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和离后+番外(53)
沈芙不理他。
“方正我真不是讨厌她——真是的,我又何必和你解释!”弄不清自己的思,石铭莫名有些恼羞成怒,烦躁的抬头往前看了看,硬邦邦甩了句话给沈芙,“前面就是了,不过那处有人在和长兄商议事情,你先别过去,暂且站着等会吧。”
沈芙比他站的更近,当然知道要耐等一等。她双眼微眯,咦了一声:“站在怀君面前的那个人的手中似乎拿了一叠纸……”
难道是考卷?石铭立时反应过来。
实在是好奇难耐,石铭蹑手蹑脚的藏在窗台下偷听,没过多久,他感觉到身边一暗,就明白沈芙也凑了过来。
石淼经商以“诚”立本,石铭受了父亲的影响,虽然行事不着调,却也将为人坦荡谨记于,不争浮名,只求安。
确定李孝手中拿着的是自己的考卷,石铭苦涩一笑,中颇不是滋味。
长兄竟然想在他的考卷上动手脚?
不过这也是权宜之计,石铭安慰自己。长兄瞒着自己在考卷上动手脚,估计也是怕自己不同意吧。他是有苦衷的。
可道理石铭都明白,可心中始终过不了那道坎,正纠结着,突然听到季怀旬静静开口:“……要改……一处都不该留情……”
重压蓦然被卸去,石铭顿时松了一口气,听了之后的话,里更是被熨的滚烫。
为了他,长兄真是用心良苦!
不同于石铭轻松,沈芙却红了眼眶:“怀君事事都为别人考虑周全了,可……他怎么就不为自己想想,总在委屈自己!”
“这些私事不对外人道也就算了,而我既是他的夫人,他却怎么从没和我说过?”
“不行,”用袖口擦干眼泪,沈芙腾的站起来,往季怀旬奔去,“我要去好好提点提点他,告诉他,从今往后可不能再对我有什么小秘密了!”
石铭往日总是嫌弃沈芙过于冒失,遇事也下意识想要阻拦她,怕她举止贸然,丢了石家和长兄的脸。
但这次他却一反常态,不仅没有伸手去拦人,还在心里期盼沈芙能跑得再快一些。
看多了季怀旬从容不迫的样子,石铭心里总将季怀旬想的那般完美,好像世间就没有能够难倒他的事情。
可眼下,石铭顺着沈芙的话一想,口不觉酸涩难当。
季怀旬再无所不能,也终究不过是受了折苦的肉/体凡胎,只不过隐忍惯了,竟叫人瞧不出他也是会痛的。
石铭看了沈芙一眼。
他似乎能够明白,一向冷心冷面的长兄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为沈芙所吸引了。
因为在所有人看来,季怀旬是半点都出不得错的季氏遗孤,是身份尊贵的皇长孙。
可在沈芙眼里
他只是夫君,是怀君,是……季怀旬。
李孝是秋试的考官,这样的身份不便于和石铭呆在一起。到了出口,他就选了一个与石铭所去相反的方向,匆匆离去。
石铭揉揉脸,打起精神走进考场。
毕竟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总是闹腾腾的考场此时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扫过坐在正前方的三位贵人,神情小心又谨慎。
石铭找了个位置坐好,随口压低声音问身边人:“出什么事了?”
“我们本以为面答只是太傅来问问话,没当回事,哪里想到陛下和边大人都来了,”身边人低声回他,“因着考核的数目多到背不完,不光是我,几乎所有人都没在这门上多花心思。
石铭莫名虚,若无其事的点点头。
“等下若无人能回答上问题,陛下必然会生气……那可就糟了。”
“既然人都到齐了,比试开始。”
正当他们窃窃私语时,高台上坐着的太傅轻咳一声,拿手中卷着的书册敲了敲桌案。
“第一门,医术。”
“城南怪病病症奇特,严重者面部脓包呈破裂像,并借空气延续传染,加重病患人数——”
捏紧拳头,石铭鼓起勇气,按着季怀旬说与他听的计划,强壮镇定的在众目睽睽下站起来。继而,他扬声打断太傅的话。
“错了,这个病并不会在人与人之间延续传染。”
这位太傅的身体似乎并不太好,连着咳嗽了好一阵。等平稳气息后,他的神情虚弱又疲惫,这才慢吞吞的看向石铭:“我可是听清了,方才你说,城南怪病并无传染的忧患……”
“口说无凭,你可有什么确凿的据证?能否拿出来,让我与陛下瞧上一二,”停顿片刻,太傅幽幽开口,“也好叫众人信服。”
记着季怀旬的叮嘱,石铭深呼一口气,斩钉截铁道:“回太傅,我并没有实际的证据。”
四周响起一片嘘声。
石铭鲜少遇到这样的场面,看着四周考生嘲笑的面容,中不免露怯,几乎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又是一个哗众取宠的蠢货。
郑勇帝不由将眉头皱起。
“巧了,”四周哗然间,有清晰爽朗的女声突然在不远处的角落中炸响,“这位公子的想法虽然稀奇,倒是与我不谋而合。”
屋内众人这才发现门后不知什么藏了一位貌美的女子。
这时负责守卫秩序的官兵也狼狈赶来,看到门后的人,立马拔刀相向。领头人拱手对着高台上的三个人禀报道:“陛下,太傅,边大人,这女子蓄意擅闯考场,又打伤了许多人。是卑职失职,没能将人拦住——”
“将刀剑都放下,别伤到她!”高声喝退官兵,看向来人,太傅浑浊的双眼里有了光彩,手都开始颤抖起来,“云娘,真的是你吗?”
这人擅闯考场,可不是小罪名。
将刀剑离远了些,官兵们踌躇片刻,僵着没动,不约而同的看向郑勇帝。
可连郑勇帝也蓦然变了神色,目光紧紧盯着来人,猛地站了起来,手臂往上轻抬。
“放肆,统统都给朕退下!”
得了命令,官兵们应声退后,但还是不由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位不速之客到底是何来历,竟能让帝王和太傅失态至此。
黑色如瀑的长发高高盘起,纪云穿了一身黑衣,越发显得整个人清瘦高挑。
身边的刀光退去,纪云神色自若,倾身对着坐在高位上的太傅轻飘飘的拜了拜,面无表情的唤了声“父亲”,然后才又没什么诚意的转过身。面向郑勇帝,她挑眉一笑。
“真是好久未见了,”纪云笑意温顺,却莫名让人从中瞧出点讽刺的意味来,“郑勇……侯。”
第43章 秋试结束
一晃八年过去了,所有人都心安理得的叫着“陛下万安”,闭上眼睛感恩戴德的活着,直到久违的听到一声“郑勇侯”,他们才能恍然记起,这座江山原本该是姓“季”的。
而他们脚下的临江台,更是因昕德太子才得以名扬四海,更是成了天下寒门学子心中不可玷污的圣殿。
这女人还真是会挑找死的话来讲。
官兵们心中笃定帝王不久就会显出雷霆怒容,个个握紧刀柄,神情都是紧绷,只能一声令下就上前将手无寸铁的纪云擒服。
可郑勇帝面色铁青,紧盯着纪云,却是一忍再忍:“纪云,你要明白你是在和谁说话!”
“云娘,”看着许久未见一面的女儿,纪太傅也是面色灰败,枯瘦的手骨死死扣在座椅的红木扶手上,“万不可……不可对着陛下这般胡言……”
纪云蓦然抬眼,冷冷一笑:“陛下?”
“郑勇,我就想不明白了,日日夜夜担着这个偷来的名头,你就不会觉得心虚么?”
“而午夜梦回时,你难道梦不见那些死不瞑目的亡灵,难道记不起……那日你是怎样的灭绝人性,竟狠心到能亲手杀了自己挚亲的妹妹。”
“甚至还并以此挟令太子——”
“够了,够了!”郑勇帝怒极,抬手掀翻面前的桌案,“纪云,你信不信,单凭这些话就足以朕治了你的死罪!”
周遭皆是一片死寂,连石铭都被纪云这番惊世骇俗的话给震惊到了。
除了她,当今世上还有谁敢指着郑勇帝的鼻子这样破口大骂?看着郑勇帝青紫相交的冷脸,石铭心中出了口恶气,忍不住低声赞了一句:“好!骂得好!”
他说话的声量虽然不大,但还是被身旁的男子听了进去。转过头,男子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是惊悚:“你方才说了些什么话?”
被身边人这么一问,石铭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背顿时浮起层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