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锦+番外(93)
他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同,但他心底就莫名的这样觉得。
三人坐在火堆旁吃着烤兔,气氛有些温馨。
就在此时,从他们的头顶上,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摧枯拉朽的响声,有碎石头从山壁处掉落下来。听上去,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上面垮了下来。
芳菲吓了一跳,连兔肉都忘记吃,连忙起身护在方锦书的面前。
权墨冼也站了起来,将手中拿着的烤兔放在一旁洗净的石头上,拿起那柄牛角尖刀,对她们道:“不用紧张。”
背对着她们站着,他摆了一个防御的姿势。这还是在松溪书院里,专门教习武艺的拳脚师傅所教。
方锦书看着他有些瘦削的背影,心里五味陈杂。
她无法忘记,在前世他带来的那些不可磨灭的伤害。是他,导致了方家走向末路。
而今生,自己从拐子手里逃出来时,他就伸出了援手来帮助自己逃走。眼下有了可能的危险时,他又挡在自己的面前。
他此时,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少年郎罢了。就算是能对付一只野兔,也是连骑射也才刚刚入门的读书人。他能挺身而出,这样不假思索的举动,这份人情难道自己能视而不见吗?
山壁下安静了半晌,上面不再有动静。雨也越发小了,连绵的雨丝变成了在空中随风飞舞的雨点。
“我出去看看。”权墨冼道:“你们就在这里别出声。”
他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他就将其引走。这里离净衣庵已经不远,他可以逃到那里去求助。
他一个大男人,总比两个小姑娘跑得快。
“你小心些。”从他身后,传来方锦书清脆的叮嘱声,让他心头一暖。他侧过头,在唇边绽放出一个让她们安心的笑意,冲着两人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方锦书将两手合十,贴在心口无声的祈祷着。
但愿,没有什么事才好!
他可是未来的刑部尚书,就算没有遇见自己,他也会来到这里避雨,听见这样的响声。既然在前世他也好端端的,那说明此刻并不危险。
虽然在心头有了这样的推测,方锦书仍然不能安下心来。
他出去这都半晌了,没有传来什么声音,反倒安静的很。山壁之下的空气中,充满着紧张的味道。
芳菲将一根桃木簪子紧紧握住,挡在方锦书的身前。睁大了眼睛,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
在净衣庵里的衣着简单,用来固定发髻的也只有这种最简单的木头簪子,这是两人手头唯一可以称得上是武器的东西了。
方锦书心头后悔,自己还是太大意了些。出门时就该在身上藏好武器,比如她做好的那根淬过迷药的尖刺。
只是此刻,后悔也是无用,不如凝神面前接下来的情况。
又过了半晌,当两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时候,才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熟悉身影,方锦书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没想到有一天,看见他的身影,竟然会让自己安心。
权墨冼缓步走了进来,在他的双臂中不知道抱着什么,他用手掌轻轻抚摸着。
待走了进来,才看清他怀中躺着一只还没睁眼的小豹子。
它眼下看起来相当狼狈,一身金黄色的皮毛淋了雨,湿湿的贴在身体上。右后腿受了伤,红色的血迹将伤口周围染红了好大一片。
许是因为淋了雨的缘故,它缩在权墨冼的怀中瑟瑟发抖,极为可怜的模样。
“呀!”
见到是只小豹子,芳菲惊喜的站起身接过来,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它,“好可怜的小家伙。”
“在哪里捡到?”方锦书疑惑的问道,之前那么大的动静,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么个小家伙搞出来的。
“我上去看了,有猛兽搏斗过的痕迹。”权墨冼道:“上面有棵大树的根被雨水一冲,受不住力,倒了下来。”
“我在树旁边发现的它。”
原来如此,方锦书点点头,看着那只小豹子,心生怜爱。
搏斗的也不知道是它的父亲还是母亲,可眼下就只有它一个了。如果没人照顾,恐怕很难存活。
“我带它去温泉那里洗伤口。芳菲你赶紧回庵里一趟,到厨房里要一些米糊糊用水兑了,回来找我。”方锦书当机立断道。
她没养过猫猫狗狗,可她在前世里跟着父兄一道,照顾过生病的小马驹。
眼前这个小豹子看起来才出生没几天,还在吃奶的阶段。不然倒是可以把这剩下的烤兔给它吃,恢复力气。
只是净衣庵里不食荤腥,更没有产奶的牛羊,也只好先用米糊糊对付过去。
芳菲应了,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
权墨冼道:“我陪四姑娘去温泉那里。”
芳菲面上一喜,将小豹子还给了他。飞快的屈膝施了礼,出了山壁便撒腿往净衣庵跑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看不透
温泉离这里是两个方向,不过并不算远。
小豹子这会可能有些饿极了,伸出舌头不断的四处舔着。嘴巴好似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四处呶着想要找吮吸的地方。
权墨冼将大拇指放到它口中,不一会便舔得津津有味。
方锦书在前面带路,权墨冼抱着小豹子跟在后面,两刻钟便到了。
“这口温泉不错,得天独厚。”权墨冼感叹道。
方锦书笑了笑,道:“也是师姐们带我来的。”
权墨冼将小豹子轻轻放入水中,或许是它习惯了他的怀抱,用两只前脚死死的抱住他的手不放开。
无奈之下,他只要将袖子捋高,抱着它浸到水中。
在温热的泉水中泡了片刻,它就已经止住了颤抖,甚至还舒服的打了一个哈欠。瞧着它如此可爱的模样,两人都笑了起来。
“得给它看看伤口。”方锦书道。
权墨冼点点头,将它抱到岸边,找了一块平坦的大石放好。
方锦书拿出丝帕,轻柔的为它清洗着伤口。将被血浸染的毛皮洗净之后,她才发现在它的伤口处,还扎着两根木刺。
吃痛之下,小豹子低低叫着,那声音像极了一只可爱的猫咪。
“有木刺,我要拔了。”方锦书低着头,探查着它的伤口,对权墨冼说着。
她不是大夫,但论起处理伤口来,还算熟练。
权墨冼应了,道:“稍等,我调整一下。”
他将小豹子重新抱回手中,换了个位置。固定住将它那条受伤的腿,以防它疼痛得挣扎起来,伤着自己。
方锦书的手很稳,一手按住它的伤腿,一手抓住木刺,猛地一下拔出。小豹子痛的“嗷”地叫唤了一声,方锦书又眼疾手快的拔出了第二根。
总算好了!
方锦书松了一口气,将木刺扔掉,用丝帕给它裹住伤口,还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权墨冼固定住小豹子的身体,眼睛跟着她忙碌而灵巧的双手转动着。看着她如鸦般的发顶,在这个瞬间他突然有些恍惚。
这个女孩,跟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
他在乡野间长大,但眼界并不狭窄。
卢丘镇上有许多南来北往的消息,在乡试时,也见识过唐州的繁华。
方锦书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官宦人家的千金。但后来,承恩侯知道他的贡元身份后,特意请了他们一家人过去,吃了一顿饭。在那顿小型宴席上,承恩侯将他的两个女儿引见给他。
那是真正的侯府贵女。
除此之外,同窗活泼娇俏的妹妹、南市里当垆卖酒的胡姬、书院老师知书达理的女儿,都在最美好的年华里,散发着别样的芬芳美丽。
还有,给他启蒙资助他乡试的故乡恩师,他的女儿纯朴而美丽,见到他时未语先羞。但每次都鼓起勇气叫他“冼哥哥”,悄悄替他缝补磨破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