杯壁的手,转头看向齐鲁文,皱眉道:“齐兄,不是我数落你,今日你实在是太奇怪了,举止怪异又少言寡语,难道……是有什么心事不成?”
“没有没有!”齐鲁文正心烦意乱着,逃避的目光闪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咬牙,干脆扬了衣袖就要往外走,“天色晚了,我改日再来。”
齐鲁文的步子又大又急,没走几步就转到了门边,袖摆被带的高高扬起。
“真是急性子,”石淼莫名其妙的摇摇头,正要收回目光,余光就见窗边有一抹锐利的黑影腾空而起,直奔着齐鲁文离去的方向而去,他不由失声惊叫起来,“齐兄小心……”
屋内的烛火微不可查的摇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