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领命。”
马车平稳向前,宁长鸢靠在窗边,阖上了眼睛,此时他的脑子里,全然都是刚刚那一幕。
南歌焦急地握着他衣服,跟他说她的表哥会出事。
她被软禁了这么些天,根本没有时间接触到这一层面的消息,他知道白靳怀的腿会废掉,只是因为他经历了一次,可南歌……
宁长鸢已经无力为她的举动辩白,他骤然间感觉累了许多。
南歌,你也回来了是吗?
所以你不会像前世那般抗拒我,可那一世光阴,我要的,你终究还是没能给我。
我曾经对你说过,你若不自伤,便是待我好,可最后呢?你怎么做的,死在我的面前么?
若早知如此,我定然不会纵容你妄为。
你负了我的,这辈子,我亲自来讨。
镇国将军府不远处。
“主子,前面好像出事了。”景于的声音响起。
“嗯。”宁长鸢用手支着头假寐,他听见外面的响动,也不想睁开眼睛,“那就等会儿再过去。”
人潮蹿涌的声音越来越大,宁长鸢蹙了蹙眉,掀开了帘子,“还没解决?”
景于小心应对着:“主子,属下看见前面大理寺的人都到了,似乎闹得挺大。”
“这里靠近镇国将军府,谁敢这么猖狂?”宁长鸢让人将马车靠近了些,看到前面几乎没有行走的路径,便放下帘子,“算了,绕路。”
“主子,我们可能不能绕了。”没一会儿,又传来景于的声音。
“嗯?”宁长鸢声音微微不耐。
“陛下的车驾在后面。”景于小声道。
宁长鸢:“……”
第5章 演戏
后面的马车里。
“陛下,前方有人闹事,是否需要派人去处理?”
南祁枫他们刚来,就被迫停了下来,他本是秘密出宫,如今不能太张扬,遂只能远远看着。
没等多久,子修又道了一句:“不过太师的车驾正停在我们的前面不远处。”
这话顺利让南祁枫准备绕路的命令收了回去,转而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既然有人会处理,那我们等着就好。”
“是。”
“主子,陛下他们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景于观察了下,有些无奈地附在窗边说道。
宁长鸢面色如常,“我知道,你去处理一下。”毕竟这种省时省力的事情他也做得出来。
“你这人不仅谋害朝廷命官,还敢在天子脚下胡言乱语,污人清誉,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个纨绔子弟的词句。
“我说了,这是你先挑起的事端。”回答他的是一个女声,“大理寺卿是个公正的人,相信大人自有决断。”
事情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岳小侯爷在京都横行霸道惯了,看到有漂亮的小姑娘就想去招惹一下。
哪里知道自己这次踢到了铁板子,还没动手,只出言调戏了几句,就被掀翻在了旁边的摊子上,还被骂得狗血淋头,简直里子外子都丢了个精光。
但是他哪里肯就这样算了,非得把大理寺卿叫过来辨个明白,然后找回自己的面子。
不过这位大理寺卿周易最擅长的就是和稀泥,谁也不得罪,毕竟这众目睽睽之下,再加上岳小侯爷的行事作风,他心里也有数,既不能包庇又不能真把他们俩给抓了。
此事不休,周围被破坏了摊子的小贩又在请周易定夺,他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头两个大,这种小事私下里解决就好了,非得闹得这么大!
“小侯爷,您看这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挡道了不说,而且这里又离镇国将军府不远,我们还是先去大理寺再细究,您看行吗?”这是周易第三次开口。
“不行!”岳少辛一直不松口,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
向媛也瞪着他,“小侯爷身为宗室之后,做出此等下流之事还胡搅蛮缠,若是驻守北疆的岳侯知道了,还不知会如何心寒。”
刚来就听到这么些话,再加上周围百姓的议论,景于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他多看了一眼那个敢当街质问岳少辛的女人,也不知是真的正义十足还是愚蠢,岳少辛再不济,也是个小侯爷,就算场面上她胜了,私下里岳少辛想弄死她,绝非难事。
不过这些事,向来不在他的操心范围之内,想想也就罢了。
他穿过人群,径直走到周易的面前,朝他拱了拱手,“周大人,太师车驾经过,请尽快清理人群。”
“景护卫。”周易看到他,身体忽然冒出了些冷汗,谁不知道景于和书宜是宁太师的左膀右臂,这位爷他可得罪不起。
周易没有犹豫,直接转身,“小侯爷……”
“景于你在这里,太师是否也在此?”岳少辛打断了周易的话,东张西望,“既然这个大理寺卿不知道如何办,那就请太师做主吧。”
说着,他似乎分辨出了宁长鸢的车驾,然后扒开人群,直接朝那边跑去,连给景于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景于见状,脸色一黑,也追了过去。
“太师在车里听了这么久,想必对此事已有高见,还请太师还在下一个公道。”岳少辛厚着脸皮说道。
向媛也跟了过去,但她行走的时候路人明显能感觉到她的吃力,似在方才打斗的时候受了伤。
她五官长得不错,小巧的鹅蛋脸,加上自身习武的缘故,温婉中不乏英气。
好不容易走上前,她接着就向着车驾行了一礼,“还请太师还民女一个公道。”
周围在这时候忽然静了下来,众人齐齐望着那个半晌都没动静的马车。
景于看见事情发展成了这样,心下一沉,忙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别人不清楚,可他明白,主子这次,只怕动怒了。
少顷。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面前的车帘掀开,露出一张惊艳绝世的容颜。
男人面色无波,眸光略过众人,直接扫向一旁束手无策的大理寺卿,语气淡淡的听不出起伏,“周大人这么简单事处理不了?”
周易哪里不明白宁长鸢的意思,若是他真的将这烂摊子丢给这位爷,只怕他的乌纱帽也保不住了。
“太师哪里话,下官这就处理,这就处理。”
周易随后命人清出一条路,把看热闹的人都轰走了,那些人听到太师都来了,一个个跑的也快,生怕引火上身。
而岳少辛,有这么多证人在场,周易也不敢包庇,让他赔偿了小贩的损失,然后给向媛道了歉,也算大事化小了。
不过他做出这番事情的时候,总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岳少辛虽极度不爽,却碍于宁长鸢,故而也应承着,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周易,不过周易假装没看到。
走之前,他还对着向媛冷声道:“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向媛身子一僵,眸中划过一丝害怕。
“走。”宁长鸢准备放下车帘。
“太师!”向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一阵勒马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太师,民女初到京城,本是寻亲,奈何久寻不到,如今又罪了小侯爷,只怕性命堪忧。民女身为江湖儿女,自有武艺傍身,能为太师的安危出一份力,求太师收留。”
向媛直接跪在了马车前,眼眶微红,一腔真诚地说道。
宁长鸢无动于衷,“你在做事之前就应该知晓后果。”
“民女明白,可是太师,小侯爷对民女做出那样的举动是小,丢了朝廷脸面是大。而且他行为轻挑,言语轻浮,民女实在为远离京都的岳侯惋惜,却也希望小侯爷能通过这次事件以后,改邪归正。”
向媛口中,全然的大义,似乎都在为别人考虑。
宁长鸢不语,向媛以为他被她说动了,于是接着道,“民女知晓太师文治为国,德仁安民,沟壑万千,心中对太师佩服不已。
此次太师为民女解围,更让民女充满感激,民女自小熟读圣贤书,勤加练武,定然不会辱没了太师府的声誉,请太师收留。”
最后一句说完,向媛趴在地上磕了个头。
宁长鸢嘴角擒着一丝笑意,声线平和,“姑娘请起,本太师答应留你便是。”
还没有离开的周易看到这一幕,无比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对这女子做太过的一些事,也无比庆幸自己的“公正”。
景于瞟了他一眼,面色微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