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会不会有些误会?”沈问歌问。
“能有什么误会,他惹事在前。”沈昀打量的目光看向沈问歌,疑惑道,“这人你认得?”
沈问歌没说话,但急忙撇开眼神。
此举引来沈昀的轻笑,但好在他并没有深究。
“这人大概是被丢在最后当作了垫背的。”沈昀顿了顿,看沈问歌看向趴着那人胳膊上的淤痕,面色凝重,才道,“在望月楼,几个饮酒的客人同他和几个同窗们起了争执,最后事情愈演愈烈,和他在一起的几个人看着年纪不大,倒是凶的很。”
沈昀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地上的谢若卿,“尤其是这个,还不知道逃,真是骨头硬。”
解释清楚了,沈问歌才叫人把开始恢复神识的谢若卿抬到椅子上。
少年皮肤白皙,显得清俊的脸上,嘴角青紫格外突兀。
挨打还不知道逃,还真是谢若卿能做出来的事。
明明都给他安排了下人,还挨了打。不用想,也知道是他甩开了她特意安排的人。
幸好有沈昀救他一把。
但是......
“大哥今日怎的突然有了兴致去望月楼一趟?”
“去替你看管生意。”
“那为何把他带到我这里来?”
“在你的铺子里出的事,不带来找你找谁?”
“那为什么...?”
“几日不见,你的嘴还真是越发伶俐了。”
兄妹两人一来一回之间不露半分的破绽。
“......”
沈问歌咬牙,知道也问不出什么,干脆转移了话题:“我知道雪莲在哪里一定会有。”
一句话换来沈昀的沉默。她能猜到的,他又如何猜不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最好的东西,一定会出现在皇宫之中,那里怎么会是一般人可以触及的地方。
“我会去问问裕阳公主的,她一定会有法子,在还没有消息之前,大哥一定要保护自己的身体,也好让母亲和父亲放心。”
“我的事,不用你管。”
沈昀眉心蹙起,忽然控制不住似的剧烈咳嗽两声,这分明是动了气。
沈问歌一时没明白说了什么让他反应如其强烈,但来不及想,赶紧去帮他顺气。
偏偏门口的下人非要在这个时机进来通报:“夫人,裕阳公主已经到了!”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抱着什么已经入了院落。
闻言的沈昀脸色乍然苍白,顾不得还在给自己顺背的沈问歌,站起来就想要离开这里。
然而,为时已晚。
裕阳公主出了宫就顾不得那些礼节,脚下步子生风,急吼吼的向屋内来:“问歌,我......”
后面的话,来不及说出口,她被门槛一绊,和从看到她进来之后就避让着她的沈昀,撞在一起。
屋内的人都呆愣在原地,也包括沈昀,他从未想过不过是来找沈问歌这么短的时间,还会和他最怕、最想躲着的裕阳碰面,甚至,还撞了个满怀。
沈昀的手抬起,想要把她推开,又不知要怎么做,只是小幅度的动了一下,便没了动作。
“不是,你......”
还是裕阳先反映了过来,她满脸通红,说话磕巴:“我来这里......是来找你......不是......”
她越说越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干脆将手中抱着的精致盒子塞在沈昀的手中,跑了出去。
太丢人了!
沈昀想要伸手拦她,却一时咳起来根本止不住。
但还是命了人,去跟着裕阳,怕她出意外。
沈昀顾不得咳,去打开手中的东西,方才沈问歌还提到过它。
一棵雪莲静静地躺在盒中,以锦绸覆盖,这是孙大夫说可以抑制他病的东西。
裕阳竟是在上次画舫中见过一面之后,就记在心里,将这东西回宫找出,送给了他。
沈昀只觉得两眼一黑,饶是再强的定力也忍不住,顾不得沈问歌的阻拦,定是要出府去寻裕阳。
沈问歌看着大哥踉跄的身影,万分担心,想要跟出去,手腕却被人拉住。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的谢若卿,眼眸黑沉,凝视着她。
“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大哥。”她还没有见过大哥那种慌张的样子。
“蠢。”谢若卿轻蔑的开口,却牵扯到嘴角的伤,“亏你还成了亲,连这些都看不出。”
“你要多个嫂嫂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问歌:大哥,谢若卿骗我!
谢若卿嘲讽一笑:蠢。
沈昀:……
裕阳:没有什么想做的,只想撞哥哥的胸膛!
第44章
“嗯?”沈问歌明显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真的没有想到过一国公主和她的大哥会有什么联系。
或者说,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过。
若是两人两情相悦,倒也不是不可,不过看起来大哥还是有点不太接受的样子?
沈问歌连带着方才没有问出口疑惑, 在心底越滚越大。
“罢了。”谢若卿以为沈问歌还在思索那两个人的感情故事, 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他休息的时辰也够久了, 还有好多事等着他去做,结果强忍着疼痛站起来, 还未迈步,又跌坐了回去。
“还是不要勉强了, 我叫下人去找个大夫, 总是带着伤也不是个法子。”沈问歌以为是太学里那些权贵之子,欺负毫无背景的谢若卿。未曾多想,转身就吩咐下去。
谢若卿欲言又止, 但看着沈问歌的背影离开。
等大夫为他擦好伤药之后, 外面的天色将晚, 屋内点起烛火, 沈问歌的双眼映照着烛火,格外的亮。
“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问了你也不会说,所以我干脆不问。”沈问歌语气淡淡。
一股浓厚的药的味道在房间中四散开来, 这药活血化淤,可见谢若卿的身上有多少伤。
锦书试探着自门口探头,问她要不要用膳。
沈问歌看向谢若卿。
后者识趣的站起来, 他休息了这么久,也该恢复好了。
“我要回去了,谢承还在等我。”
沈问歌没有拦他。
“如果实在融入不了他们,也不要难为自己。结交朋友, 还是攀附权贵也好,皆要量力而行,被一时的逞强所迷惑,对你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好事。”
“你前方有远大前程在等你,不要急,千万要记得认清楚身边人。”
谢若卿像是犯错的小孩被抓住了把柄,一脸震惊的望向沈问歌。
她猜的不错,可也不全对。这其中的缘由很是复杂,他自己都快要理会不清,怎么能再牵扯别人进来。
但还是,忍不住,轻轻的应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快些离开,府内没有准备多余的饭菜。”沈问歌神色如常,催促着他赶紧走。
他觉得自己离开时有些许的狼狈。
沈问歌低头看杯盏中的茶叶,在水中浮沉。
如果没记错,谢若卿在上辈子素不相识时辅佐的不就是睿王。
若是两方以后针锋相对......他又会怎么选?
一切都未可知。
不过,她还真是不敢想那样的情形。
等锦书再次进门准备布菜时,看到沈问歌一个人坐在窗边看天上一弯清冷的月亮。今天的月格外的孤独,四周无星,几朵飘忽不定的云偶尔会将它遮掩。
也不知道,祁衍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她每每忍不住提笔的时候,想起秦月三张密密麻麻的信纸,根本再也提不起心思,巧的是,他也未曾寄过一字一句回府。
沈问歌暗下决心,等祁衍回到皇城之后,势要同他说个清楚。
不过也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她也不想在瞻前顾后,让自己的本心受到压制了。连饭菜都来不及看上一眼,对着锦书道:“帮我去拿纸笔来。”
“先用过饭再写也不迟的。”锦书很是疑惑,“小姐这么急是写给谁?”
“祁衍。”在心里揪着的事,终于落了下来。
勉为其难的,问侯一下千里之外的他吧。
沈问歌又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也不知道他现在那里,是什么样的境遇。
·
祁衍在北疆冷冽的寒风中,就着月色,带着一小队的人马,隐藏在一处低矮的山坳中。
身上的衣服在夜里也并不能抵御刺骨的风,但没有办法,他们不能点火。他们追踪了一队北疆的兵马于此处。虽不至于深入敌营的地步,但也要处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