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冷面将军的心头宠+番外(38)
江麟旭来之前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词安慰他,正打算实践用一用,金思白却已经把两边窗户关上,再从内扣上锁钥。江麟旭瞬间就有了几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悲壮感慨,闷闷地跑去找褚廷筠和他嫂子。
庭院深深,云彩细细。
炙热的阳光依旧倾泻在地上,光晕眩目,***不减。
此时叶淮允正斜倚在软榻上看书,膝上枕着姿态慵懒的褚廷筠,催动着他的至寒内力替自己降温。
“吱呀——”房门倏而被推开一条小缝,江麟旭小心翼翼地把头往里伸,“我可以进来吗?”
褚廷筠头也不抬,“……不可以。”
“那我就在外边说。”江麟旭果然很懂事的没跨过门槛,顾自讲着:“思白心情不好,我想着去市集上给他买些礼物,义兄要不要一起去?”
叶淮允以为逛街这类无聊的事,褚廷筠断然是没兴趣的,便继续看起手上捧着的书。但他下一秒,却听见膝上人应了一声好。
“你怎么?”叶淮允狐疑看他。
“你还记得赵初阳诡秘的行径吗?”褚廷筠从他腿上撑起身子坐端直,说道:“金思白突然跑回来必然和他脱不了关系。趁这个机会,我们正好可以问一问关于赵初阳的事。”
日薄西山,夜幕微降。
陆霞城中的街市热闹熙攘,沿街货郎在初上华灯中此起彼伏地吆喝,赶着今日收摊前最后一波生意。
而三人在逛完一条街后,江麟旭仍是两手空空,一头雾水地不知买什么合适。
褚廷筠再隐忍的耐心也终于被他耗尽,拉起叶淮允的手就顾自往前走去。
“走这么快做什么?”叶淮允回头看了眼身后,江麟旭正气喘吁吁地跟着他们。
褚廷筠道:“我饿了。”
叶淮允:“……”难怪。
他们自从来陆霞城后,由于酷热难耐,大部分时候都在屋中待着,叶淮允便知这人大概是早就嘴馋不已了。遂又问道:“想吃些什么?”
褚廷筠想了想,“酸的。”
“这个我知道!”江麟旭正好赶上他们的脚步,听到褚廷筠这句回答,当即就道:“我听思白说起过,城中有一户人家做的酸角糕味道一绝,几乎刚一出炉就会被抢光。”
叶淮允察觉到褚廷筠深邃的眸光瞬间闪了闪,便知他是想吃的了。
倒真应验了那家酸角糕味道甚好,他们随便找了个过路人打听,就热情地给他们指了路。
走过两条窄巷子,再拐过弯,叶淮允就闻见酸酸甜甜的香气扑鼻而来。
推着小木车卖酸角糕的,是一位鬓发斑白的中年婶婶,蒸糕点的手法之熟练,一看就知是做了许多年。
可似乎与江麟旭说的刚一出炉就会被抢光不同,摊子上几笼热腾腾的酸角糕,全都满满当当地摆在糕点盒中,周围也没有其他百姓来买。生意不仅不能算好,甚至还有几分显而易见的惨淡。
见几人朝摊子走来,婶婶道:“几位公子请回吧,酸角糕今天不卖了。”
“不卖了?”叶淮允狐疑,“不是还有这么多吗?”
婶婶向他们解释:“这些都是已经有人预定的。”
“一次性买这么多……”江麟旭目瞪口呆,“那个人是猪吗?”
婶婶被他逗笑,但又立马抿唇掩了笑意道:“预定这些酸角糕的是位大人物,公子可不能这样说。”
在陆霞城能称上大人物的,除了金家赵家就只剩下官府了,叶淮允遂多问了一嘴是谁。
而婶婶给出的回答也的确没有出乎他的意料,预定这些酸角糕的人正是赵初阳。
江麟旭在一旁骤然皱了皱眉,眼神奇怪地看了眼满笼热糕点。
“既然是赵公子预定的,那便与我们不冲突。”叶淮允笑了笑道:“婶婶放心卖给我们吧。”
婶婶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替金小公子来买的,本就是一家人。”叶淮允说着便拿出锭银子放在桌上。
婶婶顿时恍然大悟,很是爽快地给三人包了几盒新鲜出炉的酸角糕,又收过银子准备他们找钱。
婶婶从腰兜里掏出一个手帕包,打开后里面有一锭银子和不少铜板,算了算后为难道:“公子有碎银吗?这……有些找不开。”
“不用找了。”褚廷筠已然捻起一块酸角糕吃上,觉得味道甚好,“明天早上再送几盒到金府侧门就好。”
婶婶笑着应声,连连称好,叶淮允眼角余光一瞥,却突然发现了某样不寻常的东西。
不等婶婶把手帕包收起来,他突然伸手,拿起其中的那锭银子,若有所思地转着打量了一圈。而后,仄了眉道:“这不是官家银号出来的。”
“什么意思?”褚廷筠向银子淡淡瞥去一眼。
叶淮允没有立马回答他,眉宇间鲜少地有些凝重。
他淡笑着,眸中却是清冷,用自己钱袋中的一小块碎金子,向婶婶换了那不是官家银号出来的银。
叶淮允手指摩挲着银子的底部,那处篆刻了一个图案,如果他没弄错的话,那应该是边境的东西。
走在路上,他握着白银的手越攥越紧,直到褚廷筠伸手将自己的手包在掌中,叶淮允才稍稍放松下来些许。
回到金府院落中,打发走江麟旭去给金思白送酸角糕,褚廷筠便将房门下了锁。
“怎么了?”房中,褚廷筠又问了一遍。
“等一下。”叶淮允此时并不想多言,直接就蹲到书箱旁,一本一本地翻找起来。
直到叶淮允翻开一册藩王录,褚廷筠也顿时明白了过来。
诸侯权大,封地内所有士农工商之事,皆归由藩王全权负责,也包括了金银商铺铸币。因此银铺的铸币印记,大多和诸侯王室的礼制纹兽有几分相似。
只需将这锭银子底部的印记,对照各藩王的礼制纹兽,最相似的那个……便是了。
那锭银子底部刻的是兽面象纹,两人一页一页地细细核对过去,叶淮允指尖最终点在纹兽最后一勾笔上。
“竟然是他。”
常信王,叶淮璋,他同父异母的大哥。
“果然是他……”叶淮允复又低喃了一遍。
当初诸位兄长出京就藩时,叶淮允不过十一岁,现在回想起来,关于那几位本就不亲近的哥哥,他已然印象不深了。但唯有叶淮璋当日回看向宫城的眼神,他至今还能清晰地浮现在脑中,那般憎恨,无端就让人心下一慌。
再兼之这些年岁岁朝贡,皇帝夸赞最多的便是常信王治理西南边陲有方,现在想来,要说没有动那份心思……叶淮允冷呵了一声,怕是连鬼都不会信。
夜里风凉,褚廷筠抖开外袍披在他肩头。
叶淮允拢了拢衣襟,“赵初阳多半是常信王安插在陆霞城的线人,而他又知道金家水吟玉的秘密……所以金家所做的一切,也极有可能与常信王有关。”
褚廷筠斜身倚着雕窗,抬手勾过他散在肩头的一缕墨发,在指尖绕了一圈,悠悠听他说着。
“如果真是我们猜的没错,现在就只差官府拿人的证据了。”叶淮允续道:“不妨就从赵初阳入手,引……”
他话没说完,叶淮允感觉褚廷筠搭在自己肩膀的手忽然紧了紧,立马领会噤声。
“谁在外面?”褚廷筠嗓音凌厉。
漆黑如墨的夜里响起窸窣声响,一个人影从屋侧慢慢地走到窗前,“义兄,是我。”
“麟旭?”叶淮允看清来人后问:“怎么在屋外徘徊这么久?”
“在想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想着想着就不小心走岔路了。”江麟旭绕到房门一侧,边推门进屋边道:“是有关赵初阳的。”
“说来听听,哪里奇怪?”叶淮允闻言眼瞳一亮,斟了一杯茶推到他手边,示意江麟旭继续往下说。
江麟旭道:“哪里都奇怪。”
褚廷筠敲了敲桌面,啧道:“说重点。”
“怎么说呢,就是……”江麟旭组织了一下语言,想着尽量把这几日自己所怀疑的事都说清楚。
“去年鉴宝大会的时候,赵初阳也去了。那会儿我们住在一个院子里,同席用饭,我清楚记得他是一点酸味也不吃的,但今天……竟然买了那么多的酸角糕。”
“还有……”江麟旭又道:“前几天在府里偶然遇上,他竟然完全不认识我。”
叶淮允和褚廷筠顾自低眉沉思着,半晌,叶淮允抬眼,烛光靡靡地擦过褚廷筠的眼尾,映落一点朱红微染格外醒目,脑海中恍然闪过了什么,“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