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世的死对头+番外(53)
真是好手段。
他是确定了,若是这味药是由自己送到她面前的,她绝对不会念他的好,所以干脆把“恩惠”变成了“威逼”,若是父亲真的迷了心窍纳了那个女人,她被拿捏在他手里,郡王府中枕边风一吹,就算她对他无意又能怎样?
他真正要的,自始至终都不是她的真心,而是她身后的父亲手中的三十万朔北军。
从前他们之间的婚约不过是口头的约定,是个随时可以不作数的“娃娃亲”,他是要在她的及笄礼上,众目睽睽之下,逼着她立下正统的婚约,此后,除非和离或被休弃,她生死都属于段家!
不过是一味松涎。
不过是一双腿!
她就是不要了又能怎么样!
时云近乎愤怒地想着,可昨夜的不甘和后怕突然又涌了上来,几乎要淹没她。
但如果昨晚穆辰真的中毒,她就是因为这一双无法自由移动的腿,没办法及时赶到他身边。
偏偏在这种时候。
时徵突然开口:“既然这样,那就请岳丈在郡王府暂且住下吧,云儿,你去安排院子,清净一些的。”
时云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她父亲,柳老爷一张脸笑得仿佛陈皮,每个沟壑里都流淌着恶心人的算计。
“如此,便多谢郡王了,莹儿,还不同你姐夫道谢。”
一直躲在柳老爷身后的柳莹低着头上前,一副怕见人的样子,屈膝行了个福礼:“谢姐夫,莹儿感激不尽。”
时云第一次觉得,在名字后面加一个“儿”是多么恶心的一种叫法。
她暗自拉了拉时徵的袖子,压低声音:“父亲在想什么?长公主那边如何解释?”
时徵一下子抽回自己的袖子。
第46章
哪怕冷战期间都没有被她爹这样对待过的时云懵了,她看了时徵一会儿,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问:“所以,父亲您所谓的深情就只需要一张脸吗?”
原本还一边谈天说地假作无辜,一边竖着耳朵试图听这边动静的男宾们被时云这一句惊得纷纷又后退几步,表示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什么都不知道。
柳老爷眯着眼睛自得地笑道:“云儿这是什么意思?快要出嫁的女儿管到父亲头上?你看看哪家有这个理?”
时徵谁都没有看,径自转过了头。
时云心里发冷,她又叫了一声:“父亲!”
时徵没有说话,但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
他要把这两个人留下来。
“这是……发生什么了?”
姝阳的声音有点犹豫地在不远处响起来。她实在心里不安,所以托太子妃帮她稍微照看一下内院女宾,自己出来看看。她没让见到她的人行礼,偷偷在傍边听了几句,但没听出什么,只觉得时徵和时云似乎有所争执。
时徵和时云同时皱了下眉,时云心里一团乱麻千回百转——就算这对父女真的住进了郡王府她也还能想办法稍微瞒一瞒,但如今居然正正被姝阳撞上了,她爹还这么一副鬼样子。
姝阳为什么就不能听她的话安安心心待在内院?
已经为她爹娘操碎了心的时云很想撂挑子。
没等时云说话,段珩抢先说道:“回长公主殿下,这位柳先生为云儿带来了能治疗她双腿的灵药。”
“真的?”姝阳眼睛一下子亮了,但看着时云,又觉得她脸色不太对。
她不由自主地在外人面前强撑出了一副女主人的做派,微笑着寒暄道:“老先生从哪里来的?不如入席就坐,您带来的药若是真的能医好云儿的腿,郡王府必定重礼相谢。”
“长公主殿下。”柳老爷敷衍地行了个礼,心想着就算贵为长公主又如何,不过是个续弦,捡了他女儿扔下的东西。
他胸有成竹地转向时徵,自以为心中所想已经四平八稳:“郡王,老夫此次特意从扬州千里赶过来,最重要的,就是想看着这个一直未能承欢膝下的外孙女好好地及笄嫁人……老夫从前对她母亲多有忽视,多年来一直颇为后悔,可再想见的时候,就已经是天人两隔了。”
姝阳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眼前老人的身份,脸上本就不那么真诚的笑容几乎成了一张颤巍巍的纸。
她有些心慌地看了一眼时徵,又看了看时云。
时徵避开了她的目光,时云弯了弯眼睛安抚她,但她还是一阵心慌。
最后,她看向了老人身边的那个年轻女人。
女人长相清秀,眉眼低垂,一副温柔腼腆的样子。
姝阳勉强笑了笑,问:“这……是怎么回事?”
柳老爷极其做作地擦了擦眼角:“老夫知道长公主殿下将云儿视如己出,但她到底也是老夫的亲外孙女,是老夫那早亡的女儿留下的女儿留下的唯一血脉,老夫还是想在身体还硬朗的时候,能看着她风风光光地嫁人,所以腆着脸进了京……还是说,熙芸郡主有了长公主做母亲,就不愿意认自己的亲外家了?”
这他娘的是来逼婚的。
这是连订婚约都不满足,非要亲眼看着她嫁给段珩,他才会把松涎拿出来的意思吗?
时云这一刻真不想要她这双腿了。
但是时徵并不给她赶人的机会,直接开口:“既然如此,那还请您先入席吧,宴席结束之后,云儿会给您安排住所,至于议亲之事……今日云儿到底才刚行礼,明日段家方可下聘。”
时云端着一张快要装不下去的笑脸,心里把她爹摇了个四仰八叉,狂怒:你清醒一点!我娘已经走了十五年了!
柳老爷摸着胡子笑道:“善。”
“善”你个姥姥!
时云上下看了柳老爷一圈,看出了一堆因为纵欲过度而出现的大小毛病。就这种人留在府里她都担心自家丫头会被糟蹋。
但这里到底是荣昌郡王府,说白了,就是时徵的地盘,他已经这样发话了,时云也只好遵从。
姝阳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上柳萦的亲人,一时呆在那里动弹不得。
时徵经过她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姝阳心脏一跳,转头看过去,就在这时候,一个小厮跑了过来,喘着气说:“郡王,长公主,公主殿下来了,仪驾已经在门口了……”
他话没说完,怀馨被一群宫女前后簇拥着走进郡王府。
姝阳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像见了救星一样朝怀馨走了过去,前院中众人纷纷行礼,怀馨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她根本不想见到时云,不想来参加时云的及笄礼,但是长公主的邀请不好拒绝,所以刻意磨磨蹭蹭误了时辰才过来。
本想着这时候大家应该都在宴席上,她见一见长公主就能走,没想到一进门就撞见了时云。
真是诸事不顺。
怀馨在姝阳面前摆着一张笑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躁动,好像在吸引着她寻找什么,她四下看了一圈,看见了站在时云身侧的段珩。
段珩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怀馨的心脏猛地一跳,有些无法抑制的欲求倏地涌了出来,好像她这段时间总是梦见的场景,梦里的人突然有了脸,却是她从前一直看不太上的段珩。
怀馨的脸不受控制地涨起一层薄红,不过没有人注意到。
原本想着见一见长公主,随便说两句话就赶紧回去的怀馨不知怎么的,居然就那么留了下来,被姝阳逃离现场一样地牵进内院。
段珩直起身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不太明白刚才那突然的心悸从何而来。
柳老爷被留在了外院与众男宾同坐,柳莹跟着时云进了内院,时云没让她去坐席上碍人眼,直接找了个房间,让她呆在里面等着。
柳莹那张一直装着温柔顺从的脸上破碎出愤愤的怨毒,时云翻了个白眼,一把软筋散下去,命令折莺锁上门。
不是想住进郡王府吗?
上赶着想做妾,那就别怪她。
回到宴席上,怀馨和姝阳正坐在一处说话,时云想想自己跟怀馨之间差不多能让怀馨恨不得把自己抽筋扒皮的恩怨,没过去让姝阳为难。
说起来,她前些日子一时想到,让人去打听了一下那个叫静筠的清倌,才知道她居然已经被一个家境殷实的商人赎身娶走了,虽然日后未必能事事如意,委屈之处也定然不少,但好歹逃过了前世拔舌剥皮的酷刑。