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有渣必还+番外(141)
“滚啊。”纪晚竹的脸色几经变化,最后只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谢谦吟弯下腰,捡起药碗的碎片,又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捡起残碎的瓷片,这才走了出去。
他一走纪晚竹就咳了起来,他本就不该情绪波动太大,这次又犯了忌。
血从喉咙里涌上来,又被他原封不动地咽了下去。
谢谦吟就站在门外,听着他的咳嗽声,蓄积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等纪晚竹饿得受不了,下床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时,才发现谢谦吟根本没走。
非但没走,他还把院子里荒乱的杂草给清除了。
他走出门的时候,谢谦吟正在那里扫地。
谢谦吟看见他,连忙放下手里的扫帚,冲他道:“是不是饿了,你先回房,我去给你端饭菜过来。”
纪晚竹还来不及拒绝,谢谦吟已飞快跑进了厨房。
外头尽是因打扫扬起的灰尘,纪晚竹觉得再待下去自己又得咳了,只好又回到了屋子里。
谢谦吟手脚麻利,很快就把饭菜用食盒端着拿了过来。
他那张俏丽的脸上还带着些许黑灰,看上去很是狼狈。
纪晚竹能下床来已花费了不少力气,此时知道自己没精力再跟他斗嘴,但他还是各种看他不顺眼,恨不得让他就此消失的好。
但他却想到,谢谦吟以前都是不会做这些事情的。
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谢宫主,只会让厨娘做好了再端过来给他,哪里会这样亲自动手。
纪晚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懒得看他,只是道:“我不吃你给的东西。”
谢谦吟盛饭的动作一停,他把筷子并饭碗放到纪晚竹面前,温声道:“这不是我做的,是我去附近的酒楼里买的。只有饭是我煮的,你若不吃我做的,那我再去酒楼里买一份。”
纪晚竹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无力感。
谢谦吟看他脸色,就猜的到他想说什么,说:“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只是你别拿自己出气,我出去,你好好吃饭。”
说着他就真的抬步走了出去,直走到纪晚竹看不见的地方才停下。
纪晚竹拿起筷子,食不知味地吃了起来。
谢谦吟坐在台阶下,从袖子里拿出块干馍馍,就这么吃了起来。
他看得出纪晚竹的厌恶与疏离,所以即使他再怎么想跟他重归于好,也不敢有丝毫逾越。
如果他早知道他有一天会陷入这种境地,那时候说什么也不会和尹重行一起同流合污。只是如今错已铸成,他再怎么痛心疾首也是于事无补。
只是晚竹如今的情况……怕是……。
谢谦吟想到这里,便再也吃不下去。
他把干馍馍又给包好塞回袖子里,起身去镇上找大夫。
大夫来的时候纪晚竹已经躺下休息了,谢谦吟怕引起他的厌恶,偷偷进去,趁他睡着,点了他的穴道。
大夫就在这个间隙给他诊起脉来。
谢谦吟看他一脸凝重地诊完,问:“大夫,怎么样了?”
大夫摇摇头,又看了看他,道:“你这位朋友……是不是曾经受过很重的伤?”
谢谦吟老实回答道:“曾经从崖上摔下去过,怎么了?”
“那就对了。他本来武功底子好,那些伤痛没有要了他的命,可也让他伤得不轻。这些年调理过吗?”
谢谦吟说:“前两年在我那里请了大夫给他看,一直有治疗。”
大夫叹了口气,说:“如果一直治疗,或许还好一点。但是,估计这位病人遭受的事情挺多的,他的身体里内伤太多太重,这些伤严重地损毁了他的脏腑……或许跟他的心境也有关系。如果一直保持调理,或许还能多挨几年,现在只怕是……诶……。”
他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谢谦吟的心里涌上一股不安,他下意识便觉得,不能在让他说下去了。
可他想起这些年来纪晚竹遭受的一切,掉崖,还有在天水宫的那一次冲突……被他强行用内功冲破的穴道,还有这两年来他所看不到的地方,更是不知受了多少苦。
他呐呐不能言,舌头像是打了结一样。
纪晚竹一向睡得浅,虽然他经常意识不清醒,可实际上每次睡都睡得不深,很容易就会醒过来。
可这次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他还没意识到是被点了穴道,却惶惶然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一晚。
他也动弹不得,然后曹随昀便压了上来,贯穿他的身体。
恶心得几乎要让他发疯。
他张开口无声地叫喊,在恐惧中催动了内力去攻击自己被封住的经脉。
谢谦吟正跟大夫询问他的病情,一转身就看见纪晚竹从床上滚了下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虚弱无力地跌落到床下。
谢谦吟赶紧去抱他,而纪晚竹死死咬着唇,惶然地往后躲。
他的唇已经被他自己咬出了血,还有内里涌出的鲜血从他唇角流出来,看上去凄惨又可怖。
“是我啊,晚竹,是我。”谢谦吟抱住他,喊他的名字,试图唤回他的神智。
纪晚竹清醒过来,看了谢谦吟一眼,那一眼中包含的恐惧,怨毒,愤怒,交织在一起,像在杯中摇晃的鸩毒。
“安抚他,别让他太激动。”大夫在旁边道,他本来也想搭把手的,却被纪晚竹挥开了去。
“放开我,放开我。”纪晚竹却尤自还在混乱之中,他冲着谢谦吟道,“曹随昀,你去死,啊啊啊!”
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状若癫狂。
谢谦吟强硬地掰开他的手,不让他伤害自己。他一把抱住纪晚竹,将他紧紧箍在臂弯里,道:“对不起,晚竹,求求你,醒醒。”他感觉到自己后背被纪晚竹的指甲挠得生疼,却还是没有放手。
直到大夫出声提醒,谢谦吟才发现纪晚竹晕了过去。
纪晚竹昏迷了几个时辰,在昏睡中依然会时不时地惊动,像被噩梦侵扰。后来是谢谦吟心疼他,让大夫给他针灸一番,他才得以安稳地陷入睡梦中。
谢谦吟一直守着他,直到月上中天,直到月落日升。
纪晚竹一觉睡醒时,发现谢谦吟在看他手上的刺青。
那个刺青是他们俩个情正浓时刻下的,一个“谦”字,刻在纪晚竹的手臂上,依然是那么显眼。
纪晚竹晃了晃神,一时竟有些追忆。
他不得不承认,那段日子……真的是一段很快活的日子。
谢谦吟的体贴,谢谦吟的动情,谢谦吟在他耳边说的爱语,谢谦吟为他做的各种事情,为他燃的熏香,为他种的莲蓬,为他打的桂花,点点滴滴,汇成一片记忆的深海。
那是多么快活的日子啊,什么都不用担心,因为谢谦吟会什么都为他做好。
什么都不用动手,因为谢谦吟处处都宠着他。
甚至连吵架都很少,最多为着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过之后不管谁对谁错,谢谦吟肯定都是先道歉的那一个。
可对他最好的这个,为何又偏偏是伤他最深的那一个呢。
那些美好的记忆,偏偏像镜花水月一般消散了。
埋藏在欺骗的皮囊下的爱意,终于还是在撕开的那一瞬间,支离破碎。
纪晚竹悲从中来,一时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爱到极致,却也恨到极致。为何一切都是假的,若谢谦吟不是那个骗他的谢谦吟,他此时该多么幸福啊。
他想着想着,便潸然泪下。
第97章 怎知红丝错千重(二十一)
谢谦吟被他的哭声扯回了思绪,他还没来得及思考纪晚竹为何要哭,手已先行拿了帕子过去,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泪滴。
“别哭了,晚竹,大夫说你不能激动的。”他知道纪晚竹脏腑有损,怕他又哭得伤了身体,只好安抚道。
纪晚竹推开他的手,撑着床板慢慢坐了起来。
他抬高手臂,看着右手手臂上那个刺青,目光里流露出些许温柔。
谢谦吟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温柔之色,心里浮现出淡淡的惊喜。
“谢谦吟……这是我们爱的明证。”他说。
谢谦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也扯起自己的袖子,去看那个“竹”字。
在他分神的那一瞬间,纪晚竹突然抓起柜子上用来切割水果的刀子,一刀削了下去。
他的血溅在谢谦吟脸上,彻底冻结了谢谦吟嘴角的那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